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虚峰,
乃玉山积云首峰。
掌门便仙居于此间。
圣峰魁首!
云虚峰不同于其他诸峰,除子弟精强广盛,掌门仙居清修于此之外,【龙珠阁】,【风火坛】,【九昆殿】,【无名窑】等仙殿圣坛之外,当中最为神圣之地…莫不过于迎神圣地——风火仙场。
……
风火仙场。
一十二座通天塔,二十四栋天星阁,三十六块瓷元牌,四十八方剑灵碑,七十二处窑品坊,九九八十一口开天钟,一百单八口天泉圣缸,九方通灵道台朝峰而落,对应仙宗九峰,道台灵昆,仙气飘袅,每方通灵道台之上各竖立一雄浩玉柱,其上篆刻诸峰峰誌仙迹,九根耸天玉柱,齐云而上,肩比霄穹,摘星抱月,怀揽银河。
仙场中央,是盛大恢宏的【风火坛】,风火仙师圣像坐落正中,八八九十一支九尺仙香,圣烟缥袅,仙云涌涌。
……
迎神,乃是玉山积云千年大会,旷世盛典。
万剑归宗,诸峰齐汇。
“上巳三月三…开禁迎神!”
随着掌仪司浑朗一声。
云虚峰弟子齐诵[仙道经],声入霄穹。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
“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馘六鬼锋。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
咚——!咚——!嗡——!
九九八十一道仙钟齐鸣,奏袭长空。
仙鹤盘云,神鹿跃溪。
袅袅仙雾,云海腾翻的云虚峰巅…拉开了神圣序幕。
“迎神正时,风火仙师归位…诸峰子弟齐赴云虚之巅…奉香迎神!”
“……”
哐——哐——噹!
又是三七二十一声圣锣开响。
仙香奉火,圣水沐身。
掌仪司朗口而起:
“云虚峰,掌门,邡路阳,携座下亲传子弟一百六十三名,奉迎风火仙师。”
“积云峰峰主…陆円启,携座下精英子弟六百四十八名,奉迎风火仙师。”
“天云峰峰主…永丰元,携座下四百八十二名子弟…奉迎风火仙师。”
“玉清峰峰主…木夜离,携座下三八七十九名女子弟…奉迎风火仙师。”
“三月峰峰主,渚禹,携座下三百四十二名子弟…奉迎风火仙师。”
“沧茫峰峰主…孤鸿飞,携座下三百二十名子弟…奉迎风火仙师。”
“雷执峰峰主…贯重之,携座下二百九十名子弟…奉迎风火仙师。”
“无野峰峰主…莫多山,携座下二百三十六名子弟…奉迎风火仙师。”
……
碧空云海,万剑齐飞,其疾如风,其闪若电,仙宗三千子弟,齐汇玉山积云主峰之巅——云虚峰,风火仙场。
飞剑掠停,落如雨下。
人潮汹流,傲色饱满,姿态雄然,各奔本峰道台而去。
碧空下,
清风中。
在那三十六栋天星阁最西处的一处耸天角楼之上,一道月青色身影,倚坐在上边,细长的睫毛一眨不眨,倏地,她的睫毛微微一动,木月青低低无趣一声:“迎神?不过过家家的把戏…”
……
“……”
“呼…咳,咳…早知昨夜就该食服[养息丹】了,该死,咳…咳…”
掌仪司低咳数声,暗叹窘迫,他缓了几缓沉疾气息,大吸一气,又唤起来:“闭锁曲线峰峰主…临揭阳,携…”
“闭锁曲线峰…”
接连三呼,空中岑寂,飞鸟不见。
木夜离秀眉微蹙,神色微微深凝起来。
水衫,灵音二人则眺望碧空,翘首以盼。
她们身上淡淡青花长服婉约朴致,温秀如瓷,灵音身前图纹空灵跳动,栩栩灵气,水衫袖摆清爽简致,盈柔似水,清风吹拂,翩翩飞舞,娇影卓约,宛若九天玄女。
掌仪司再道一声:“闭锁曲线峰…!”
“……”
“闭锁曲线峰没人来?”
“不应该呀…今日是迎神大会,他们怎敢不来?除非他闭锁曲线峰不想在仙宗再有立足之地了。”
“他们闭锁曲线峰还有立足之地么?哪回诸峰武会不是倒数第一?说难听点…峰中子弟还没有我们积云峰厨房的人数之多,还尽都是些没用的蠢材。”
“要我看,他们闭锁曲线峰早就该从玉山积云除名了,败毁仙宗圣峰名声。”
“谁说不是呢…”
“……”
人海皆为一愣,抬望碧空,各怀鬼思,眺望碧空,甚为诧异。
“闭锁曲线峰,首席导师…李峥,率座下三十二名子弟…奉迎风火仙师!”
倏地,碧空之中打来李师的咳息声线,身后三十一道飞剑齐齐掠来,整如一线,当中一道淡蓝剑光,分外夺目。
李师落定身子,先是低咳起来,医仁连忙上前搀扶,被他沉声喝退,李师环视诸峰众人一圈,朝正台之上的一名仙风道骨,童颜碧眼,白须飘飘的褐袍老者躬身参拜:“李峥参拜掌门。”
“参拜掌门。”
闭锁曲线峰弟子尽皆朗声齐呼,精神正气,昂昂赳赳。
“什么?三十二人也来参加迎神大会?他们闭锁曲线峰倒还真丢得起那脸面。”
“他们能凑齐三十二人,便已是不错了,今日是迎神大会…去年【瓷会】,他们还仅有十八人参加哩”
“什么?十八人?啧啧啧…”
“要不怎么唤他们凤尾峰呢,宁做鸡头,莫当凤尾呀!哈哈…”
“虚…小点声…”
“怕什么?”
“掌门在。”
“……”
掌门邡路阳面色冷沉下来,锁眉起来:“临揭阳何在?”
李师面色微恙,回道:“临峰主闭关至今未出,故而李峥率弟子前来…”
“放肆!他临揭阳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一道沉雷喝声陡然炸开,一名面容威冷,眉若利剑的棕衣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厉道一声:“迎神大会,他临揭阳竟闭关不出,试问将风火仙师置于何位?将掌门置于何地?又将我等置于何处?”
“永峰主何故发此雷霆钧怒?恰不知肝火烈旺,引火烧身?”
一道温雅笑声低低打响。
一名面容优俊,眉宇清明,眸光神炯,胡须短密,书生模样装扮的白衣中年男子,轻摇手中折扇,慢条斯理道:“所谓古人有云,肝气郁结,久伤在身,所谓,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变化,五志过极而发,则气机失调,或为气不周流而郁滞,或为升降失常而逆乱。七情致郁,或为气不周流而郁滞,或为升降失常而逆乱。七情不舒,气机郁结,气滞而血瘀,气郁而聚湿生痰,化火伤阴。或在形躯,或在脏腑,变病多端。七情损伤,使脏腑气机紊乱,血行失常,阴阳失调…”
永丰元冷声打断:“孤秀才,少给我在这卖弄风骚…这些个什么破子经书留着给你座下弟子授去!”
孤鸿飞轻笑了几声,摇了几摇白折扇,悠悠道:“非也,非也,孤某只是想告知永峰主,气大伤身,怒火灼肝…故而圣人有言…毋懑、毋怒、毋忿、毋忧、毋激、怨愤、毋恼、毋火、毋慨、毋躁,方能延年益寿也。”
永丰元怒叱道:“孤秀才,你几个意思?”
孤鸿飞轻笑一声,不急不慢道:“别无何意,只是在下观永峰主印堂红紫,唇嘴火灼如烧,而小弟我呢又略通些药理之道,故而想帮永峰主你去火涤肝,疏肝理气…”
“你——!”
永丰元气急一声,拍案而起:“孤秀才,你是成心与我过不去是不是?”
孤鸿飞轻轻摇头,笑看着他:“都言永峰主怒火太旺,伤肝灼腑,如此躁怒暴戾…恐难益寿呀。”
永丰元暴叱起来:“孤鸿飞!休逞嘴舌,但见功夫耳!”
木夜离淡淡开声,风轻云淡:“今日乃迎神大会,如果乃是观礼俗间野夫逞口舌之争…那恕小妹无礼,先携座下弟子暂归玉清峰。”
孤鸿飞淡淡一笑,手中白折扇优雅翩翩。
永丰元愠色道:“木峰主此举,是欲为其开脱不成?他临揭阳迎神之际避而不来,此等亵渎之罪,岂可放纵!”
木夜离平淡如水:“那依永峰主之见,又当如何?再而言之,掌门师兄尚未言语,永峰主便就这么快着急着越俎代庖了么?”
永丰元陡然气急:“你——!”
木夜离淡淡一笑:“莫非小妹说错不成?”
永丰元脸面肃黑,怒涛卷荡,铁拳紧握。
吕正这时附耳轻声细语道:“峰主,暂不必为口舌之争而惹怒,别忘了咱们这回是冲【龙珠阁】所来。”
永丰元肃冷道:“交你办的事如何了?”
吕正回道:“峰主静观即是。”
“让诸弟子倾力准备,务必拿下此次进入【龙珠阁】名额资格!”
“是。”
“还有,告诉方介,待会武会之时…可相机而行!”
“是,峰主。”
……
邡路阳面色微微冷凝起来,有些黑沉,本着诸峰一视同仁的态度,淡淡三字:“归台吧。”
“谢掌门。”
众人便在李师率领之下,直奔闭锁曲线峰道台。
“润九师兄,长虚师兄。”
灵音招着小手挥舞,笑声欢悦,身边的水衫仅是莞尔一笑,静澈若泉的眸中泛打久违的光芒。
润九微微颔首,淡淡笑容挂于嘴角。
长虚撇嘴啧啧起来,两眸放光,羡慕不已:“哇…还是水衫师妹那衣裳清丽惹人,穿得就跟仙子一般迷人,早知就该上玉清峰了。”
润九揶揄了一声:“就那点出息,成天盯着衣裳不放,等你哪日变成女子再做那白日梦吧。”
长虚白眼一翻:“一边去,这还不都怨你。”
“……”
润九算是折服,脸皮厚的人…果然都如鬼戟之般…根本不知脸皮称之为何物。
……
闭锁曲线峰的道台,就正对着本峰,隔着云海眺望而去,遥遥便可望见松涛翻涌当中的那快巨石——凤尾岩。
相比其他诸峰道台之上人海茫茫,雄风盛展,闭锁曲线峰这边就显得分外冷寒岑寂,偌大道台之上,稀稀松松的站立着三十几道身影,格外惹眼。
李师坐在正中,眸中神色复杂,脸色甚为凝重,浑厚的手掌微微有些颤巍,为了保持镇定和清晰思维,他甚至死死握住两拳。
峰主不在,整个闭锁曲线峰的重负,全压在了他一人之身,一个授业导师的身上。
所谓猛虎亦怕伤痛扰。
虽然,【无茎花】使他的道体已近快要痊愈,但心元败损,却非一日三刻之功所能复全。
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雄心壮志豪情,但这二十多年来,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几近心力憔悴…闭锁曲线峰,仍是二十年前的闭锁曲线峰,一尘不变,不曾改观分毫。
“我原要昂扬雄展九天,奈何忍辱藏于伤痛;我志在咤叱风云九州,无奈负重苦候机策…”
李师心中不由悲然深叹了一息,他不知自己究竟还能硬撑至何时?
“李师?李师?”
边上医仁轻唤了数声。
李师回过神来,低低咳息一声,转而厉声训诫起来,他眸光如刀,透人心骨,声音若雷,震人心扉,似要在场每一人牢牢刻记于骨,烙印在心:“我峰千年圣火,兴衰荣辱在此一刻,尔等须得同心聚力,斩棘并进,聚相同往,奋勇而前,不负仙峰圣火,不辱祖师圣名!”
“是!”
众弟子毅声应道,人人精神昂昂,信心如海。
李师看了几看激昂的众人,心中略感丝许欣慰,当眸光落至润九身上之时,陡又浓浊复杂了起来,他死死盯着润九,宛若一颗铁钉之般扎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冷冷蹦出来句:“既然为我闭锁曲线峰之子弟,就当荣辱同共,奋力当先!”
润九毅道一声:“是,李师!”
品修这时说道:“医九师弟,还记得我先前同你提及过的【龙珠阁】么?”
润九正声道:“记得,三师兄。”
品修道:“迎神大会过后,诸峰会各自选出五名代表参加御剑术,荣获前十甲者,将能获得进入【龙珠阁】的名额资格。”
武德接话,厉声道:“待会,我会和众师兄弟们竭力为你护航,你一定要勇往直前,争取进入十甲!记住了没!”
润九点头:“是,四师兄!”
三叶这时递过来一个小瓷瓶,说道:“小师弟,这个你收下。”
润九略是一怔:“二师兄,这是…?”
三叶神色有些疲乏:“总之你收下就是,记住了,危急万分时刻,就服用瓶中丹丸。”
润九认真点头:“我记下了,二师兄。”
武德正声道:“好了,我现在宣布参赛名额——品修师兄,我,武魂师弟,医九师弟,以及文虚师弟。”
“什么…我…?我参加吗?”
长虚又惊又喜,手舞足蹈起来:“好耶,太棒了,我要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二师兄不参加吗?”
润九也同时一惊,
二师兄三叶御剑之术在众人之中是除了大师兄文和之外最为出色的,如果他缺赛,那无疑可以说是胜算将毫无可言,他惊诧地抬眼看向了三叶,那张英俊的面孔之上毫无血色,异常的虚疲,让他不由十分的诧异。
望着一众师兄们迫切又期望的目光,润九只觉重压袭身,仿似沉载了整个闭锁曲线峰的希望。
武德正道一声:“三叶师兄身体不适,故而由文虚替代。”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到时我和品修师兄在前开路,肃清沿途一切障碍之敌,武魂师弟你负责殿后,以防破坏干扰。”
武魂欣然领命:“是,四师兄。”
长虚急道一声:“那我呢?我干什么?”
武德肃声道:“你当鱼饵,掩护小师弟。”
“什么嘛?闹了半天,我就是当个鱼饵的角色…?”
“……”
长虚登时小嘴一圆,两只大白眼旋即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