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府尹看了看堂下那群老实乖巧的小孩，摇摇头道：“贾博士，他们还是些孩子………”
方长却问他道：“林府尹，不知您家可有千金？”
京府尹稍稍一愣，随即老实得答道：“只有一外甥侄女。”
“林府尹，那请你设想一下这些个小子要去亲你家外甥侄女的情景………”
“他们敢！”京府尹想都不敢想，怒得拍了一下惊堂木。
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方长嘴边隐晦一笑，哀叹道：“既然如此，那林府尹应懂本官是何心情了………”
他又说道：“据这些孩子的爹娘说，这些小子上过学堂，还得过教学先生的称赞，想来也是熟读四书五经，明是非的………”
“因此，本官认为，他们并非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相反，他们知书达理，但………”
说到这，他顿了顿，转头怒视着那群小孩道：“………却知礼违礼！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以多欺少！幸得我家姑娘跟她娘学了几手，不然今日可就要被他们得逞了！”
“我们才不是人命兽心，衣冠禽兽！”
“就是，你怎么乱骂人！”
“我们就是看方小黎太可爱了，想亲她一口而已………我们只想亲脸颊，这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这些小孩又扯了扯边上爹娘的衣物，告状道：“娘，他骂我，我不是这样的人………”
“爹，你快打他，打他啊！”
他们显然还没意识到方长对于他们是怎么样的存在，在那哭着喊着要自家人为他们做主。
“爹爹，我怕………”
“方小黎”缩在方长的怀里，看起来是被他们吓到了。
京府尹见状，当即就想到了自己软萌软萌的外甥侄女，然后将她代入了一下………即刻怒不可遏！
“一群混账东西！贾博士说得对！想来你们的书也是白读的！今日我就发告示至学堂，夺去你们的学籍！”
“不要啊！官老爷不要啊！”
“贾博士，您就饶了我们吧。”
到了这一刻，这些人是真的怕了，罚钱没什么，但让他们的孩子上不了学，那可是硬生生得断了他们家的未来啊！
方长摸着方小黎的头安抚着她，嘴边却冷冷一笑：“现在才求饶？”
“晚了！”
他毫不留情得给他们宣判了“死刑”。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更何况这群小子还读过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真的不懂吗？
什么只是孩子，说得好听，不过是一块名为年龄的遮羞布而已。
还特么的发乎情止乎礼？去他娘的！小土狗那么可爱，怎么不见他们亲一口？
家里人没教好，那就让他这个社会人来教！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免得以后中举了去祸害别家姑娘！
“不能！你不能这样！”
老奶奶站了起来，眼睛通红欲裂，气道：“你让我孙儿读不了书！老身不活了！今日就撞死在这公堂之上！”
“大家看啊！这世间还是有公道正义的！”
说完，她一头冲向了柱子，就要一头撞死了。
但这个时候，方长轻飘飘得说了一句：“以死相逼吗？那很好啊，除你家以外的其他孩子我可以原谅，想来他们也会帮我说你是自杀的………”
老奶奶立即停住了，她扭头看向了她的邻居们。
他们望向她的目光都变了！
怎么不撞啊，撞死了多好啊………
老奶奶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柱子，后退了一步。
这要是撞了，那就便宜其他家了，可要是不撞，她家孙儿这辈子都完了………
不行！不能便宜其他人了！
想了想，她又后退了好几步，那动作健步如飞，完全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老人家你怎么又不撞了？是不是年纪大了动不了了？”
方长煽风点火得对着其他那些人道：“都是邻里乡亲的，要不你们搭把手？”
他们相视一眼，皆是跃跃欲试。
“你们走开！离我远点！”
老奶奶防着他们，拉着自己的孙儿离得远远的。
他们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怎么……就不撞了呢？
呵，人性！
方长平平稳稳，从容不迫得对着京府尹道：“林府尹，现在可以结案了。”
京府尹：“………”
他对这位贾博士的手段简直是叹为观止。
行为很糙，但话理不糙，这就够了！
这老婆子，之前他也有所耳闻，仗着自己年迈胡作非为，想不到今日竟栽在了贾博士的手中，真是，大快他心！
拍下惊堂木，他宣告了一下陈词，便了解了此案。
……………
一群人陆陆续续得出了开封府。
两拨人两个样。
方长是哼着小曲，春风得意，另一边则是愁容满面，脸色惨白。
在外等了许久的桑葚本来还有些担忧的，但看他这不慌不忙笑哈哈的样子，也就放下心了。
“怎么样了？”
不过她还是询问了一番。
“我出手，你就放心吧。”
方长笑着把他们的下场说给桑葚听：“他们每一家都被罚了一贯钱，小孩也上不了学了……”
桑葚皱起眉道：“罚钱也就罢了，让他们的小孩上不了学，这是不是太过了………”
她因为是武职，所以知道官家对文人宽容到了何种地步。
夺了这些孩子的学籍，相当于断了他们的仕途，可以说几乎毁了他们的一生。
“心疼别家孩子做什么？”方长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自家孩子不护着，还为别家孩子着想？你傻吗？”
桑葚吃痛得捂住了自己的额头，难得的做出了女儿家的姿态，嗔怒道：“我这是与你讲道理呢。你下手太狠了，也不怕别人说什么吗？”
方长嗤之以鼻道：“我为自己而活，又不是为他人而活，再说了，我也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呐。”
“没杀了他们就不错了。”
他怜爱得抚摸了一下小不点的小脑袋，说道：“今日之事，莫说是他们的错，就是小黎的错，我也要坚决得站在她身后！”
“只有那些父母是庸才的人，才会想着一味得去迎合别人，讲什么狗屁道理，想着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让他们的孩子走上了他们的老路。”
“却不知，这样磨坏了孩子的胆量，须知这世上要成大事，胆量便是首位，其次才是本事………”
“我家的孩子，做人的道理我会教她，但她平时无需忍让！和气了事！甚至看人不爽就揍也可以！”
方长自豪道：“反正，她爹有钱有势，兜得住她！”
桑葚一时怔了怔，突然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若是将来她和他的孩子也………
回过神来，她哭笑不得道：“你这么做，小黎她将来没人跟她玩怎么办？”
“那就不和他们玩！他们都配不上！”
方长瞥了一眼旁边的那群人，他们都还没走，眼巴巴得看着方长还有桑葚，希望他能说些什么，收回对他们的处罚，而他们的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失去了什么，依旧在向他们的父母长辈哭闹着，有些还凶巴巴得看着“方小黎”。
“你看，跟这种父母的孩子玩能玩出什么来？”
“的确不好………”桑葚蹙眉赞成道。
她其实已经暗中吩咐下去了，这些人晚上定是要吃好几顿打的，尤其是那个膝盖碎了的男人！他死定了！
她的感官敏锐，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面打着什么龌龊之事！
方长叹气道：“孟母三迁……可见这环境对孩子的影响有多重要………”
“嗯………”桑葚看向了他怀里的“方小黎”，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那可怜的模样让她心疼极了。
“这左邻右舍的都是这样的人，对孩子影响不好………”
“如今，我们还与他们闹翻了。”
“所以………阿葚，我们搬家吧。”
最终，方长说出了他的想法。
“嗯？”桑葚回神后一愣。
为了这点事就要搬家，会不会太夸张了？
但她又看了下可怜兮兮的方小黎，又觉得很有必要。
那些人，无论大的小的，都该死！
“好。”她答应了下来。
方长点点头道：“好，那我马上去找房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他又问桑葚道。
桑葚娇羞得看了他一眼，低下头道：“只要跟你在一起，茅草屋都行………”
方长：“………”
说的好听，只怕到时候买了茅草屋，分分钟翻脸………
呵，女人关于房子的情话，是最信不得的！
“那我买间依山旁水的，有湖有河还有山的房屋可好？”
“嗯，都依你。”
方长：“………”
老实说，他还是喜欢在望原镇时那个冷酷无情的桑葚，如今她这含情脉脉，百依百顺的样子真叫他害怕啊。
她这感情越深，翻车的那一天就越惨！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一天应该永远不会有的吧！
……………
当晚，方长便抱着不可言明的小心思，哄骗着桑葚，让她明日就把房子给卖了。
“这是我当上副指挥使时，义父送我的，方郎，我想留着它………”
方长一听是桑振国老同志送的，他立即就放下了劝桑葚卖房的心思。
老同志偶尔发神经变疯癫，偏偏他又有系统在身，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绝对惹不起啊………
“你不舍得，就不卖了。”
方长抚了抚桑葚光洁额前的碎发，眉眼含笑道：“你要是在新家住不开心了，刚好可以回来………”
“不会的。”桑葚直接用行动堵住了他的嘴。
情动之时，入欲十分。
过了许久，他明晃晃得暗示道：“阿葚，不如我们早些休息吧。”
“嗯。”桑葚含着羞轻轻得应了一声。
但这时，突地，屋子外传来了啊啊啊的惨叫声。
“什么情况？”
被这鬼哭狼嚎似的惨叫声打断了，他一下就没了性致。
桑葚心情也不大好了，“好像是旁边那几家………”
说着，她忽然想到了她的那些安排。
“方郎，好像是我安排的………”她心虚得别过了头。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隔壁房间又传来了“方小黎”的哭声，先是低泣再是高哭。
小家伙，被这阵阵的惨叫声给吵醒了，再一次得醒来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哭得不接不接下气的。
“………”
方长和桑葚对视了一眼，皆是无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