第一章,醒来1
银丝雪,整整下了一个下午,路上可怜的积雪过不了几秒就化成了冰渣子而后化成一滩水。到了夜晚,温度速降,水滩面上凝结成冰霜,过不了一时半会就成冰块。搞得路上过往的人走路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摔跤沿着冰面滑出一截老远。
苏茵茵肩上裹着一条厚毛毯,两手里拿着四五袋食盐,一袋袋拆开,沿着通往别墅门口的石子道撒盐。
这道路其实对开车回家的人来说并没什么用,但她和秦麟生活了两年,知道只要晚归,秦麟就不会将车开进来车库,而是停在路边,再沿着石子道走回来。
苏茵茵撒完盐,转身又从杂物房里拿出铲子,埋头铲起来,肩头的披肩滑落也浑然不知。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苏茵茵已是满额头的细汗,但她手上的铲雪动作依旧利落丝毫没有减慢,眼瞧着结冻的石子道在昏黄的路灯下变得清澈透亮。
苏茵茵面露笑容,心想着整好路,就回房把海带汤再热热,一会儿应酬回来的秦麟准能喝光光。
“你在做什么?”眼前多了双蹭光瓦亮的黑色皮鞋,苏茵茵惊喜地抬头,将铲子带到身后,笑容清甜,歪着头道:“你今天回来的比以往早呢!”
秦麟蹙眉,眼神中透着厌恶,一瞬间只觉心情郁闷,抬手便推开了苏茵茵,跨步走向别墅内。
苏茵茵看着秦麟每一步都走得快而稳,高兴地拿着铲子跟在后面。
回到别墅内,秦麟一边解衣服一边直径往楼上走,苏茵茵知道秦麟有洁癖,回家第一时间便是脱衣服洗澡,习惯而自然的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领带,衬衫,怔怔看着光着上身呈倒三角身材的男人迈着大长腿进了房间。
苏茵茵把衣服放进收衣篮,立马小跑到厨房,把海带汤热热。
秦麟走进书房,刚落座。苏茵茵便端着一碗温热的海带汤走过来。
“等等。先喝完汤,填填肚子才有体力办公。”苏茵茵一如既往,温声劝说。
以往秦麟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会飞快的接过而后三两口喝完,再然后随意打发走苏茵茵。
但今晚不同,秦麟一看到苏茵茵便想起来自己是被迫娶的苏茵茵,而自己真正要娶的人却是因为这个原因见都不愿意见他。
“不用!”秦麟啪地打开文件
苏茵茵动作稍顿,笑容微微一僵,垂头看了眼冒着热气海带汤,重新抬眸,温声细语道:“可今天是你的特殊日子,连海带汤都不喝么?”
秦麟素来不喜铺张也不喜甜食不喜热闹,苏茵茵最开始不知道,每逢秦麟生辰总是想尽办法的搞事,后面结婚在秦父那知道后,就只煮海带汤庆祝了。
秦麟心情很烦,耳边的温诺诺的声音让他心里的火苗一瞬炸开,爆燥点燃,手里的文件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丢向声音来源。
伴随怒吼的滚字,瓷碗砸地,汤汁撒落。
苏茵茵懵了,左手已经是端着碗的姿势,手背上手心上的全是汤水。
“你…”秦麟反应过来,拧眉正欲斥责苏茵茵不会闪躲,桌面的电话响了,屏幕上赫赫亮着小公主三字。
秦麟飞速地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却能听到哭声。
苏茵茵看着秦麟抓起刚刚放下的外套飞奔出去。
脑子里一根神经断裂,苏茵茵猝然爆发浑身的力量追了出去。
她蛮横地拉住了要跑下楼的秦麟,“不要走,留下来!”
苏茵茵颤抖着声音道
秦麟却是不耐烦地打开她的手,不悦,“你发什么疯!”
说完,半分钟不到的时间消失在别墅内。
苏茵茵嘲讽的勾唇,呵地一声冷笑后,再无其他。
夜还在进行,整个别墅通明,长沙发上,苏茵茵盘腿坐着,手里端着海带汤,一边喝一边看着爆笑综艺。
她笑了又笑,喝了又喝,终于一锅海带汤见底,笑容僵在脸上。
一夜未归。
天见鱼皮肚白。
苏茵茵只觉浑身乏力,好不容易挪到床边,却是支撑不住,头直直磕向床头柜。
黑暗伴着昏迷。
在让她不断陷入地黑暗中,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梦到了未来,梦见了一年后,秦麟掌控秦氏集团,秦家皆在囊中,无人可挡,一纸离婚协议丢向她,她百般哀求却无法改变秦麟离婚的决心。她伤心欲绝,在秦麟去安慰心情不好的顾素素的夜晚,割腕自杀,死在花洒之下,她的父亲,苏父一夜之间病倒不起,苏家只剩母亲支撑,然而难敌苏家叔伯联手,最终苏家家企不到半年,负债累累,宣布破产。苏父气急攻心,猝死在病床,苏母不欲独活,自杀病床前。
苏茵茵在惊吓中醒来,浑身冷汗,她大口呼吸,宛如溺水之人。
“是梦,只是梦。不是真的……”苏茵茵喃喃道,泪水却是早已打湿衣襟。
“苏茵茵!”熟悉的声音彻底唤回苏茵茵的意识,她速速擦干净脸,匆忙扯了薄毯盖住狼狈的衣衫,手撑床要站起,却是一阵头昏目眩,手指死死抓住床边才不至于倒下去。
“你聋了么?”秦麟立在门口冷不丁的质问道
苏茵茵抿了下唇,打消心里的悲伤,抬眸,嘴角扯开一丝微笑,“怎么了?这么着急?”
秦麟哼鼻,视线朝房间里扫了一圈,“算是找错了人。”
苏茵茵眼见高大的男人毫不留情的要走,踉跄地追过去,大声问,“你是不是在找什么?”
“你知道?”秦麟审视地看着她
苏茵茵心上犹如被冰箭刺上,她摇摇头,“我猜的。毕竟你不常喊我名字。”
秦麟迟疑了会才道:“我不是定了两张默尔的限定场钢琴演奏会的票,这会找不到。”
苏茵茵手指抓紧衣摆,嗓子有一瞬窒息,缓了会,道:“在我这。”
苏茵茵将两张票递给秦麟,在秦麟接过一瞬,问道:“是和顾素素一起去么?”
秦麟皱眉瞪了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苏茵茵,我说过别管我!”
苏茵茵猝然抬头,笑了,“是了,我答应的你,不插手你的事。可是是你向我求的婚,我现在是你的妻子!”
秦麟讥讽冷笑,“求婚?我有么?”
苏茵茵晃荡的后腿一步,这才想起,当初秦麟只是问了她一句“和我结婚怎么样?”她便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至于我为何和你结婚?苏茵茵要这么想知道,回家问问你爸!”秦麟愤怒道后,再次飞快地消失在别墅内。
苏茵茵脑子嗡嗡的,梦中的画面逐一砸来。
她看到自己去质问了父亲,父亲告诉了她,她气极,和父亲争吵,甚至说了她恨父亲,之后害得父亲住院整整小半月。
再之后,她去找顾素素,威逼利诱迫使顾素素离开秦麟,然而顾素素不愿,她心急下一巴掌打了顾素素,正巧碰上秦麟秘书,之后秦麟再也没有回过别墅,一直到离婚协议丢在她面前。
苏茵茵跌坐在地面,她难以相信梦境,但刚刚的秦麟回家找东西却又和梦中情节无二,如果梦是真的,那么她现在追过去,必定看到梦中让她悲伤欲绝的画面。
苏茵茵快速地收拾了下自己,看到镜子里几乎自己都不认识的狼狈落魄的女人,忽然有一瞬庆幸这别墅的佣人被她从成婚就遣散,她的窘态还能勉强隐藏。
梦里,秦麟包下了全市最好最高的观景餐厅,拿着门票去哄心情不好的顾素素,两人便在餐厅户外那一层接吻。
如果梦是真的……
苏茵茵站在餐厅对面的高楼里,投过廊道的窗户,粉紫气球夹带粉白玫瑰的餐厅户外层,她的丈夫正捧着明媚带笑的顾素素精致小脸,正忘情的吻着。
接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和梦中的画面不差分毫。
苏茵茵难以站稳,手撑着窗栏,整个人摇摇晃晃,头痛欲裂,眼看着半个身子倾倒在窗外,视线在触碰到楼底下如盒子的汽车,猛然惊骇,手掌用力,将自己推回窗内,跌倒摔地。
苏茵茵面色惨白,怔愣许久,无声地扯笑,站起拍掉身上的灰尘,离开。
梦是真的,她该醒了。
苏茵茵回到别墅清理了自己衣物,随后便在想如何离婚。
她如果此刻提出离婚,秦麟是不会同意的,秦父授权秦麟百分之25股权的唯一要求便是不能和她离婚。其后原因多大是在于苏家和秦家自婚后贸易往来占了秦家百分之四十。
强硬离婚不是不可,但父母必定会担忧操心,毕竟依她之前的性子就算以自杀相逼都是不愿离婚的。
如此离婚一事需从长谋划,慢慢推进,待父母接受后便可。
而现在她必须离开这里,多待一秒便感觉窒息。
苏茵茵整理所有物品也只装满两个大行李箱,看着里面的物品,她这才明白以往自己是有多忽略自己,这两年除了给秦麟不断地添置新物,自己却是寥寥无几。
苏茵茵皱眉,决定了第二站去百货商场。
苏茵茵乘的士抵达苏父在她大学毕业时购置的一套单身公寓,将行李箱拖至门口后,便收拾下自己,去往百货商场。
时隔两年,苏茵茵燃起强烈的购买欲望,最新时尚衣服,鞋子包包首饰,无一落下,统统购置齐全。
逛了整整一下午,累了的苏茵茵买了杯冰饮坐在商场里的坐凳,靠着栏杆休息。
神情肆意而放松,嘴里咬着吸管,两只黑溜溜的眼睛望着楼下儿童区肆意玩耍的孩童。
哒哒哒,一阵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近。
“茵茵!”来人仿若看见了鬼,惊悚的睁着两只电眼,“我去!真的是你!百年难见啊!”
苏茵茵看见两年甚少联系的好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呗。”
赵莉朝四周打探了下,轻轻踢了脚,“你家秦大爷没一起?”
“哦,没有。”苏茵茵笑道。
赵莉看了又看,“你怎么还能笑?你不是苏茵茵吧。那个为了秦麟抛弃姐妹的绝情女人在哪里?”
苏茵茵恍惚一瞬,这才想起,结婚后,她发觉秦麟不喜她和赵莉来往,便渐渐地主动远离。
“大概死了吧。”苏茵茵浅笑道
赵莉当即坐下,拉扯着她手,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秦麟那渣干了不是人的事?”
渣男!
记得结婚之前,赵莉曾劝说过她,不要一意孤行,秦麟不是好的对象。她却不曾上心,反而多少有些责怪赵莉,这也导致后面自己主动推开好友。
如今再听,苏茵茵如提灌顶,明白了旁人总是能一针见血,而局里人的她一错再错。
“莉莉,我会离婚的。”苏茵茵侧头道
赵莉眨巴了下眼睛,蹭地站起来,拉着她要走,“不行!你这样子铁定是出了大事,走,去找秦麟说清楚!”
苏茵茵反握住赵莉,将喝剩的冰饮贴向赵莉脸颊,而后莞尔一笑,“我只是醒了,看清楚,也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但不甜还能见血。”
“你……这就想明白啦?”
“嗯……我亲眼看到他吻了顾素素。”
“尼玛!秦畜不如!”
苏茵茵将自己的心情和所见都讲给了赵莉。
“好!离婚!咱要当自己的女王!”
“对!当自己的女王!”
苏茵茵抱着赵莉大声说道,一时之间忘了身处商场。
直到赵莉的同行男伴递上两杯热咖啡。
“抱歉,今天不能作陪。我姐妹好久没聚了!”赵莉落落大方地朝男伴道
苏茵茵看着一表人才的男人离开,歪头,“追你的?”
“啊!”赵莉挽着苏茵茵,下巴微抬,“是不是挺不错!别着急,姐今天就带你去转角遇到帅!”
苏茵茵想了想,点头。
她也是该释放下了,既然决定做自己,就不必拘束自己!
毕竟当年,她在夜店里也是能称王称霸的!
苏茵茵,赵莉各自回家整备装备,随之相聚夜店“迷惘”。
这家夜店非VIP不能入內,玩得人都是非富即贵,里面花样甚多,来得人都是图个乐字,玩得自然也大。
苏茵茵进去就有点退却了,虽然她身上穿着艳红深V领短裙的夜场王者装备,虽然她身材凹凸有致,衬得人如夜场里一朵娇花,虽然她心里十足的打气,但身体却是不受指挥的缩了又缩。
“苏茵茵,背打直!”赵莉敲打了下她背脊,“这才两年,你就忘了,当年你可是在舞台上跳过钢管的女王!”
苏茵茵这才想起,记忆里媚眼如丝,肆意跳跃翩舞的自己。
“我没忘!”苏茵茵大声道,从容走进舞池。
赵莉大笑,追了上去。
两人身材容貌皆是人上,自进场便吸引了众多目光,此时入了舞池,捕猎的异性慢慢靠近。
此刻,二楼包厢里。
一位秘书打扮青年手里拿着文件翻了又翻,随后又透过玻璃往楼下看了眼,神态不解,“廖哥,咱们是来签正式定衣合同的。王总约在这里什么意思?”
旁侧座位上的男人朝楼下看去,修长的指将正在摇摆的苏茵茵和赵莉圈了个圆,声音沉色如同一味亘古的老酒,“你觉得她们怎么样?”
“很漂亮!像山里的毒蛇。”男秘书诚恳道
“那你想不想认识她们,得到她们?”
男秘书犹豫了下,老实点头,“想的。”
男人低沉一笑,“明知像毒蛇,但却依旧想拥有。这便是漂亮的威力,诱人沉沦。”
男秘书有丝愧疚,正欲张嘴,却又听男人道:“女人的美丽需要衣服的装扮。你看她们身上的洋裙,托着她们美丽的身躯,若隐若现,一点点引人上钩,诱人犯罪。”
“你想想,若是我们做出来的平常衣物,能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人身材的优势,另她们扬长避短,穿在身上能达到如夜场服饰般的变美效果。又有几个女人不会心动?”
男秘书恍然大悟,正要叫好,却是推门而进的人拍手称赞,“廖总见解总是如此独道,另王某佩服!”
“王总谬赞。”廖钰不紧不慢回道
男秘书赶紧将合同递上,王总身边人接过却并不待签字。
“廖总,你可知楼下那两位是谁家千金?”
“不知。”
“茵茵服饰,全国成衣品牌前三甲。楼下那位红裙女人便是苏家唯一千金,茵茵服饰得名也只因此女名叫苏茵茵。”王总娓娓道来
廖钰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紧接着王总又道,“旁边穿黑裙的女人是市房产佬大的女儿。这两人,凭廖总魅力,随意吊到一位,都可解决燃眉之急。”
“你什么意思!”男秘书怒道
王总呵呵一笑,“廖总年少轻狂,得罪了上头的人,王某也爱莫能助。今日约你此处见面,也是找了机会给你,算是报达一个月前将我母亲急送医院之恩。”
“你这算哪门子报答!靠女人吃软饭!你是看不起谁!”男秘书愤愤不平
“路我已经指到这,今天廖总运气不错,原本打听只是房产千金会到,不曾想服装千金也一同。廖总的选择又多了一个!”王总笑着说道,身后人同一时刻将合同放在桌面。
男秘书瞧着,气不过,冲上去要论个明白,被廖钰单手拦下。
廖钰道:“多谢王总好意。”
王总点头,走了。
男秘书抓起合同书,气的死咬双齿。
廖钰回头看了眼舞池。
男秘书立马激动拉扯道:“廖哥,咱得有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