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永远是一个国度最为繁华的都城。
而今日的京都城显得有些安静了。
连马车缓慢前行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街道上的人眼睛随着那慢的不能再慢的马车看过去。
只见一个丫鬟轻轻敲了敲车壁,轻声说道:“小姐,咱们快到了。”
众人窃窃私语,脸上带着些许怜悯。
也有好奇心过重的人探着头想看一看车内那人的模样。
却只听见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道:“阿瑶,你且派人去知会母亲一声吧。”
丫鬟福了福身道:“是,小姐。”
而此时的沈相府,忙的不可开交。
一位身着青衫的妇人正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小姐身子弱,你且去将我那双面绣的屏风拿来。”
“香薰暂且放着吧,阿宝闻不得这个味儿。”
正说着,门外一位穿着桃色衣衫的年轻妇人匆匆忙忙的走来。
喘着气说道:“方才有人来传,说是阿宝快到了。”
青衫妇人睨了她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递了过去。
“你先喝口茶润润在说话吧。”
这青衫妇人乃是沈相府的嫡夫人,那身着桃色的,便是相爷的小妾,名唤绾娘。
绾娘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这才喘过来这口气。
她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喊道:“昭儿,你快去门口侯着,别让那些不长眼的冲撞了你妹妹。”
余芙清冷哼一声,说道:“哼,你倒是会使唤人。”
“那是我亲儿子,我不使唤他我使唤谁?”
说完,绾娘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身朝着门外走去。
留下身后不甘示弱,一副势必要吵个你死我活的余芙清。
“嘿,你这不要脸的,那昭儿到底是谁一手养大的,这会儿倒是你亲儿子了。”
那桃红色的身影也不搭理她,径直走向门口。
这厢,马车刚刚挺稳,便有人搬了凳子在一旁等着服侍车上的人。
车帘缓缓掀开,伸出一只纤细如玉的手,轻轻的搭在丫鬟的手腕处。
沈青芜刚下马车,就见着一道桃红色的身影奔向自己。
堪堪站稳便被抱了个满怀。
耳边传来一声哀嚎。
“我的阿宝啊,怎么瘦了这么多。定是那些丫鬟婆子没有照顾好。回头让阿清好好罚罚她们才能长长记性。”
沈青芜哭笑不得。
轻声说道:“姨娘,我是去罗禅寺清修养病的,自然要清减些许。”
这厢余芙清提着裙摆急匆匆走来,一双眼眶红的好似立马就哭出来似的。
“我的儿啊。总算是回来了。”
绾娘这才将她放开。
沈青芜福了福身,喊了一声娘。
“快别站着了,门口风大,咱们进去说话。”
绾娘忙附和道:“对对对,咱们进去,这好不容易养好的病,可不能再生病了。”
一行人这才进了屋。
月前,宫里设宴,不少官家女眷前去拜见皇后娘娘。
一众千金小姐一处玩耍时,将军府上的表小姐动手将沈青芜推进了荷塘。
导致沈青芜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第三日,府外路过一游方道士。
说沈家小姐命魂不稳,需寻一偏远寺院清修月余。
沈相爷差点当场将这道士打了出去,是余芙清拦着。
余芙清与绾娘红着眼眶挑了离京城较为偏远的罗禅寺。
而那罪魁祸首的将军府表小姐则被圣上当众斥责,罚了半年禁闭。
而将军府则被沈相爷一纸状纸告到了圣上面前。
此后,沈相爷与晏将军不合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
沈青芜刚刚落座,便有下人端来热茶。
余芙清快步上前挤开了想坐在女儿身旁的绾娘。
“儿啊,那罗禅寺住的可还习惯?里面的人待你可好?”
沈青芜笑了笑,露出两个梨涡,轻声说道:“娘,师傅待我很好,师兄们也很好。”
“师傅?”
“女儿拜了了寂大师为师傅。”
绾娘哎呀了一声:“那岂不是出家,要不得要不得。”
“姨娘莫要担心,我只是俗家弟子。”
这才让绾娘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沈昭杵在那里,想着如果他现在从母亲跟姨娘跟前去跟妹妹说话,将妹妹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不挨打的几率有多大。
随后,摇了摇头,觉着,依着母亲跟姨娘的脾性,估摸着明儿他都没法跟妹妹多说几句话。
倒是沈青芜,看着一旁的兄长,娇娇软软的说了一句:“哥哥,我想吃八宝酥了。”
沈昭诧异了一瞬,镇定的嗯了一声。
便转身出了门,朝着街口的方向去了。
这厢沈相爷正在宫里头陪着圣上下棋,有人来报,说是二小姐回府了。
连棋也顾不上下了,当下起身行礼便要回家。
圣上不满的看着他说道:“沈爱卿,这棋还没下完呢。”
沈平安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
说道:“还请圣上谅解微臣思女心切,这棋,明儿微臣陪您下到天明。”
圣上将棋子扔在棋盘上,佯怒道:“你就不怕朕治你个大不敬的罪。”
沈平安匆匆跪下,还来不及请罪。
就见圣上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滚吧。”
“还有啊,那推你女儿的是那常州县令的女儿,你说你跟晏晋过不去干什么。”
沈平安也不说话,跪在地上低着头。
心头骂着:那是他家表小姐,住在他家,便是他家没有教养好。不跟他过不去跟谁过不去。
圣上见面前的人不说话。
道:“怎的?不回去看女儿了?等朕留你晚膳?”
“微臣不敢,微臣告退。”
这才急匆匆的退出御书房。
圣上身边的御侍公公这才上前服侍圣人。
“哼,沈平安越来越不知规矩了,棋下一半,人跑了。”
御侍公公笑嘻嘻的说道:“那还是得皇上您宠信沈大人才是。”
“朕迟早要治他一回。”
眼看着眼前的残局,圣上琢磨了半天,开口道:“你去将晏晋叫进宫来。”
说罢,像是想起什么,又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指望他一个武将会下棋,还不如指望南疆早日安宁呢。”
“罢了,带上棋盘去皇后宫中,朕好久没跟皇后下棋了。”
“是。”
官道上,沈相府的马车疾驰而行。
马车还未停稳,沈相爷便急匆匆的跳了下来。
进了屋,便摆出一副严谨的模样。慢条斯理的走了进去。
看着脸色确实红润不少的女儿,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惜就是瘦了一点。
“阿宝回来了?身体可还有不适。”
沈青芜转过头看着月余不见的父亲,起身福了福身喊道:“爹爹。”
“女儿身体已无碍,爹爹不必担忧。”
沈平安轻嗯一声,问道:“此行可有发生什么事?”
父女俩一问一答的聊着。
唯有余芙清和绾娘看着沈相爷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
相视一眼,一起翻了个白眼。
这厢,前去买八宝酥的沈昭,在路上碰见了将军府的人。
晏将军的儿子,晏子殊。
晏子殊摇着手里价值千金的折扇,搂着沈昭的肩膀。
说道:“兄弟,这事儿你真不能怨我头上。那推你妹妹的人又不是我。你跟我气个什么劲儿。”
沈昭将他的手拍了下去,说道:“可那是你表妹,借住你家就该好好管教。”
“什么劳什子表妹,那就是我爹小妾的侄女。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
“诶,你别哼啊,走啊,喝酒去。”
沈昭气定神闲的说:“不去。今日有事。”
“那明日,明日总能忙完了吧。”
“明日我也不去。”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呢,我都说了,那不是我表妹,你跟我置气干什么。”
沈昭拎着手里的糕点,一边走一边说:“真不是跟你置气,我妹妹今日回来了。”
身后那人收了折扇,忙跟上来,问道:“你妹妹回来啦?改日带出来见见呗?”
沈昭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晏子殊。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晏子殊拍了拍自己的嘴。
笑着说:“哎呀,你看你,我这不是想着,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嘛,你放心,日后这京中但凡有人欺负咱妹妹。小爷我第一个不同意。”
沈昭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说着:“谁是你妹妹,用得着你不同意么。”
“我跟你说真的,以后谁要是说咱妹妹半句不是,小爷就让他滚出这上京城。”
沈昭睨了他一眼,说道:“晏将军如今正生我爹的气呢,你还敢来找我。”
晏子殊将折扇摇开,毫不在乎的说:“嗨,老头子现在管不着我,南疆的事儿正让他手忙脚乱呢。”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妹妹等着吃八宝酥呢。走了。”
晏子殊笑嘻嘻的问道:“诶,妹妹喜欢什么样的糕点,回头我给她多买些送过去。”
“我觉着,只要是将军府的东西,估摸着连我家大门都进不去。”
晏子殊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才想起来,家里那不省事儿的推了人家的掌上明珠进了荷塘。
眼看着沈昭快走远了,他急忙喊道:“有空出来一起喝酒。”
“再说吧。”
得到一个并不明确的回应,晏子殊这才摇着折扇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