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云阳村的欧家,欧阳凤快乐的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常生活,再次迎来了喜事。
欧阳凤刚午睡起床,就听到了欧家上房间的喧闹声。
原来是阿爷,阿奶被欧家四房的欧强夫妇恳求着商量李家今天来给欧阳米提亲的事情,到底成不成。
“我不依,我不要嫁给李大夫家的李财,我要嫁也是嫁个有本事的男人,才不嫁李财那个废物。”四房的欧阳米脾气火爆的撒泼道。
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上次欧阳秀出嫁那天,欧阳米单独跟李财在后院亭子里闲聊的事情被传了出去,村子里就有了一些闲言碎语。
今儿个一大清早,李大夫家的老两口就跑到欧家来给欧阳米提亲。
其实按道理说,这李家提亲是个好事,可问题是提亲的人,欧阳米并不答应这门亲事,任凭欧强夫妇怎么劝说,欧阳米都死活不同意,也就闹到了欧氏、欧老爷子的面前。
要说这李家,在云阳村也说得上是家底丰厚的大户人家了。家里人口简单,膝下两个儿子,小儿子李明是秀才又已经跟村长家的欧元朵订亲了,这被村里人嘲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欧阳米,能嫁入李大夫家,可是能羡煞村里一大帮年轻待嫁的好姑娘。
对于欧阳凤来说,其实欧阳米能嫁入李大夫家真的是个非常不错的好归宿,因为李大夫夫妇都是那种和蔼可亲又明事理的人,有这样的公公婆婆在这讲究孝道第一的古代,真的是种福气。
虽然李财这个人好像有点好大喜功,至今也只是个童生,那也比一般的村夫莽汉强,要不是如今欧家富贵发达了,那李大夫未必能看得上欧阳米这一家子人。
可就这么好的一户人家,她怎么也没想到欧阳米会不同意,这真的是让欧阳凤大跌眼镜。
“赔钱货,你有什么不依的,你看看你,都快成咱们云阳村的笑话了,好不容易有李大夫家的李财愿意娶你,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欧家的土皇帝欧氏坐在上房中央的位子,猛的一拍桌子,叫器道。
随即她苍老的脸上,一对阴冷的三角眼直勾勾的盯着正在撒泼的欧阳米,怒吼道:“你这个死丫头,下贱货,我现在是让你选吗?我告诉你,你嫁也得嫁,不同意也得同意。”
“明明就是那个李财太无用了,怎么说我长得虽然不如凤儿妹妹,可也是如花似玉的俏姑娘,又能干又聪明,怎么就只能嫁给那个考了几年都还是童生的李财,阿爷,阿奶,你们这就是偏心,偏心凤儿妹妹,担心我留在家里会给……”
“阿米,你别说了。爹,娘,阿米还小,她不懂事,娘您别生气。”欧齐氏听到女儿欧阳米越说越过分的话,赶紧把满肚子的委屈欧阳米拉到身边,更是阻挡了她控诉一般的指责欧家二老的偏心之话。
欧氏在欧家这么些年,什么时候被小辈这样指责过。
本就不好看的老脸,更是瞬间沉了下来,就连一旁默不作声的欧老爷子也眼色不善的看着欧阳米,以及欧强夫妇俩。
欧齐氏看势不妙,连忙卑微的拉住着闺女欧阳米跪到了欧老爷子面前,小心翼翼赔罪道:“爹,阿米她就是一时想不开,说了糊涂话,您和娘千万别往心里去,要怪就怪我这个做娘的没有把她教好。”
欧齐氏说完,就赶在欧氏满脸愤怒交加的狠辣目光下,一个劲的磕头认错,以免欧氏大动干戈的再像以前欧家穷时一般,说动手就动手的蛮横架势。
欧老爷子看着老实沉闷的欧齐氏也会耍心眼了,一双浑浊的眼眸闪着犀利的不满之色。
欧强一见这情势,就知道自家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女儿又惹爹娘生气了,想着他的心肝宝贝连心也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很可能是个儿子,对于欧阳米这个女儿就更加看不上眼了。
“娘,都是这个死丫头惹娘生气了,娘你想怎么出气都可以。”欧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拽过欧齐氏身旁护着的欧阳米,借机狠狠的踹了一脚跪地磕头的欧齐氏,对于这个拎不清的媳妇,他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心想还是他的连心好,这一怀孕就是个儿子,得赶紧把欧阳米这个老姑娘嫁出去,否则还影响他未出世的儿子呢!
欧强乖顺的看着脸色铁青的欧氏,一副努力讨好的小人样,让首座位子上的欧老爷子更加看不上这个混账儿子。
刚走到门口准备看热闹的欧阳凤就撞见了四伯母满脸哀伤的磕着头,又瞧见脸色极差的欧老爷子,以及火冒三丈的阿奶。
她急忙上前扶着欧氏坐在椅子上,关切道:“阿奶,这是怎么了,您现在可是欧家的老太君,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气坏了身子,眼见着哥哥们就要去京城参加春闱考试了,您可得开开心心才是啊!”
“哎呀!阿奶的心肝来了啊!还是阿奶的心肝会疼我这个老婆子,不像有些赔钱货就会惹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婆子生气。”欧氏看到欧阳凤,意有所指的谩骂了欧阳米一句,刚升起的怒火就被欧阳凤给浇灭了。
“来,凤儿,陪着阿奶一起坐着。阿奶听你的,不气,这事就交给你阿爷处理了。”欧氏看了旁边首位上的欧老伴一眼,拉着欧阳凤坐在了身下的椅子上。
欧阳凤陪着欧氏静静的坐在位子上,与世无争的冷观眼前一幕。
她把房间里的所有人的表情都瞧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欧阳米的低垂着头的侧脸上。
她可是在门外把刚刚欧阳米生气时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这个堂姐如此嫉妒她啊!
这也是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帮着四伯母求情,让欧氏饶恕她们起身的原因。
跪在地上的欧阳米本就很生气,被欧阳凤如此光明正大的这么一看,尤其是她跪着,欧阳凤坐着,高下立判!
她心中的愤怒、嫉妒、羞辱更加恼火。
不管欧家是富贵,是贫穷,她永远都是地上的泥,欧阳凤就是那天上的云,美丽高贵遥不可及。
欧阳凤依旧不语,就这么一脸的平静无波。
欧老爷子自从欧阳凤进屋后,就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优雅端庄,眼中的笑意都要溢出眼眶了,心中对于秦老夫子家的感激就更甚了,还得多亏他家的吴婆子教凤儿琴艺。
欧老爷子收起怒意,抽出了水烟袋吸了一口。
他目光柔和,笑眯眯的,看着欧阳凤,“凤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就起来了,是不是吵醒你了?”
“阿爷,没有,我都是睡到自然醒的,醒了就想来看看阿爷跟阿奶,毕竟哥哥们这次春闱我也想跟着一起外面的世界看看的,这一走怎么也要两个月吧!所以我就想来多陪陪阿爷,阿奶。”欧阳凤听到欧老爷子关心的话,收回了落在欧阳米身上的目光,甜甜的笑道。
欧老爷子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这个最小的孙女长得美,更是给欧家带来了如此运道,满意的点点头。
对于小孙女要跟着孙子们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一个是:实在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的撒娇卖萌,二是因为欧老爷子希望有欧阳凤这个福星跟着,能让欧家出一个状元,这才是欧老爷子的野心,这样他这一辈子就知足了。
就是死了,也能对得起欧家的列祖列宗了。
随后欧老爷子把目光落在了欧强的身上,对于这个老四就是有再多的失望也不想管了。
吐出一口烟雾,没好气的叹道:“老四啊!把你媳妇和阿米扶起来吧!我们欧家也不是个发达了就瞧不起人的人,想当初我们穷的时候,这李大夫可没少帮忙看个头疼脑涨的小毛病。今个儿你就去李家正式答应他们的提亲,顺便你将李家父子也请来吧!到时候一块商量一下,选个日子,将阿米这孙女嫁了吧!”
“什么?我不嫁,我………”
“是,爹,我这就去办。”欧强瞬间捂住欧阳米未说出完的话,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只怕这死丫头就真的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了。
欧齐氏看欧老爷子一口就认下了这门亲事,暗自松了口气,其实她是巴不得欧阳米嫁去李家,想想大房家的欧阳秀嫁到镇上的万家,刚进门不久,就要接受一个怀有身孕的良妾,就是欧罗氏想闹腾,可也站不住理,谁叫欧阳秀未婚就先失了贞洁呢!
也就欧阳米这个傻闺女,脑子转不过弯,私底下非要跟五房的欧阳凤比,这欧阳凤就是欧家的金凤凰,哪里是她这个村姑能比的。
欧齐氏还是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的,只有死死巴结着欧老爷子这才行得通,想起房里的那个妾侍连心就心力交瘁,这要是生了儿子,只怕欧强就更不待见自己了。
想起她生下就死了的那个儿子,悲从心来,她这一辈子是翻不了身了,只希望四个女儿能过得好。
欧齐氏弓着腰快步跟上欧强拽着的欧阳米,出了上房的门,她担心回到四房的屋里,阿米会被她爹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