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歌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才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他的头发花白，他的脸上虽没有配合的长出皱纹，却带有了一丝苍老之色，他的面容憔悴，像是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而他的肤色也黯淡了很多。
“你……你怎么？”君歌被她所看到的惊讶了，而他看着她的反应，低下了头，看到了自己的白发，他伸出手来，试探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去找爹爹和娘亲。”她转过身去，就要去找君元和清秋，却被他急切的叫住。
“不要……”他的声音低哑，“不要找他们。”
“为什么？”君歌不解。
“把门关上，不要让他们看见。”
君歌楞在了原地，再看了看他，他对她点点头，示意着她按照他话去做，君歌好像是受到了他的语言和动作的迷惑一样，便就按着他的话去做了，她把门关上之后，他忽然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又倒在了地上。
“妖吧大大……你怎么样了。”君歌往他身边跑去，关切的扶了他坐起身来，却一个没注意，把自己在内心对他的称呼都叫了出来，而她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而他也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对他的称呼不对的样子，而是对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
他这哪里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啊？如果他这都算没事的话，医院里的那些重症监护室都要空了。
“怎么会这样？”君歌看着他憔悴的容颜，关切的问他道。她对这种真正的生死场面见得少，也从来没有感觉到像是现在这样的怕过。
“我没事的。”他只是一味的在安慰着她，而这话说出来，或许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吧。“你要努力修炼啊。”他对她微微露出一笑，笑容恬淡。
“那个，你不要绕开话题……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君歌跪坐在他的面前，半起身，看着他，很是关心的问着他。
他深情的看着她，眼里突然冒出了一些晶莹的水珠，良久，未发一言。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对她缓缓道来，“那本《阴阳术》，你自己亲自去京城拿。”
“啊？”
“这是我说的。听我说！”
“好。”她继续乖乖的跪坐在那里，听着他说话。她一面乖乖的像是小学生听着老师讲课的看着他，眼神里却充满着关心。耳边，他的话语绕过，却像是根本没有经过脑子一样，她应和着他。
“这七天之内，你最低也要突破灵师二级。还要学会炼药。”
“哦。”她应和下来他的话，却又听到他话语里的“炼药”二字，脸色忽然一变，“我连炒菜都会炸厨房，炼药不也直接是毁丹炉吗？”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讨个方便的道，“我有个朋友会炼药的，我可以让他帮我炼的。”
“他是？”
一提到古意，君歌就像是忽然来了精神，“他叫古意。大概是这么高的样子吧。”她大概算了算古意和她身高的差值，尽可能准确的在他面前给他比划着，“是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子，个不高，但是人很聪明，又很可爱……”
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样，他苍白的面容不自觉的就展露出来一个美丽的笑容，他试探性的问她道，“那你……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吗？”
“喜欢啊。他那么可爱，那么萌萌哒，又会那么多技能，带出门都好体面的。”
“你这一次出了妖塔，一定是遇上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吧，我在这妖塔待了数万年了，最有趣的事情就是遇着了你，不如你与我讲讲，这外面的世界吧。”
君歌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这几个月她所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她与他讲了慕容靖，讲了君诗，她自己讲得高兴，却忘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而她现在说到的东西，要么是她一点也不感兴趣，或者是他听了，会更加生了愁绪的。
他以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他的说的有关慕容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针尖，字字戳心，他内心流的血她不会看见，他却依旧微笑着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其实靖哥哥人很好的啊，他除了显得有点呆，其实他说的每句话都对，而且他最会的就是扮猪吃老虎了。”君歌说着说着，自己不由自主的就笑了，他也陪着她笑着。“只是我突然想起，还有个人更加好笑呢。”
“嗯？”他侧耳以听。
“就是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个古意小朋友啊。他才是扮猪吃老虎的行家呢！”她又笑着回忆着之前她和古意的事情，“他先是带着两只猫儿，告诉我说他是出门来历练的。而且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一直竟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天赋，到了几级。反正特别是在君诗踩我那一脚的时候，他给我把那测灵石戒指弄爆了，我简直炒鸡爽的！”
“真的吗？”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神彩，外表却依旧装作淡然无异。
“我真的很喜欢这种不发一言，一直在陪着我的同时又瞒着我，然后突然给我这么一个惊喜的感觉，比和靖哥哥一起耍大伯还好玩。不过不知道这七天，古意他能不能跟小薇它们混到一定的级别，毕竟，我还给他预留了一个去京城学院的名额呢，他要是去不成，我会真的觉得很可惜的。”
他淡然一笑，轻巧的略过了这个话题，问她道，“还有呢？”
“大概就这些吧，其实事情都挺有趣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天天来看你，给你讲的，对吗？”她看向他，又疑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憔悴？你是妖啊，你是生活了数万年的妖啊，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就受伤变成这样还好不了的啊？”
“我不会有事的。”他也冲着她微笑了一下，他的话语突然变得轻了起来，带着一丝向往，微微抬头，看着这九层妖塔之顶，他怅然，“其实，我好想出妖塔去看看这个世界啊。”
“你可以的！”君歌回以微笑，“我敢打包票，你要是出去了这妖塔，外面没几个人长得有你好看的，保证风靡万千少女，情牵各处妹纸。”
“真的吗？”他轻笑，像是有阳光照射过来一样，反正在君歌心中，他是男神，不，男妖，已经是自带圣光的男人了。
“是真的。”君歌诚恳的点了点头。
“君歌……”在君歌的精神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他轻轻唤了她的名字一声，轻扬的尾音带着无限的妖一般的诱惑力。
“啊？”君歌跪坐在他的面前，听他这么叫她的名字，还以为他是要说什么正事，或是批评她刚才绕开话题的错误，不论如何的原因，在那一瞬间，她的脑子就跟懵了一样，乖乖的坐在了他的面前。
突然，他的长手一揽，将她揽入怀中，侧过她的身子，在那一吻印在她的唇上之前，她听到了他慨然一声长叹，又道，“有舍才有得……我还是很想活下去。”
一如她恍惚之中曾经无意识听到过的一句话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