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看时间还早，王燕提出想去KTV飙歌。课题组一年也难得能聚这么一次，所以她的提议全票通过。
“我请大家唱歌。”赵文浩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说。
于湾抖机灵，“那晚饭师兄也一起请了呗。”边说还边冲赵文浩挤眼睛。
“我去你的鱼丸。”赵文浩随手从桌上拿起一颗花生米，精准地扔向于湾，“不过，如果我下个月的饭费你包了的话，那就没问题。”
于湾赶紧摆摆手，“不行不行。我现在还只出不进呢，家里给的一个月2000生活费，都还不够花，我可养不起大师兄。”
张宇诚拍了拍于湾的肩膀，“他逗你的。”
赵文浩哈哈一笑，“成吧，今天开心，宇诚和鱼丸还有半年多就毕业了，再想聚这么齐真就难了。今儿个晚饭我也请了。”
“咱们一起吧。”宋杨出声道，“赵师兄你虽然是个博士，但是补贴也没比我们高到哪去。就咱们几个男生，除了于湾，平摊一下。”
“凭什么除了我？”于湾语带哀怨地说。
“噗嗤，哈哈哈……”王燕在一旁很不给面子地笑了，“鱼丸你喝多了吧，他们在说谁买单啊，除了你难道不是好事？是谁刚刚不想掏钱来着？”
“我也就开个玩笑，哪能真让赵师兄一个人请啊。”于湾扁扁嘴。
他们选了个不错的火锅城，八个人，这一顿饭下来，不便宜。
“你还是个本科生，又不挣钱。”张宇诚边说，边挥手招来服务员，“你好，我们这桌买下单。”
研究生阶段，国家会给一定的生活补贴。硕士生一月有600元，博士生1000元。经费充足的课题组，导师也会发一些补助。但是在他们这个组里，目前就只有国家给的基本补贴而已。
时漾之前听赵文浩简单提起过这事，她知道这点工资，在长榆城一个月生活，是远远不够的。也因此，他们几个主动买单，她心有不忍。
“别了吧，师兄，张师兄，我们还是AA吧。”有意无意，她就是没叫宋师兄。
“哎，师妹，你这样说，就很伤我们男人的自尊心了。”赵文浩喝得不少，说起话来还有点大舌头。
“师妹，你别管他们，他们愿意买单，让他们买就是了。”邵书滢笑吟吟地冲时漾说。
时漾母胎solo，不太懂买单和男人的自尊心之间到底能有什么联系。不过既然邵书滢都开口了，她也不好再坚持。
结完账，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KTV。
到了KTV大厅，赵文浩主动去前台开房间，结账。
时漾从小就被父母灌输，在经济上，要独立和平等的理念。这一晚上她享受了这么多，却一分钱没花，她反而有点坐不住了。
等大家跟着服务生上了楼，她悄悄留在大厅，到一旁的餐吧买了水、奶茶还有些零食。交完钱，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根本就拿不上去。
时漾刚想出声请前台的服务员帮忙，耳边就传来宋杨的声音，“我帮你吧。”
“咦？你怎么在这，没跟着一起上去吗？”她感到好奇。
“你不也没一起上去。”宋杨挑眉。
时漾嘴动了动，却啥也没说出来。好吧，确实是，她也没跟着上去。
“走吧。”宋杨率先提起奶茶单装的八个小袋子，然后又拿了装水的大袋，大步走出餐吧。时漾也拎起零食的大袋子，跟在他后面。
宋杨刚刚其实已经跟着到了包房，忽然发现时漾不见了，才又返回一楼来找她。因而宋杨熟门熟路，也不用问服务员，带着时漾很快找到了他们的包间。
在门口就听见王燕正嗨到不行，尖着嗓子吼《泡沫》的高音段，还有点走调，时漾不自觉咧嘴笑。
宋杨正推门准备进去，瞥见时漾朱唇皓齿的靓丽笑容，停顿了了两秒。
于湾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看门虚掩着，顺势拉开，“哇，这么多好吃的。”他第一眼就瞧见了两人手里的大包小包，惊喜地叫起来。
宋杨没理他，抵着门等时漾进来后，才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于湾立马围了过来，冲时漾问道，“学妹，这都是你买的呀？”
“嗯，请大家吃。”时漾点头微笑。
大概是于湾说话时，靠时漾有点近了，宋杨不动声色地挤进两人中间。
“宋师兄你挤我干嘛？”于湾感觉到向外的推力，抗议道，“那边那么多地方呢，哪不能坐啊。”
“你坐过去。”宋杨说。
“不行，吃的在这边。我不走。”于湾耍赖。
他们争执的空挡，一旁的奶茶早就被众人瓜分完了。
于湾后知后觉地才发现，“哎，我怎么没有奶茶？”转头一看，张宇诚手里竟有两杯，“张师兄，你还我奶茶！”他扑过去，又跟张宇诚闹了起来。
宋杨见这个噪声很大的“飞利浦”终于照到别处去了，暗暗松了口气。
说是课题组私下的聚餐，大家也都很放松随意，但对时漾来说，他们可都是师兄师姐，连唯二也是本科生的于湾，也大了她一届，是学长。因此，时漾多少是有些拘谨的。
大家纷纷点歌，抢话筒，时漾就老实地在沙发上坐着，听他们唱。宋杨也在位置上一直没动地方。
有几首点歌，选的很对时漾的胃口，她不自觉也跟着旋律摆动身体，不可避免地就触碰到了坐在身边的宋杨。宋杨也不躲开。
时漾喝了些包房附赠的酒，有点微醺。身旁又挨近宋杨，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她只觉得醉意更深了。
就这么闹了、笑了、醉了几个小时，大师兄赵文浩终于站出来宣布，该回学校了。话一出口，引来一阵哀叹，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一起走回校门口，大家基本就要分道扬镳了，除了研究生的三个男生，还有邵书滢和张悦住在一栋楼，其余人的寝室楼都分别在不同方向。
大家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约定明年毕业季时，一定再聚。
时漾忽然有些伤感。他们这些绽放在她青春里、和她并肩奋斗过的人啊，可能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而在她的目标和梦想实现之前，不知又还要辗转多久，走过多少地方，遇到多少这样的他们……
让她第一次感觉到心动的宋杨，也会是这些过客之一吗？
她沉思着，没有注意有人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快，他也疾走，她慢，他便踱步。
经过她寝室前的小花园，时漾突然被拉住。
“妈呀！”她受惊。
“是我。”宋杨微微使力，让她转过身面对他。
时漾抚着胸口，“人吓人，吓死人啊，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你都没发现。警觉性太差了。”宋杨俯首望着她。
朦胧的月光给他英挺的脸庞平添了一丝神秘。平日里明亮的眸子，此时也显得幽暗深邃。
时漾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这种气氛，这样的站位，好像很……暧昧。
“学校里面，能有什么危险？”时漾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
宋杨眼神幽幽地看着她，“我跟着你来，是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时漾紧张，她有预感他要说的是什么。
“我喜欢你。”宋杨轻吐出这几个字，深色的瞳孔里泛着波光，“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时间瞬间静止，时漾突然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只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扑通、扑通。
过了十几秒也不见她的回应，宋杨心有点凉了，“你不答应也没事，我们以后还是正常的师兄师妹。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宿舍吧。”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回去吧。看你进去我就走。”
时漾不敢说话，害怕一张口，悸动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她转过身，朝宿舍楼方向走去。进了楼道，她猛地提速，一蹦三跳跃上楼梯，三步两步就跑回了宿舍。
回到寝室，赵颖正跟胡静怡讨论药理课上讲的一个难点知识。照往常，时漾绝对是要竖起耳朵来听的。然而现在，她什么都听不见。
她越过胡静怡，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里和宋杨的对话。
【时羊羊：好。】
打完这个字，时漾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随便翻出一本课本，试图通过阅读，让疯狂跳动的心沉寂下来。只是，她好像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子里一直在数，1，2，3……
直到，“叮咚”，微信提示音响起。
她迅速解锁手机，【宋杨：女朋友，晚安。】
深秋的夜，柔情蜜意，格外好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