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长等人悄悄地离开,监场老师目送他们背影消失,听着脚步声渐渐地远去,笑着看了看考生,一个重新坐在讲台的椅子上不停地发信息,另一个抵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困意,屁股还没坐下,就不停地栽头打瞌睡,接着书和小抄接二连三不自主地都跑到书桌上来。监场老师可不管你抄不抄,他现在想的是中午给我什么好吃的,监完场给我多少监场津贴,只要领导巡场时和电视录像时不抄就行。媒体也不管你抄不抄,录的时候有抄的镜头可以删,录完后吃得肚皮滚圆,拿着纪念品笑眯眯地而去,抄不抄与我何干,反正领导要的是巡场镜头。
一个小时候后,能抄的都抄了,不能抄的再找也找不到,很多人开始左顾右盼了。大家都希望能从别人的试卷上找到自己没做的题的答案,能多考一分是一分。如果按梁仁杰领会老爸说话的用意说:“多考一分,就能给老爸省几万块钱。”
赵艳摸遍全身再也找不到其他有用的资料了,用脚轻轻地踢了踢坐在自己前面的何国栋,何国栋没有反应。要是平时,他这样对自己,赵艳才懒得理他呢。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能多考一分是一分,没有办法,只得死皮赖脸,软缠硬磨了。接着用笔敲了敲何国栋的后背,小声说:“何科长,把第二题的第三小题答案给我,我看你早已答完了。”
赵艳怕何国栋骗她,早已斜着身子看到自己要的那道题他何国栋确实答完了,才决定向他要的。
“没有。”何国栋说着赶快把自己的卷子翻过去,头也不抬,没声好气地说,“我还没有做完。”
赵艳脸色刷地变得通红,非常难看,所幸都在做题,谁也没有注意。
赵艳朝左面的梁仁杰看了看,不禁地乐了,刚才那不愉快的一幕一时忘得一干二净。只见梁仁杰那大腿、小腿、胳膊,几乎浑身写的都是,密密麻麻。此时,梁仁杰正捋这裤腿看大腿上的小抄呢。他书也没有带,不是不让带书吗?看见赵艳看他,笑嘻嘻地说:“你这个人,怎么不好好做题啊,看人家的大腿干什么?”
考场一阵哄笑,赵艳气得咬牙切齿直跺脚,要不是考试,梁仁杰头上恐怕又该起泡了。
监场老师站起来,扫了一眼,说:“安静,安静,这是考场,请保持考场纪律。”
等到梁仁杰浑身再也找不到能抄的地方,就傻了眼,只见他左看右看,猛地伸过手去,迅速拽过赵艳的一张卷子,悄悄地说:“你看我的大腿,必须让我看你的卷子。”说完朝赵艳做了个鬼脸,抿着嘴笑。赵艳趁机朝梁仁杰伸过来的手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疼得梁仁杰直咧嘴。忍着这剧痛,梁仁杰抄了赵艳几道题。
笑声也没有惊动温玉清,他最多抬下头,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或扭扭身子活动下腰肢。他和梁仁杰一样傻,小抄也没有,更别说带书了,他只会傻傻地做啊做。
刘副局长一人悄悄地走进来,考场又安静下来。他在每个人面前都站一会,看一看,一会拿起身份证看看,一会拿起准考证瞧瞧。等到了赵艳身边时,放下赵艳身份证的一刹那,桌面上又多了个纸团,赵艳迅速攥在手心。等刘副局长离开,赵艳左看右瞧,趁人没有注意,悄悄地打开,暗暗地抄下来。
哨声想起来,考试结束了,领导、老师、纪检、媒体齐聚教室,试卷在各位的现场监督下密封保存起来。
二
考场上人人暗自激烈地较量,考场外的家属也坐卧不安。这不,宋娜在家里心神不定,焦急万分。她实在呆不下去,还没等考试结束,便早早地出来在瀛洲局门口人行道的树荫下专等陈华亭考试回来。她想问问考试情况怎么样,是否顺利,题是否做完,考的感觉如何,别人考的怎么样等一连串问题。什么是望穿秋水,宋娜现在才体会到了,等人那真是望眼欲穿。这时宋娜感到身后有人拍了一下,猛的一惊,扭头一看,原来是张晓丽。
“趁陈华亭不在,等哪个情人?”张晓丽知道陈华亭考试去了,见宋娜东张西望,打趣她说。
宋娜见张晓丽取笑自己,伸手欲拧张晓丽的嘴,张晓丽笑着闪了一下身,接着问道:“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宋娜停止追打,一本正经地说:“等家里的大姐,一块出去逛街买点东西。”她可不可能傻得说出真心里话,让别人笑话自己。女人就是这样,哪怕你有确绝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她想方设法辩解,致死也不会承认。
“你干什么呢?”宋娜问张晓丽。
“石峰去监场了,”张晓丽说着,脸上带着一股傲气,“早晨说好的,等考试完去我妈那里吃饭。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了。”
“看你怪孝顺的。”宋娜最怕别人说起家庭问题,于是转移话题,伸手摸了摸张晓丽真丝裙子,说:“在那里买的?国际名牌啊!多少钱?”
张晓丽顿时兴高采烈。女人都是这样,最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和衣服,哪怕衣服多么廉价孩子长的多么丑。
“不值几个钱,不到两千。你看我脚上这双鞋怎么样?打七五折,一千二。”说完尖起脚尖轻盈地旋转了一圈,裙子旋即飘了起来,张晓丽急忙屈膝按下,好像当年梦露再现。
张晓丽站起来,看着宋娜穿的短袖纯棉手工做的衬衣说:“你的衬衣也不错,现在非常流行纯棉手工的,挺漂亮的。”
“哪能和你比啊。我这衣服和你的不是一个档次,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时刘思佳接孩子正好路过门口,热得满脸绯红,浑身是汗。见二人都在树荫下闲聊,又不是不认识,索性休息一会。她把自行车一停,小家伙立马就蹦下来,直窜到二人面前,一口一个阿姨的喊。
“你看你热的,不会雇个保姆接啊。”宋娜对用手绢当扇子对着刘思佳扇着说。
“俺家那是雇保姆的家庭吗?还是自己接吧,辛苦是辛苦点,可省个保姆钱。”
“你是等温玉清的?”张晓丽狡黠地问。
“不是。看你两聊的正欢,凑个热闹。”
“你家温玉清这次肯定考的不错,科班出身,脑袋瓜那么灵。”宋娜夸奖说,其实是想让刘思佳夸夸陈华亭。
“不行,不行。一天到晚写材料,都写傻了。那有时间学习,肯定没有陈华亭考的好。”
“考完了,来了。你看赵艳回来了。”宋娜老远就看见赵艳打着遮阳伞急促走来,高高地挺着胸脯,好像没有看见这三个人似的,招呼也不打,目不斜视款款地走过。这令张晓丽非常气愤。
张晓丽和宋娜赶紧扭过脸去,专门给赵艳难看,刘思佳正好背对着赵艳。等赵艳走过去,估计着她听不到自己说话,张晓丽撇着嘴说:“眺她那副德行,还趾高气扬呢,还以为谁不知道你那两下子?还不理咱们呢,理我都嫌她脏。”说着,往前凑到二人脸前小声说,“听说出刘副局长办公室的门裙子都穿反了,只要进门再出来口红就没有了。”
张晓丽说完和宋娜一起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刘思佳一听,惊得目瞪口呆,像似听到了天大的奇闻。宋娜笑得拍了张晓丽一下说:“你怎么乱说。”
“怎么不能?既然做了,还怕人说吗?”张晓丽理直气壮地说。
“看你那张破嘴,跟刀子似的。”宋娜指着张晓丽说。
这时对面马路上传来儿童幼稚的妈妈妈妈喊叫声,宋娜一听就感到耳熟,这是做母亲的天赋。宋娜定睛一看,女儿一蹦三跳地穿过马路朝自己跑来,迅速贴在自己的身边,向马路对面的奶奶摆摆手说:“奶奶再见。”
宋娜接着又说笑起来,好像婆婆根本不在,女儿自己跑来似的。
婆婆兀自站在那里,手把着老年三轮车,看着孙女平安地到达宋娜身边,才慢慢地骑上三轮车蹒跚而去,心里却异常气愤。把孩子送到你脸前,送到你家门口,当着那么多人,别说让一让往你家吃饭,就是打声招呼也丢不你宋娜多大的身份。说来心寒,老太太还是生孙女的送礼时候去过儿子家里一回,到现在变得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不就是我儿子出生于农民而你是干部家庭瞧不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