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火红的太阳悬在天上,能把人烤下一层皮来,明月庄前的衔月山脉上,远远地在山麓的小道上走过来三个满头大汗的行路人,伴随着丁零当啷的金铁碰撞声,原来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小衙役押着一个面相四十多岁,身戴枷锁的囚犯。
那两个小衙役许是走得辛苦,现下只是懒懒的一前一后把那囚犯夹在二人中间,有气无力的走,那个囚犯却只是脸上挂着汗,他的脚步从容,不紧不慢,精神相当好。
“小白,”开口的是那个打头的衙役,他蔫蔫的问“咱们走了多久了?还有多久到察天道?”
后面的那个衙役一听他这话,面色一苦“奉哥儿,你能不叫我小白不?我们邻家那小姑娘养的一只花狗也叫小白,你这叫法听着像叫狗,再说了,您做衙役都三年了,小弟我两个月前才当上衙役,这察天道的路程,您可比我熟悉啊,您心里都有着数,何必要来问我呢?”
那奉哥儿一听这话,嗤笑一声:“叫你一声小白咋啦?你娘不也是这么叫你的?我看叫小白也挺好,你小名不就叫小白么?依我看你那邻家小妹才不靠谱,明明是一只花狗却叫人家小白...嘿...”
白小白唯唯诺诺道“是,奉哥儿,你说的对。”“你这小子,好赖话听不懂,没意思...也罢,也让你知道,这察天道在衔月山南面的鸡吾庄,从县衙走到明月庄,再翻过衔月山走就能走到了,这么一算,大概还有半日路程,脚程快些,天擦黑就到了,记住了没?”
“记住了记住了...”白小白答道“奉哥儿,听说察天道里面都供奉着好多活神仙,咱们去了能见着吗?这个大叔是不是会仙法的囚犯啊?是不是传说的魔教妖人,我听邻家妹妹说,妖人会吃人肉的...”说着竟有些害怕起来。
丁奉回头看了看白小白的怂样,笑道“道听途说的东西你倒当真了,不过察天道的确是有神仙老爷的。”又看了一眼那囚犯,不屑道“这人是县太爷亲自开口押到察天道的,似乎有别的原因,你这猪脑子也不想想,倘若他真有半分神仙本事,还能让咱哥俩押着去察天道?”
一想丁奉的话,也不无道理,白小白竟马上放下念头,脚步轻快起来。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害怕。
三个人走走停停,花了一个时辰爬上了衔月山顶,此山并不高,但是山顶比起山麓来,怪石嶙峋,花草蝴蝶相映,又别有一番风趣。
丁奉和白小白押着囚犯到了山顶,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来歇脚,那囚犯也倚着一棵树,闭眼小憩起来。
两个衙役吹着山顶有些许凉意的微风,从布包里拿出了点干粮饮水,就地吃喝,丁奉看着天上,咬了一口饼子,道“把此人押到察天道,咱哥儿俩就能休息一天了,这刚过大暑,要热死人了。”
白小白也环视了周围,一圈,问道“奉哥儿,我听邻家妹妹说,这衔月山以前有一只凤凰落脚呢,你说,凤凰是长啥样的?”
丁奉瞥了白小白一眼,狐疑的道“你那邻家妹妹到底是何许人?什么都知晓?我咋就没见过她呢?”白小白尴尬的笑道“她是深闺女子,很少抛头露面,你不知道,你是住城南,我两家住城东,你自然不认得。”此时,那囚犯忽然睁开了眼,沙哑的声音犹如深渊的风声令人不舒服:“凤凰不知晓有没有,凤凰遗宝倒未必没有。”
丁奉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人有些意思,这么一座荒山上,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仙家宝贝不成?”
“嘿嘿,仙家宝贝,你们肉眼凡胎怎么能看得出来,却不想大名鼎鼎的凤凰秘宝竟藏在这么一处穷山恶水的不毛之地。”
白小白一副我不信的神情,笑道“难不成您真的是仙家人物,能看清仙家宝贝藏在什么地方?”囚犯冷冷一笑,对于这白小白肤浅的激将法不屑一顾,一语不发又小憩起来。
丁奉看他如此神情,不由嗤笑“他只不过一个囚犯,能知晓仙家秘闻?察天道的仙师镇守青石县十几年,这衔月山又挨着察天道近,总该来过两回,从未听闻有何秘宝出世,他本领再好,仙师查不出他如何一眼就看出?不过是虚言欺骗我哥儿俩罢了。”
那囚犯听了这话,又重新睁开眼,冷笑道“你这小吏有意思,不知是你故作痴傻还是真的痴傻,也罢,我就和你说,那落山的凤凰自然是有的,凤凰离去之时,散落翎羽,化作了一副绝妙的法阵,依山而藏,翎羽之中便是另一方世界,法阵化作秘境,翎羽自然也藏于秘境之中,你说这是不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丁奉和白小白都听出了话中蕴藏的不凡,此人言之凿凿,难道真是仙家人物?那为何仙家人物会任由他们两个凡人押送?
白小白讨好的向那囚犯道“这位大哥,能否具体说说那仙家宝贝在哪?我兄弟二人若蒙大哥指点,拿到宝贝,便会放大哥离去,怎么样?”那囚犯嘿嘿一笑“我若是能识破法阵位置,能被你俩困住不能走脱?你们在做梦呢?”
丁奉听来听去,只觉得心里痒痒,动了贪念,只是听闻他这话,顿觉此人说的未必是真,心中已然动了真火,拿出官刀来在他头上重重打了一下“妖言惑众,赶紧起身,上路!”
那人挨了一下,也不说话,起身就走,白小白跟在后面,心里还在想那凤凰秘宝,又在想这个囚犯到底是何身份。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晃晃悠悠,一个不慎,被一块石头绊了个趔趄,一头扎在了前面的一块大石头上,再起身时,头上已经流下了不少鲜血,他感到头上剧痛,眼前一花,刚起身便又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在前头走的两个人回头一看白小白的惨状,便停下了脚步,丁奉骂道“不长心的东西,又惹出事端来,耽误了行程。”
正要上前扶白小白起身,忽然见白小白身下的那块大石变得血红,一股大风卷了一地的山石飞向了天,又一道金光,捅破了石头,呼啸着刺向天际,连云都被撕破了。
那道金光不息,把石块和天际连接了起来,仔细看那道金光,里面竟然有铭文浮动!
丁奉被眼前此景吓得目瞪口呆,而那囚犯却是惊愕了一下,仰天大笑,好似看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哈,这是误打误撞,一个凡人小子竟然用玩耍般的手段就真的把凤凰秘境找了出来,还用凡血就开启了秘境,这种运道,当真闻所未闻。”
话音刚落,这一方苍穹已经乌云密布,长长的闪电也汇聚在金光周围,忽的一声响亮的鸟鸣,金光、乌云、甚至闪电统统炸开,成了肉眼可见的碎片,一道圆形的光门在空中汇聚而成,白小白额头的伤口依然在流血,光门感受到白小白的血液,一道光圈便在他四周生成,裹着昏迷的白小白便进了光门。
囚犯眼看着这一幕,心中生疑,白小白怎的如此轻易就进了秘境?而一旁的丁奉,看着这种传说中的仙家手段,早就吓得肝胆俱裂,蜷缩在一棵树下
就在白小白进了光门不久一道剑鸣从衔月山南方传来,囚犯心知是鸡吾庄的察天道来人了,操控飞剑的仙师还未抵达,衔月山东面便有一团彩云滚滚而来,那团彩云看似慢慢悠悠,实际上比那飞剑都快上一分,彩云抵达时,一位身着白色道袍,披着一件褐色纱氅的老道士站在云头。
这名道人那双浑浊的眼睛不去看飞剑,只看着这名囚犯笑道“我当是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你师仲道。”
囚犯师仲道咧开嘴,嘲笑道“你这老道年纪大了脑子也不清醒,我被人废了法力道行你也看不出?现在我就是一个阶下囚罢了,如何有这本事?”
那老道定睛一看果真如此,哈哈大笑,全无高人风范“你这个祸害也有今日?哈哈哈,老道早该想到,你折了一截贪狼宫的镇宫之宝,整个云洲的名门大派都盯着你呢,想不到你还是逃不脱贪狼宫的追杀。”
师仲道刚要反唇相讥,他背后的那柄飞剑终于落下,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他哪是被贪狼宫所获,分明是被我们察天道的飞蝗师兄的冰灵珠所伤,我们正要把他带回京城。”从剑上落下一个翩翩公子,此人冲云上的老道行了一礼“连心前辈近来可好?”
站在云上的连心老道见了此人,冷哼一声“原来是察天道的小友,你可是本地察天道的监院?”“晚辈无垢,是本地察天道的监院,见过前辈。”
师仲道笑道“你二人可是为凤凰秘宝而来?”
二人一听凤凰秘宝四个字,神色都紧张起来,连心点头道“原来这是传说中的凤凰秘境,师仲道,你如今法力道行全无,如何开启这凤凰秘境的?”
师仲道如实答道“不是我开启的,我被那两个小衙役带到此地,虽探查到一丝神秘的气息,却不知这气息身在何处,是其中一个小衙役误打误撞开启了秘境,眼下正在秘境之中呢。”
连心无垢二人听了此话,都沉默了一阵,无垢苦笑道“枉我在此地镇守十几年,却不知大名鼎鼎的神兽遗宝之地就在眼皮子底下。”连心老道揶揄道:”你这娃娃连金丹大道都未开启,哪里能探到这等法阵的跟脚?”
连心老道看了空中的光门一阵,大袖一挥,那朵祥云便卷着他向光门里飞去,无垢看此情景,就要跟上,没想到那光门突然生出一圈铭文,一道彩光打出,竟是把连心老道打落了云头,无垢心里一紧,站在原地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