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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皇后大街

绘着茨迈尔曼家族徽章的马车疾驰在利维堡的街道上,车夫不耐烦地大声吆喝着要行人让开,在这个城市里茨迈尔曼家就如同诸侯一样在街道上拥有着优先通行权,根据帝国法律,优先通行权如果撞到人只需要赔偿一笔很小的数目,所以平民们对这种有徽章的马车都是避之不及,唯恐遇到。

“你们可以慢点吗。”克里斯蒂娜坐在马车上被颠簸地有点想吐,“小心别撞到人。”

“放心吧,小姐。”车夫回头笑答道,“很快就到了。”

“快到了也给我慢点。”克里斯蒂娜强忍住胃里的翻滚大声训斥道,“你是想把我掀下去吗?”

“大小姐都发话了还不照办!”一旁的洛肯怒道,“不然你明天就收拾东西滚蛋。”

“是。”车夫不情愿地放松了缰绳车速才慢了下来,克里斯蒂娜一路上都黑着脸不再说话,一直到皇后大街停下来后克里斯蒂娜才跳下车来,拍了拍胸口匀了下呼吸才缓过劲来,面带愠色地看着车夫问道1:“你叫什么名字?”

“鲁道夫·阿伯尔。”车夫听到大小姐竟然问起自己的名字,心中不禁欣喜,家中的哪个仆人不想得到大小姐的垂青,就连她和自己说话都觉得是莫大的荣耀,所以听到她竟然问自己的名字顿时喜不自胜。克里斯蒂娜掏出随身的手账本写道:“那好,鲁道夫·阿伯尔,明天你就去修剪花园好了。洛肯,回去的时候你来驾车。”

“等等,小姐……”车夫刚想说话便被洛肯推开了:“住口,现在你已经不是车夫了,自己走路回庄园吧。”他抢过车夫的马鞭怒吼道。

“是。”鲁道夫低下了头灰溜溜地离去了。

克里斯蒂娜站在皇后大街11号外,在外观看这是一栋丝毫不起眼的房子,一样白色的墙壁,一样黑色的屋顶,无论从角度都不会有人会觉得这栋房子有什么特别的。

“小姐,这是大管家准备的礼物。”洛肯从马车行李箱中提出两盒包装精美的礼品递给克里斯蒂娜,她双手接过提在手中:“你在外面等候,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行了。”洛肯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也知道里面住着的是什么样的人物,自己身份卑微自然是不能随便进去的,不然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事,“那我替您敲门。”他快步上前敲响了11号的门。

“请问来的是谁?”门里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童音,似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克里斯蒂娜·茨迈尔曼。”她回答道;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一件用白色细平纹布织成的低胸圆领连衣裙,她甜甜地抬起头看着克里斯蒂娜笑的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克里斯蒂娜姐姐,快进来坐吧,爷爷说他马上就回来。”

克里斯蒂娜心中不由得佩服自己的父亲果然情报很准确,但既然来了也只好先进去了。门后是一间会客室,围着壁炉摆着几张破旧的沙发和掉漆了的茶桌,地摊也是破了好几个洞的二手货,完全是一个穷人家庭的摆设。但克里斯蒂娜却并不嫌弃,拢了下裙子便坐下了,小姑娘给她泡了一杯茶端放在桌子上:“姐姐要点心吗?”

“不用了,你坐过来陪我聊聊天好了。哦,对了……”她想起了大管家准备的礼物,“这是我父亲给廷代尔大师准备的礼物。”

“谢谢姐姐。”小女孩笑颜如花地双手捧过放在一边,然后爬上沙发双手抱腿坐着和克里斯蒂娜聊了起来,不知不觉便天南海北扯了一个小时。只听又响起了敲门声:“请问里面有人吗,是茨迈尔曼小姐让我过来的。”这声音克里斯蒂娜一听便听出了是维克多的声音。

“是姐姐您的人吗?”小女孩疑惑地看了看克里斯蒂娜,她一时闹不清外面究竟是不是克里斯蒂娜的人,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不,他只是我一个朋友,你让他进来吧。”女孩便蹦蹦跳跳地跑去开门,门外维克多穿着一件得体的外套站着,见开门的竟然是一个小女孩不禁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门牌,又确认了一遍纸条后方才问道:“您好,我叫阿列斯·维克多,请问这里是11号吗?”

“请问您找谁?”女孩一脸蓦然地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奇怪的人。

“我……我也不知道我找谁。”维克多挠了挠头,“茨迈尔曼小姐也没有和我说这里主人的名字,她只是让我来这个就行了。”

“让他进来吧。”克里斯蒂娜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会客厅里喊道,维克多也一下就听出了她的声音,女孩这才有点不情愿地打开了门让他进来。

“大小姐,您好。”维克多鞠了个躬,然后四处看了看,但很明显整个会客厅里除了壁炉边上的沙发没有其他能坐的地方,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克里斯蒂娜边上的沙发。

“茶?”女孩歪着头看着他,但并没有像招待克里斯蒂娜那样主动给他端上泡好的茶水。

“不,不用了,谢谢。”维克多想起了昨天在王国之翼里喝的那口红茶,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在外面随便喝茶比较好,毕竟不喝就不会被人笑话,“请问这里究竟是哪里?”他看向克里斯蒂娜求助似地问道。

“这里?你来这里之前难道都不打听清楚的吗,阿列斯先生。”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嘲笑道,“这里可是鼎鼎大名的廷代尔大师的工作室,你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他们皇后大街11号是什么地方,他们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告诉你,而你竟然进来了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你就算问你的女仆她也应该知道啊。”

“抱……抱歉……”维克多被克里斯蒂娜一顿数落顿觉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大师在哪里?在里面工作吗?”说着他便看向会客厅后的一扇紧闭的木门,上面挂着一把锁,很明显是拒绝随便进入的。

“爷爷他出去了,但他说很快就回来。”小女孩插嘴道,“不如我先带你们看一下爷爷最新的作品吧。”说罢从壁炉的烟囱后取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挂锁,“请进吧。”

“真的可以吗?”克里斯蒂娜捂着胸口确认地问了一句,“这样合适吗?”她虽然来过多次,但廷代尔大师却从未允许他们进自己的工作室,只是在客厅解答她的疑问最多一起在二楼的餐厅中吃过午餐后便被下了逐客令了,如今自己却能进入大师的工作室,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但又充满了好奇;相比之下,维克多却因为并不知道这个规矩反而显得轻松。

“当然。”女孩推开了房门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悄声的手势,“不要让爷爷知道就好了。”

克里斯蒂娜先走进房门,后面一条狭长的走廊,两旁是四个木门,应该是平日里大师和女孩休息的房间以及一间办公室。走过走廊,眼前不禁一亮,他们竟然站在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中,原来廷代尔大师将周围一圈的房子皆买了下来,然后拆除了房子后面的那堵墙,再砌上一堵圆形的新墙,刷上白漆,最后用玻璃盖了屋顶,所以整个工作间里无需照明都十分明亮。

工作间最中央是一尊还未完成的大理石雕像,有五米多高,一旁还搭着脚手架,从已雕刻出来的头部可以看出是皇帝陛下的雕像,但除了头部和皇冠外其余的都没有完成,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作品。雕像两旁摆满了画架,画板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画,油画、炭笔画应有尽有,从物体写生到人物素描都栩栩如生。

克里斯蒂娜走到一间工作台旁,上面放着一打设计图,似乎廷代尔大师在设计某种机械,但好像并没有完工,因为其中缺少了许多部件还空着,也没有相应的设计图。围绕墙壁的则是无数的书柜,里面杂乱地放着画册、手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这些应该都是廷代尔大师日常记录素材和灵感,他们不敢擅自去动手。维克多则看上了一尊女士半身像,用的是洁白的大理石,就连最细微的头发丝都细细地勾画出来。

“这半身像很眼熟啊。”他不禁嘀咕起来,总觉得眼前这尊雕像的轮廓似曾相识,他撇了一眼周围,赫然惊奇的发现这雕塑的主人应该正是克里斯蒂娜大小姐,无论是五官还是鹅蛋般的轮廓都复制的惟妙惟肖,几乎是她本人的翻版,但现在她正沉浸在那些画作的海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尊半身像。

“这里简直是帝国艺术的中心。”克里斯蒂娜感叹道,“帝国所有的艺术无论任何流派最终都会在这里汇聚,在廷代尔大师的手中聚沙成塔,成为我们历史的见证。”

“不敢当。”一个苍老又略微疲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众人尽皆愕然循声看去见一个白发老者正拄着拐杖站在门外正看着他们。

“大师,非常抱歉擅自闯入您的工作室。”克里斯蒂娜鞠躬道,“是我拜托小阿历克斯带我进来的。”

“无妨了,已经进来了,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廷代尔走进工作室微笑着向她点头致意,“不过肯定是她自作主张带你进来的,我可不信堂堂茨迈尔曼家的大小姐会那么失礼地闯进来……还有你是谁?”他看向维克多,眼中充满了疑惑。

“这位是阿列斯·维克多,来自维茨利斯港。”克里斯蒂娜匆忙介绍道,“他也是我的朋友。”

“您的朋友可真不少,不愧是生意做到整个大陆的富商家族。”廷代尔感叹了一句,走到工作台旁脱下厚重的外套换上已经沾满各种颜料的围裙(这应该算是他的工作服了),“等下,你刚才说他来自哪里?”

“我来自维茨利斯港,大师。”维克多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帝国第一的艺术大师,虽然自己和艺术基本上绝缘,也不会画画也不会雕刻,甚至连唱歌跳舞都不会,但听到廷代尔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不敢不敢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维茨利斯港,阿列斯?”廷代尔念叨了一句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地看了看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于是他也没有再问这个,“所以小克丽丝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这里有四张字,我无法读出它的意思,不知道大师您能不能帮我?”她说着从荷包中掏出那四张霍斯瓦尔德工匠屋中的纸,她当然不知道其实维克多已经从白鹭街的地下室内找到了破译的方法于是便大大方方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廷代尔戴上眼镜看了一眼:“哦,这是古米洛维尔语,非常难解读,迄今为止据我所知好像只有一个人解读成功了。”

“谁?”克里斯蒂娜和维克多异口同声地问道,克里斯蒂娜奇怪地看向维克多,维克多向他吐了吐舌头,“大师,请问是谁解答出来了。”

“他的名字已经不重要,因为大概是已经死了。”廷代尔将四张纸一一看过摘下眼镜又递回给了克里斯蒂娜,“所以这种破解方法估计永远不会被人知道了。他早在二十年前便应该掌握了解开这种古老语言的答案,但他也发现,如果要彻底破解他必须去找一个消失了很久的地方。”

“霍斯瓦尔德。”克里斯蒂娜喃喃说道。

“是的,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成功了没有,但帝国历1802年他便因为谋反被送上了断头台。这事我就不详细说,你回去问一下令尊他一定知道这事。”廷代尔边说边爬上了脚手架,“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要开始工作,陛下非常想看到自己的雕像。”

“那我们先告辞了。”克里斯蒂娜见廷代尔下了逐客令只好与维克多一齐告辞而出。

门外,洛肯正靠在马车上抽烟,见大小姐出来忙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踩了几脚迎上前去:“大小姐,有什么收获吗?”

“还是有一些的。”她有些失落,自己本以为享誉全大陆的大师一定能解答出这些纸片上的疑问,但没想到却被告知唯一掌握这些的人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十九年了。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今自己已经陷入了困境,就算是问出那年被处死的人是谁也无济于事,总不能去找个通灵法师让死人起死回生吧。

她长长叹了口气对洛肯说道:“回去吧。”洛肯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失落,但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爬上马车只能准备驾车。

“稍等一下。”维克多方才一直观察克里斯蒂娜那人见犹怜的表情,心中不禁觉得自己应该帮助她,毕竟就连房子也是她借给自己住的,所以那些书籍理论上都是她的东西。

“怎么了,阿列斯先生,是钱用完了吗?我今天没有带现钱,明天你让女仆来取就是了。”克里斯蒂娜本来心情不好,见他突然叫住自己更是冷冰冰地说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维克多也顾不得被她误会了,“我是想告诉你,我能解开那上面的秘密。”他虽然已经知道了破解方法,但也只是看了个大概,而且才两三天时间根本不可能一眼就能看出那四张纸上究竟写着什么,所以他也十分好奇那些纸上究竟写着什么,是不是和埃尔托内的石板有关。

“你刚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克里斯蒂娜疑惑地看着他,眉头紧皱。维克多便将事情粗略地说了一遍,但省略了自己拦着洛肯没有让他进去的私心,只说是后面发现的,一开始只是不想破坏里面那些旧书,想把那些旧书卖点钱云云。听完维克多这番话,她心中的疑惑终于烟消云散了:“我们去白鹭街。”她下定了决定无论如何反正去看看总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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