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明,宁欢独自一个人走在长命街上,风很温柔,撩起了他额前的几许发丝,从街头轻轻的贯入,一路顺畅无阻地流到到街尾!听陆鹿说,这几天的时间官府会解除宵禁,为的便是卖那些山上人一个面子,当然,城里的居民不会知道宵禁解除了,官府对他们有另外一套说辞,山上人这样的事儿,普通民众一般是不知道的,毕竟要是知道有着这样一群长生之人,谁还会安心脚踏实地的生活和种地,一个个都跑去山上修道去了,朝廷的赋税谁来交?
宁欢到现在也还是不太习惯叫陆鹿一声师父,可是他能把自己领进修行的大门,宁欢对修行,一直有着一种莫名的执着,不仅仅只是因为囡囡,而是身上挂着的那个长命锁,陆鹿说,他的母亲可能也是一位山上修士,毕竟据陆鹿所说,那样的伤势一般人是活不下来的,更不要说还带伤完整无恙的生下一个婴儿!
宁欢不是没想过通过武道来登顶,只是武道这条路,太难走了!世间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叫做穷文富武,武道之路,除了一个好的领路人,更重要的便是丰富的资源,修武者若是没有药材进补,最后只会把自己活活给练死!
借着月光,宁欢在街上找得很仔细。据陆鹿所说,那件东西,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便是生平你记忆最深的最难忘的地方,宁欢不知道该从何找起,天华郡的每一条街道,几乎他都有着难忘的记忆,毕竟这座城,从来就对他不太友好!
长命街的灯火还是少得可怜,这样的夜晚,很难看清地上的东西,宁欢听到了前面传来的一些声音,天太黑,宁欢看不清身影,好在这次他不用像着以前一样抱头逃窜了。
“阁下也是来找东西的?”是两个看起来比宁欢稍大的青年人,一个身上穿着一身普通人家的麻衣,一个是一袭富贵人家的银白色华丽衣服,三人走近,身着麻衣的青年对着宁欢抱拳问道。
“当然,二位相必也是吧?”宁欢听得麻衣的问话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样的问话不是废话吗,普通民众在宵禁的规则下谁敢大半夜的出来晃悠,又不是钱多烧得慌!
“既然如此,那不如相伴而行,这样找着的机会会更大一点,而且虽说在这座城里我们的修为都被封了,但到时候一些争斗还是难免的,不如结伴,这样到时候即使发生了什么事儿也好守望相助!”听到宁欢的话,麻衣青年顿时提议道。
听到麻衣的话,宁欢也是有些意动,虽说本命物只有自己亲眼见到才知道是不是,但是多一些人结伴,也好过自己一个人摸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瞎找,而且这些山上人的修为都被封了,凭借着自己那不入流的武道修为,到时候即便是发生了一些什么应该也是自保无虞的。
“这样也好,在下宁欢,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心里打定了主意,宁欢便对着二人报上了姓名。
“在下苏幕!”
“在下陈雨漏!”听得宁欢报上了名字,二人相视一笑,纷纷也报上了自家的名姓。
“既已相识,那不知二位可有什么关于那东西的情报?”宁欢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便会和这两人同穿一条裤子,与二人结伴,宁欢是想知道到底这些人对所谓的本命物了解多少,能不能给自己提供一些寻找的思路,毕竟就靠着陆鹿给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宁欢并不觉得自己能在九天的时间里准确无误的寻找到本命物。
“这个,实不相瞒,我二人也属实是没什么情况,那种东西在何处,长什么模样,只有本人亲眼看见了才会清楚,至于旁人,哪怕是丢在你的面前,你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旁的苏幕开口说道。
“我们想跟小兄弟结伴,也是想着多一个人来应付找着东西之后的别人的窥探,毕竟那种东西如果落入到别人的手里,虽说危急不到自身性命,但终归还是不好的!”陈雨漏在旁边补了一句。二人对宁欢所说的话有点语焉不详,不过宁欢还是愿意和他们结伴,毕竟找那种东西人多人少无所谓,关键是有没有缘分,更何况宁欢也想看看他人的本命物是什么样的。
三人就这样结伴,从城西的长命街,一条街道一条巷子的就这样找了起来,三人找的都很仔细,生怕会错过任何的一个角落。
……
……
宁欢那边发生什么情况陆鹿这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毕竟他现在是这座大阵的掌阵人,可是他现在有着特殊的情况走不开,所以他只能看着宁欢,如果在一些紧要的关头,他会给宁欢一些提示,可现在,即使是没这些事儿,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帮宁欢,毕竟规距的制定者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他自己,而打破规则,他只是一具分身,有什么资格去打破本尊制定下的规则!
陆鹿现在身在一个特殊的空间里,只眼旁观着这座城里的情况,宁欢这边他只是瞧了一眼,这座城从某种程度来说很大,毕竟不止是明眼看上去的这城中的世人生活的一点地方,在更神秘的深处,那里隐藏着危险至极的东西!
清水街的秦府,面相平凡普通的中年人澹台听雪已经告诉了秦绍关于这座城里本命物的事儿,听着这样的奇闻,秦绍始终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丁点震惊的表情,或许这座城市的不凡,他早就感觉出来了。
“本命物是生在这座城里的人特有的东西,它很奇特,也很珍贵!自古以来,珍贵的东西人们都想据为己有,更何况这座城里的本命物不仅可以安定下来一个人的气运,让你的修行路走得更加的顺畅一点,更关键的是,只要有了这件东西,踏入九境长生的机会也会多上一分可能!”澹台听雪对着秦绍说道。
“这么说,师父来这座城也是为了寻找一件本命物?”听到澹台听雪的话,秦绍好奇的问道。
说是寻找,其实便是抢夺,毕竟每一件本命物,都是这座城里的人所独有的。
“不是,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另一件要紧的东西,本命物的争夺,那帮山上人早就约定好了,只许五境以下的小辈动手抢夺。我一但动手,恐怕便会被群起而攻之!”澹台听雪解释道,不过从他的语气里,秦绍还是能听出对本命物的不屑,或许这样的高人,早就屹立在九境之上了吧!
“我来这里,除了那件要紧的东西,唯一让我意外的收获,或许就是收下了你这位徒弟,你的性子其实很适合我的传承,听说你还有一位同胞被长剑宗收上了山,嘿,那个门派的人,向来脾气火爆,没什么脑子,唯一可取的,便是他们那惊人的战斗力了,听说你还与她不对付?听我一句劝,日后遇着她躲远点,山上的人,向来打不过那群拿着剑的疯子!”看着身前的意外收下的徒弟,澹台听雪对他解释着一些山上的常识。
“你即入了我的门下,等这件事儿结束我便自然会带你会黑山,只不过你要想清楚,黑山上去容易,下来就难了!”澹台听雪说到黑山时的语气,稍稍的重了一点,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我即拜在了师父的门下,山门还是要认得,若是我连山门都不敢上,那我还有什么资格修行!”秦绍向来对自己很是自信,他不会因为秦凤娇拜入了比自己更好的山门而感到自卑,也不会因为澹台听雪的一席话就放弃上山的机会。
“你有这个心就好,等把这几天过了,我就教你修行,最近这座城里,很不适合修行,除了那群疯子,没人喜欢这样环境!”秦绍看着自家师父的脸,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违和,不过他总不能直截了当地问自家师父是不是用了什么易容手段,毕竟一是不礼貌,而是没必要。
这几天奇怪的很,只要一进入夜晚,便会有一股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凉气遍满了整座城池,和白天时的火辣炎热完全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反比,凉气很是冰凉,透骨的那种,这几天因为这昼夜不同的温差,已经好多人躺在了病床之上。
宋氏小面馆,宋自然一直在磨剑,从宋致再次离开之后便磨到现在,他不仅自己磨剑,还把陈醉给拉了过来在一旁观摩,也不说话,陈醉看得是云里雾里的,完全搞不明白自家师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磨剑声从早上鸡鸣一直响到了落日黄昏,除了做饭吃饭的时间,陈醉一直在一旁观看着,渐渐的,他好像从磨剑的声响里听明白了什么。
宋自然手中的剑很是光滑,也很是锋利,光是那剑身之上透露出来的寒气,便会让人有一种胆战心惊之感,而即使是已经如此锋利了,宋自然仍然每天都还在磨剑,仿佛要把这把剑磨断一般。
“这剑啊,当你初伸手握上的一瞬间,你握剑的道理便产生了,一旦你彻底认识并且认可了你手中的道理,那你便真正的是一名剑客了,握剑,握住的不是剑,而是你心中的道理,一旦有一天你违背了你心中的道理,你的剑,自然也便折了!”宋自然缓缓给磨石上的剑浇上了一捧清水,对着旁边的陈醉缓缓地说道。
“所以,师父磨剑,是在给这把剑开峰?找回它失去的那些道理?”陈醉听着宋自然的握剑道理,开口问道。
“不,我是在磨去他曾经烙印其上的那些道理,存在着道理的剑,固然是锋利,可有些人他杀不了,而纯粹的剑,才能更好的杀人!”宋自然的话有些前后矛盾,陈醉很疑惑的看着他。
“剑本身就是杀人器,无论史书或者演义里赋予它多么高大上的意义,杀人器就是杀人器,握剑的道理,从来就不是因为剑,而是因为握剑的人,一旦剑被赋予了道理,那一些人,始终它还是杀不了,只有磨去了烙印在其上的道理,它才会变得更快,更加的锋利!”宋自然摸着磨石上的剑身,眼里透现出了一丝心疼不舍的眼神。
“所以,师父磨剑,是为了杀人!”陈醉好像说了一句废话,磨剑不用来杀人,磨剑做什么?听到陈醉的话,宋自然沉默了。
磨剑,自然是为了杀人,只是即使是磨去了烙印在其上的道理,宋自然也不知道这把已经断了的剑到底杀不杀得了人。
月光映照下,小小的院子里,两个身材高大的人相坐无言,只有一块四四方方的磨石,一柄明亮的剑在其上来回的摩擦,一声声悦耳的声音从磨石上传来,如波浪一般在小院里来回伏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