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烈阳当空。
无边的炎阳,肆无忌惮地笼罩着大地,中州之地犹如洪炉般灼热异常。
那靠着无际东海,鱼栏山脚下的小渔村,偏偏是海风瑟瑟,凉意爽快。
“哥...哥!你在这里吗?”
一声清脆音如黄莺出谷,从门外边传来,随后又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一双小巧玲珑的脚丫踏进屋内。
观其模样估摸五六岁的年纪,身着一套朴素罗裙,轻盈婉约,随她行走间而轻轻晃动。她脑后的发尾由一块暗红色布条随意的扎系着,不知是来前匆忙奔跑所致,还是平常时便是如此。
只见她水灵般的双眼立马打量起屋内。
这是间破旧小木屋子,些许发霉的木墙上挂着些新陈渔具,和一些平常所需的不知名杂物。虽然木板上陈列的东西繁多,不过却被人规整的井井有条。
此处一直是爹爹平日存放捕鱼物什的地方。只是如今,爹爹永远不会来这里了...
她想到这般目光不觉一暗,于是便望向了光线昏暗的里屋半蹲着的少年。小女孩俏脸一喜,待平复了些许喘息,撅起小嘴开口嗔怪道:“哥,你果然在这里,在忙些什么呀?此时这都什么时辰了!”
半响,似是未听到小女孩所言,男孩并未放下手中活计,依然低着头有条不紊的捆缚着粗如手指般的麻绳。
小女孩苦着脸蛋,像是早已预料到会这般,见哥哥既不有何动作,也不答应。细眉微颦,扯开嗓子大声嚷嚷道:“哥,你好了罢?”说话间小脚丫微移,偏过身子抬起小手就指着头顶道:“你瞧呀,都过响午啦!”
女孩话刚刚脱口,门外便是传来呜呜似的狗吠。接着过不了片刻,只见一只瘦小黑狗迈着小步子跑了进来,径直地跑至少年身旁,它小小的脑袋瓜,极为亲昵地蹭了蹭男孩裤腿。
“汪,汪!小黑狗耸拉着耳朵,朝着男孩呼唤了两声。
石雄耳畔传来狗吠声,这才停下了专注,朝它看了一眼,正双手使劲拽着的麻绳即刻放下,空出手轻抚在小黑狗富有光泽的小脑袋上。接着他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很普通的脸庞,身穿百姓普遍的粗布麻衫,看上去年纪也就约莫十岁左右。
若是细看脸上少了些许稚气,换作旁人来说怎么看更多的却是木讷...
他漆黑的双眸看向小女孩,似是见到了来人心里甚是欢喜,小嘴角儿不禁轻扬起了几分。
“小妹,你来了?”石雄咧嘴一笑,有些恍然道。
“我都来好久了,姨娘让我找你吃饭呐。”
小女孩不满的撇了撇小嘴,似是懒得回答般。
“好,我这就来!”
这时他像是怕妹妹愈加生气般,一改刚才慢慢吞吞的样子!现在的他手脚麻利,娴熟的收拾起地上的渔具和杂物。等到分门别类的摆放好这些物件,石雄又重新扫视了一遍,发现并无不妥后,这才拍了拍手习惯性的往臀上擦了擦,转过身轻快地走至小女孩的身前。
一到身前,石雄自然而然的抬起手,忽然他想起来了什么般,手停在了半空中,转而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石雄带有些许尴尬的笑道:“行了,我们走吧!“
小女孩羞恼的白了他一眼,张口道:“哼,不要摸我头啦,我才不是小黑!”
“你是我妹妹啊!”
望着面前女孩,石雄的眼神温柔似水。
石英瞧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哥哥,从记事起就不间断的听见周边邻居谈起过。那时,哥哥还与现在的自己一般大,却接连遭受变故,经历了失去娘亲的惨痛。而今,爹爹又传来噩耗,这种不幸失去亲人的滋味,未尝不是世界上最残酷的打击。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石英微微甩了甩头,向前一步伸出洁白小手牵起了男孩已经略粗糙的手掌,清灵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走咯!”
屋内,小黑狗“汪”了一声,撒开了小腿疾驰跟了上去。
正是响午时分,烈日炎炎,灿烂的阳光从天空倾洒而下,整片大地处于一片蒸腾之中,海水匍匐,恹恹不振。
在那片投射着香樟树叶切割而开的明亮光斑中,一道身影不驰不缓的行走着。不时有一道靓丽身影穿梭在声旁,欢快的蹦跳着。在这种愉悦气氛下,相信换做谁也不会觉得那么热了!
树枝上几只麻雀莺啼,草丛中繁虫唱鸣。
一缕微风吹拂而来,衣衫随之飘动。道路两旁的青草也随着女孩的天真烂漫,而翩翩起舞般。
石英痛快的轻嗅着来自大自然清新香气,此处的山野景色美轮美奂,令人心旷神怡!
石雄双手怀抱小黑狗,目不斜视的关注着前方的丽影,脸庞上浮现羡慕之色,不由痴痴的迷醉在了这美好春景中。若是此刻时光能停止,即便是短暂的,那想必也是极好的吧?
远处的女孩似是感觉到目光,停下了脚步。她侧过身瞅了一眼,瞧这个呆呆的样子!石英忍不住舔了舔小嘴,露出两颗小虎牙,面带疑惑问道:“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石雄恍若未闻般面视着前方,不为所动。但手中怀抱着的小黑狗想来察觉到了异样,轻声汪了一声!他适才回过神来。
“哥,你为什么总这样,一大早就去小木屋捣鼓那些杂七杂八的渔具呢?”石英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难道,你是要打算出海捕鱼吗?”
石雄轻揉着小黑狗背上软软的绒毛,脚步不停,徐徐地走过石英身边,面无表情的道:“是!”
背对着妹妹,石雄神色平静。思绪仿佛回到了半月前,村长爷爷找到他,并喊至一旁,告知他爹爹是为了治疗娘亲的眼疾,所以才冒险出海寻找所谓的仙草。只不过任谁都没想到,自那天出海之后,爹爹和其他人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大家心知肚明,这意味着什么!
“爹爹为了娘亲能重见光明,这份遗愿未能实现,将来我若有机会,我也定要去试一试。但...现在论起还有些遥远,眼下生活窘迫,没有生计来源。我只想你能快快乐乐的长大,这苦让我吃就够了!”石雄收敛起心神,打算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