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先坐下吧。”
顾祁只好无奈对花挽秋说道。
蚁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嘴角绽着若有若无的笑。
“你别笑了，还嫌我不够烦，话说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啊？”
“不是怕我回去伺机报复你们吗？现在又想赶我走了，还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谁先谁后你没数……呸，什么新欢旧爱的，啊——你们可以好好相处吗？我想出去散散心。”
“切，把两个女人丢在这里自己出门散心，你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顾祁只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
但久不说话的花挽秋也紧随其后一补刀：“或许是龙阳之好。”
两人对视一眼，相继一笑。
“你们……”
顾祁二话不说将蚁后推进房门，关上，转身就走。
铃铃铃！
口袋里手机响起一阵铃声，他没有把自己的手机给太多人，而基地信号覆盖面积并不大，很有可能是白启殃。
“喂？”
“顾祁！是我。”
“你不是在幸存者人群里吗？为什么周围那么安静。”
“我正好要跟你说这件事，我和他们稍微解释了一下你的事迹，就有人想要知道你是怎么成长的，毕竟除去你和金雕，基地连一个像样的进化者都没有。”
“这个……我的方式和进化者的区别太大了，根本不适用。”
“没办法，我也想这么和他们说的，但是现在他们情绪真的太过高涨了，我怕他们会擅自理解为你自私自利，不打算分享经验，就先出来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顾祁不批判人性，因为人总是有好有坏，但也正是如此，他绝对可以断言白启殃的疑虑不无道理。
……
搜查工作只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避难所大门刚一打开，人潮汹涌，人头攒动，陆续涌向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顾祁和白启殃，此时就正坐在避难所上的如茵绿地。
“大家看啊，那是地狱火顾祁！”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黑压压的头颅中伸出一只手臂指向顾祁，黑色的浪潮瞬间化作百千双目光似要刺穿他的全身。
“顾祁！”
“真的是他！”
“别乱挤！”
……
人群突然开始混乱，踩踏事件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但是他们现在都只有一个目标：到顾祁那里。
“大家！先冷静一下。”
顾祁站起身子说道，声音不大，却可以深入每个人的心胸，他们不约而同地慢下了脚步。
除了顾祁尝试着将力量在喉咙流转的功劳之外，更是他现在身份的作用，有很大一部分人已将他当做基地力量的权威之一，说出的话自然也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分量。
“我已经从白启殃这里听说了你们的期盼，也明白你们现在的无力和对力量的渴求，但是说实话，我自己对如何获得的力量也是全然不知，和你们现在所知道的并没有太大差别。”
“你骗人！”人群当中又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是不是骗人我不予置评。”
“你就是不想告诉我们，这样就可以自己进化，然后掌控基地对吧？”
“阴谋论么……”顾祁这一句话并没有用灵魂力量。
“把他赶下去！自私的人不配在基地待着！”
“为什么你不肯分享？”
……
突然间，征讨的声音似乎多了好多，一张张人脸化作狰狞扭曲的鬼面，幽冥间传来的窃窃诡语在顾祁愣神的瞬间已呈滔天之势。
“他为基地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们会认为他有所隐藏？”
白启殃大喊，声嘶力竭，但是完全被讨伐的声浪掩盖，像一搜木筏在狂风大作，雨落倾盆的海面飘摇，被扑来的巨浪淹没。
“你们……”白启殃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一只手横在了他的身前，他看向顾祁，眼里尽是不解，“为什么？”
“自私的恶人哪里都有，但可怕的不是他们，而是盲目跟风的群众，‘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大厦倾颓，无人能幸免于难。’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过来吗？因为谁都不想先当出头鸟。”
“原来这就是你们人类啊。”
顾祁只听身边一个声音说道，带着一丝不住的嘲弄。
“不是让你在家里呆着吗？”顾祁在刚才一瞬间瞥见了凌晓雨满头大汗的焦急面容，她似乎也在尽力为自己辩护，但是下一眼就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此时蚁后倒也安分，双手抱胸，好似在欣赏一出喜剧。
“顾祁……”
“不用说什么，如果我因为这样就愤世嫉俗，又空谈什么救世。”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似穿过层层地狱，穿过鬼门关，黄泉道……似看见地藏王菩萨的一声长叹。
……
“后悔吗？”
白启殃只感觉天地一静，原本喧闹的声浪倏然平静，扭曲的狰狞面目全然消失不见。
“谁？”
他认得出这个声音，是遭遇鬼仙之前脑海里的那一道。
“我是你，你就是我。”
“我？”
“是啊，我们被世界遗弃，而你仍旧愚蠢地选择了拥抱，浑身浴血地和无知共舞，看看吧！”
只见面前狰狞的面目更加混沌不堪，如墨色在清水中无意义地弥散开来，嘲弄的话语扭曲成尖酸刻薄的诡笑。
“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人类？这就是你妄图拥抱的世界？可笑！”
那道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直到天地撼动，万里云朵被撕碎飘散不见。
“白启殃！”突然，顾祁的呼唤压过了一切，他回过神来，人群还是人群，怒骂依旧激愤。
“怎么了？看你刚才在发呆。”顾祁将一切都视若无睹，仿佛人们根本不是在说他。
“……没事，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顾祁深深看了一眼他，又看向了蚁后：“他们怎么就不奇怪你在这？”
“隐匿身形对这种低等级的存在可是特别有用。”
“服了你了，”他转身搂住白启殃的腰，带着他暴起一跃，飞过重重包围，层层声浪，“走吧，去林老那边避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