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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公公轮流住儿子家养老(6)——一他挂念的老四家三个孩子也长大了

公公的二儿和四儿都是打工家庭,公公一生都在忧虑二哥和四弟家庭抚养子女多,负担重,家庭经济困难。他总想竭尽所能支援他们,尤其对四弟更有愧疚之心,因为他只带了四弟两个孩子两年,而带了二哥两个孩子12年。当然二哥二嫂丝毫不认为他们占便宜了,但四弟感到自己和二哥家对比吃亏了。

唉,父母多生子女确实不好,抚养子女累,带孙孙更累,还不容易一碗水端平。只能说子女多了可以轮流照顾父母,养老负担相对轻松。也只能怪四弟最小运气不好,他读书时遇到家庭经济最困难时期,他的孩子需要老人帮忙时,公婆年龄大了,要同时照顾四个孙辈确实力不从心,帮他带过两年娃。幸亏大哥家的孩子只让公婆带了半年,我们家孩子没要公婆带,否则他们要忙成千手观音。

说起四弟的三个孩子也是一段曲折坎坷往事。

最早二嫂坚持造男娃运动一次次失败时,四弟还没结婚,他也对二嫂的牺牲不以为然,曾经发表感叹说二哥二嫂把一个女娃带大就够了,没必要这么辛苦折腾自己。

直到他结婚成家,1996年底生下第一个女儿,刚好比二嫂的超生儿小8个月。他处于与二嫂当年同样缺儿的困境,不自觉也走上与二嫂一样的造男娃道路。1997年,他们抱着10个月大的女儿离开老家,投奔已在新疆定居的妻姐打工。一旦安顿下来,就开始马不停蹄“造人“。他们也学二嫂找关系打b超鉴别性别,坏就坏在他们的多疑。明明第一家医院已经鉴定出四弟媳怀了四五个月的娃是儿子。他们两个偏偏不放心,还要找一家医院再次鉴别确定是不是男娃。如果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是,就要残忍引产。因为罚款重和负担重,他们要确保第二胎是儿子。结果第二家医院鉴别出是女娃。他们面对前后不一致的结论,也想不到找第三家医院再核实,居然就信了第二家医院的结论。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两口子面对引产下来的男胎嚎啕大哭。我事后听说此事,不知道是该愤怒他们残忍,还是该同情他们的可怜。

然后他们擦干眼泪,继续未竟的事业。因为有了血的教训,这次他们横下心,不再相信任何医院b超。而是采取顺其自然态度,生下来再说。是女就接着生,生到有儿为止。这时愤怒已经让他们不考虑罚款和负担重的问题了,必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幸好老天还算眷顾,他们于2001年生了第二个女,2003年生到儿子。不像有的人家,连生几个都是女。二嫂一个亲哥当时生到第六个才是儿子,前面5个都是女。我单位附近一户人,当年连生两个都是女,生到第三胎是双胞胎女,直接没有勇气和财力再生一次赌运气。

当初四弟的二女生下来完全属于计划外副产品,四弟妻姐自身经济条件好,只有两个儿,没有女儿,很想抱养她。但四弟两口子隔着肚子舍得引产娃娃,一旦生下来就舍不得,一定要坚持自己养。

他们的三孩子几乎都是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带大的。其中老大只在老家长到10个月,老二老三在老家生活过两年,其余时间都在新疆长大。那里气候干燥风沙大,地广人稀。他们也没多余亲戚,只有一个姨妈。平时父母一早下地干活,半夜还在辛勤劳作。三个孩子基本在家大管小长大,生活条件也不好,周围是土地农场,离乡镇街道比较远,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们与老家隔得太远,路费贵,很难跟着父母回老家一趟,都是长大了才慢慢有机会回老家和到成都这边亲戚家玩。这么多年他们与我们太陌生,四弟的三个娃都是怯生生放不开的性格,到我们这边与亲戚相处更是能不主动说话尽量不发言,说话音量像蚊子声音小到听不清,让我们高喉大嗓说惯的人与他们聊天颇为吃力,也感到心焦。终归还是在那边农村生活见识不够,几个娃明显不够自信。他们的父母本身也是沉默寡言,一心干活的性格,陪伴子女时间少,对子女的指导也不多。

其中四弟的大女儿虽然也害羞,但护士大专毕业工作两年后,性格逐渐开朗。而且她作为老大,平时经常在家带弟妹,相对懂事。她到我家里做客从开始坐在那里像雕像,问一句小声答一句,到后来会主动来厨房帮忙,还跟我主动聊天。她平时独立生活能力也逐渐培养出来了,工作尽心尽力,收拾家务做饭也是一把好手。我们感到唯一遗憾的是她读大学时害羞,不好意思申请贫困生补助,让她父母负担更重。还有毕业出来前两年也因为太腼腆,两次没有成功抓住机会,面试进一个好的三甲医院。她目前还在一个诊所上班。

四弟的大女对公公非常孝顺,当初读大专时,给公公买了羽绒服回馈公公的关心。她在成都这边找到工作后,也会利用节假日买了礼物来看爷爷,有时也打电话给爷爷嘘寒问暖。总之作为一个10个月大就离开老家的孙女来说,她也做到了她能做到的,从某种意义上她在帮她父母尽孝。我公公也从一开始着急这个孙女太害羞,到最后很欣慰这个孙女比较懂事。特别是公公今年四月到五月住院期间,四弟这个大女在私人诊所老板那里打工比较忙,一周只有一天休息时间。她开始也给我说要利用休息日来医院替换照顾爷爷一天,被我婉言谢绝。因为疫情期间,医院本来就不准替换护理的人太多,我们都是据理力争才增加两个名额替换。何况她一个姑娘家家,突然要面对爷爷的屎尿护理,也比较考验人。我虽然谢绝她,但心里比较感动。对比那个公公带大的孙儿,宁死不屈不来护理。这个从小没有和公公生活过的孙女,能主动想到来医院护理爷爷,已经难能可贵了。可见很多时候女娃就是要比男娃懂事一些。

四弟的小儿子今年17岁,还在新疆读高二,他的成绩好,相对更自信。他小时在老家生活那两年就是外向爱说爱笑性格,不像他二姐从小就是闷葫芦。前年过年这个小侄儿来我家玩过,他长得又高又帅,比小时害羞腼腆了一些,整体还是比两个姐外向点。可能也是因为他从小在家里关注度最高,成长得更好。大前年他在老家大哥家过年,大哥大嫂出门应酬,他和公公留在家,他还给公公做过饭,也算有初步自理能力。之前他们几姊妹在新疆生活那些年,公公经常给他们家打电话。四弟夫妇在家时自然要跟公公说几句。有时打到三姊妹接电话,一方面公公本来就重男轻女,言语对女娃轻视,另一方面四弟的两个女也没啥话对公公说。所以每次都只有这个小侄儿高高兴兴从姐姐们手里接过电话,呱啦啦和爷爷说个不停,更让公公十分开心。

四弟三个娃都已长大,老大和老三发展状况还不错。老大今年要结婚了,老三明年要考大学了。只有一个老二状态让人担心,也是公公在生时平添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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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