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白马行
市中心医院,ICU病房外,几名年轻人焦急的等待,从手心和脑门不断涌现的汗珠能看出他们精神非常紧张。
滴!ICU病房的门开了,从中走出一众医生,看向几名年轻人的时候,都是苦笑的摇了摇头。
其中一位明显位高权重的主治医师对几名年轻人说道:“是王青民的家属么?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进去跟你们亲人道个别吧。”
几名年轻人目色挣扎,但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对着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两男一女走进病房后,看见一名瘦骨嶙峋的老者,几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都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者面露慈祥,艰难的开口对着几名年轻人说道:“师傅已活到耄耋之年,又有你们三个徒弟,此生......大概已无憾矣。”
老者面带笑容,缓缓闭上眼睛。
墙上的电视频道却突然转到武术格斗类节目,主持人刚刚介绍完出场的双方,老者便突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坐了起来,并且语气激动的问道:“他...咳咳...他刚刚说什么?”
三名年轻人皆是不解说道:“好像是什么混元太极拳传人?”
老者听到这里浑身因激动而颤抖,三名年轻人皆是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师有一段故事,你们可愿听否?”
老者深邃的目光仿佛透过时间的轨道,缓缓把尘封在记忆中的往事娓娓道来………
——时间回到65年前
“哼,什么传统武术,不过是骗人的而已!”
“对啊王哥,还中华传统武术?诶呦,笑死我了跟咱练了五年散打的王哥怎么比?”
所谓的王哥,便是王青民,他与其狐朋狗友已经来这个武馆闹事好多天了,其意就是想要踢馆,证明给天下人看看传统武术就是废物!
王青民在网上某社交网站上,也是小有名气,是知名散打高手,但是他总是觉得有些人过分吹捧传武,导致自己好像低人一等。
每天来这个名为咏春台的武馆闹事时,掌门人就在里面沏一壶茶,静静地看着他们冷嘲热讽。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感觉被轻视的王青民今日终于爆发了:“无耻老儿!浑身一点气力都没有,还开武馆,你也真不害臊!”
“我已经联系好媒体,三日之后跟你决战,到时候,你来也得来,不来。。呵呵呵,传武胆小不敢应战的消息,怕是传遍大江南北!”
里面的品茶老者面容淡然,实则内心却并不平静,他的武学造诣很高,但是如今已经年近半百,正所谓拳怕少壮。
现在让他和散打高手对打他是万万打不过的。
不过他虽知道可能会败,但是却有一身铮铮傲骨,为传武丢脸这种事情,他做不了。
“好,三日之后,我同你打。”
王青民一听这话直接来劲:“哼哼哼,老家伙,记住了,这是你一生最错误的决定!”
决战之日转瞬即至,数家电视台以及直播频道进行报道,群众也纷纷关注这场战斗。
甚至连咏春大师会在第几招败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第一回合咏春大师败,浑身淤青,就连下巴都被打脱臼了,不过他坚持继续打。
第二回合大师嘴角已经见血,肋骨有一处出现了裂痕,不过他继续坚持打。
为将者,何惧一死?
为武者,何惧一败!
弹幕和观众席上没有善良,尽是嘲讽谩骂,流言蜚语。
这一句句话并非实质,但是却比王青民的铁拳更让他受伤。
他不在意身上的伤,他在意的是传统武术还是在自己身上被毁了。
第三回合后,咏春大师已经气若游丝,王青民只好罢手,并对摄像头和台下传武观众竖了竖中指。
“传统武术,就是垃圾!什么破...”
“够了!”王青民话还没说完,直接观众席上站起来一位白袍老者,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能让全场人都听见。
“你可以侮辱他的武术,但是你不可以侮辱中华武术!”
听到这话,血气方刚的王青民怎能服软?
“你若不服,尽可上来如我一战!报上名来,我不打无名鼠辈!”
台下老者摇了摇头,眼神一凝道:“在下混元太极门——马保果!”
马保果走上擂台,看向王青民,问道:“你可知,武这个字的真正含义?你可知咏春拳为何被你轻易击败?”
“无需废话,我今天就是要证明,传统武术都是花架子,没有半分实战作用!”
一拳打出,马保果竟不闪不避用脸接下这一拳,众不明所以的观众只道又是一个江湖骗子。
而一些老一辈有真功夫的人则是苦笑摇头道“马大师,你这又是何苦呢。哎...”
接下来三拳,马保果竟也是不闪不避用脸接下,不到30秒,便被ko。
结束后,马保果问王青民:你,懂了吗?
没有答案
直道多年后王青民又与某传武高手对战时,大师只用了一招便可断他肋骨,但是拳距肋骨半寸不到,便停住了。
那一刻王青民满脸不敢置信,见大师说道:“年轻人,我曾惜败马保果。”
那一刻,青民似乎明悟了一些什么。
为什么当年比赛的时候马大师问他懂不懂武这个字。
原来武的左下角,是一个止字,止,停止。
而侠,则是仁!
武侠便是止仁,点到为止,得饶人处且饶人!
当年咏春大师与保果大师都是再用自己的名誉和生命在传道自己,更是传道天下。
其实很多人觉得传武不强,其实传统武术博大精深之处跟不不在那一招半式。
而是武道精神,那种舍己为人的博大胸怀,那种舍我其谁的豪迈气概。
要学武,先懂止。
要当侠,先悟仁!
保果大师故意放水用脸接下自己的攻击,可笑自己竟然糊涂了这么多年,想到这里,青民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这些话,他不能跟保果大师去讲了。
悔恨的眼泪从脸上流下来,自己早就输了,从挑衅传武开始,从学武那一刻开始……
因为保果大师,早在三年前就已经驾鹤西去。
这件事情结束后,青民找到了保果大师的旧宅,不吃不喝连跪了三天三夜报答当日传道之恩情。
而自己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或许就是未能亲口对保果大师道一句对不起。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落日的余晖照在病床上的铁栏,反射到苍老的青民的脸上。
故事停止了,人也已远行。
只是脸上带着的不是遗憾,而是安详。
他死前可能想的是,在天上若遇到保果大师,定要喊一句
师傅,徒儿懂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