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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江淹浦畔

赫连敏荣见罗茜雪的神情抑郁,知道她暂时不想回柳府了,这一路走来,赫连锦荣已是和罗茜雪更为熟悉了,更是了解了她的性格了,既然她不愿意,那么就不要勉强她好了!其实赫连锦荣还是存了一点私心,如果柳时元当真对罗茜雪无情无义的话,那么他赫连锦荣为何不将她带走,给她一个全新的生活呢?他是北疆国的帝王,他能给罗茜雪这全天下的所有。他有这个自信。

二人还是选取了一条小路,虽然现在狼山的危险已经消除,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反正罗茜雪既然答应赫连敏荣先去北疆国散心,她当然不会爽约,可到底不会再走那样危险的小路了!赫连敏荣选取了另一条羊肠小道,此道虽然荒僻了一点,可是到北疆国的时间,却是最快的!时节虽然是严冬,一路风霜严逼,罗茜雪因为有孕在身,不禁觉得更是寒冷,虽然赫连敏荣的囊中不羞涩,可因为这里一概没有店铺旅馆的缘故,是以有钱也不买不到什么。

他担心地问道:“茜雪,实在走不动的话,不如咱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好了!明天再赶路!”罗茜雪听了,倒是不禁笑道:“赫连大哥,可是晚上我们睡在哪里呢?”赫连锦荣看了这四处,叹了口气说道:“办法还是有的!我想,既然你觉得冷,不如我们升起一堆火,然后烤着火,彼此将就一夜吧!”赫连敏荣的心里,忽然有些后悔,这条道儿虽快,可却是他意想不到的偏僻,害的茜雪可是受苦了!岂料,罗茜雪一听,不禁嫣然一笑道:“好啊!赫连大哥,你来生火,我在这里拾柴,咱们烤着火,却是不冷!”

赫连敏荣的动作非常神速,不一会儿,他就架起了一个火堆,点燃了枯枝柴火,根本就不需罗茜雪亲自动手,(其实,赫连敏荣又哪里能够舍得让她动手?)赫连敏荣不知从哪里,寻到几只野鸡蛋和一些野果子,他洗干净了,将野果子给茜雪,将野鸡蛋放在了火堆里烤熟了吃,罗茜雪见赫连敏荣的身手这样敏捷,不禁觉得奇怪,她吃着野鸡蛋,笑道:”赫连大哥,我真看不出,你身为帝王,野外生存的技能,是如此之好!”赫连敏荣一口吃着果子,一边笑道:“茜雪,可是这一路走来,我也看得出,你是一个勇敢而乐观的人!我以为你不能吃这番苦头呢,岂料,我是看错了你了!”

此时,一时苍穹将至,繁星满天的时候,罗茜雪不知为何,烦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她仰起头,看着天空里皎洁的月亮和大如斗的星星,赞道:“赫连大哥,我竟不知,越往北走,这晚上的星星就越发地大呢!真是好看啊!”赫连敏荣笑道:“是么?可是我已经看惯了!这里的星星算得什么?你没有去过我北疆国的北方呢!傍晚时分,太阳落山的时候,那气势的雄浑,我敢说,茜雪你一定没有看过!看过了就会终身难忘!”罗茜雪听了,嘴巴不禁张大了,她诧异说道:“哦,可能我一直在南方,从没有看过落日余晖的另一番景象吧!不过,我虽没见过,可是心向往之!”

赫连敏荣笑道:“茜雪,只要你想去看,我便就带你去!”他自是一脸的真诚。不知怎地,罗茜雪忽地又道:“赫连大哥,这一路,我真是对亏有你了,我想,到了北疆国之后,咱们还是以义兄妹相称,赫连大哥,你看如何?”其实,罗茜雪的想法非常简单,她想着赫连敏荣纵然对自己有些好感,可自己已身为人妇,况现在又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怎地好叫赫连敏荣倾心自己呢!他是英俊不凡的帝王,天底下不知有多少美貌的女子,倾心于他,自己已是残花败柳之身,这点分寸她还是知道的!

赫连敏荣听了,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可是心里却是十分黯然。看来……此时此刻的罗茜雪,心里依然不接受她。他当然知道她的顾虑,其实……他胸怀宽广,接受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有何难?甚至……他还很乐意!但是……他不愿意令现在的罗茜雪不安,是以反而宽慰道:“茜雪,你我本是朋友,一路同行,你若是觉得不便,那么就以兄妹相称好了!”见赫连敏荣答应的如此爽快,反而令罗茜雪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夜,二人像真正的朋友谈起心来,茜雪告诉赫连敏荣,从小自己吃过的苦!

这一点,赫连敏荣倒是不知!知道了她和柳时元的那一段过往,赫连敏荣的心里,反而万分地感慨起来!既然当初那样地你侬我侬,现在柳时元为何和茜雪渐行渐远了呢?他的心里,真的是替罗茜雪不值啊!是以,心中更是充满了怜惜!不知不觉,在温暖的火堆旁,罗茜雪终于沉沉地睡去!见她睡得很香,赫连敏荣便将身上的锦袍也脱了下来,给她披在了身上,顺便又摸了一下她的手,很热,看起来一点不冷,他的面上,不禁现出了一丝笑容!

第二天清早,酣睡了一夜的罗茜雪和赫连敏荣终于醒了!一醒了过来,二人便就觉得肚饿,赫连敏荣遗憾道:“从来,我是个帝王,不知寒苦和饥饿的感觉,现在我想,只要有一碗白粥吃,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了!”罗茜雪却道:“赫连大哥,你瞧这路边,可不就是林子么?我想,既然是林子,里头总有什么鸟儿什么的,不如,咱们打上几只鸟儿,烤熟了,放在了包袱里,一路当作干娘,还有,这样走着,到北疆国还有多少天儿?”赫连敏荣笑道:“如果天不下雨雪,一路顺畅的话,大概还有五天的时间!”

“哦,五天的时间?那么我们大概要打上十只野鸡!还得准备一些果子,也就……可以了!”她反正是吃过苦的人,只觉得假如能有这些作为干粮,也就很不错了!她只是担心赫连敏荣,会不会觉得这样太苦了!不料,赫连敏荣听了,只是璀璨一笑道:“哦,那么我们进去瞧一瞧?虽然是冬天,不过我想,这林子里,该有一些飞禽的!”二人便进了林子里!竹林虽然萧索,可果如赫连敏荣预料的那样,林子里不时传来鸟雀的鸣叫,令他们十分欣喜!赫连敏荣施展出功夫,不过一个时辰,就逮到了七八只野鸡!二人越往里走,便觉得这林子越发地深邃起来!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走到了林子的尽头,转眼向下看时,却是一个潺潺的瀑布,赫连敏荣说道:“茜雪,不想这里,竟是另一番天地!”

看着这个林子,赫连敏荣忽地对罗茜雪说道:“茜雪,我北疆国和陈国、齐国都有交界,我想这瀑布以西,再走几里的话,就是陈国了!”罗茜雪一听赫连敏荣提起陈国,心里倒是更加伤感,本来,她可是想回到陈国,专心和父亲在一起的!可,她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在这个怀有身孕的当口,单独返回陈国,那样,父亲可是对担心她的!而她是个孝顺的女儿,不想在父亲孤单的余生,看到父亲为自己担心!听着这潺潺的水声,她的心里宁静了不少,苦笑对着赫连敏荣说道:“是啊,我想找个林子和三国交界!可是有意思!以西是陈国,以南是齐国,以北就是北疆国了!好了,赫连大哥,我们的干粮也够了,不如还是从林子里出来吧!这林子太过于深幽,虽然是冬天,可这叶子也是细密得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我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赫连敏荣也觉得深以为然,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二人脚下的泥土忽地一滑,还没来得及站得稳,就一下子就跌落了这潺潺的瀑布里,他们被水流一直冲着,一直冲到了底!瀑布的底下,是一汪深深的潭水!赫连敏荣的水性儿不错,可是罗茜雪却是一个旱鸭子!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因为这水流巨大冲击的缘故,她发现自己小腹一阵剧痛,似乎下体有什么殷红的东西缓缓地流了出来!她的身子还未沉下去,可她身边碧绿的潭水,都被她身上流出的血水而染得鲜红!赫连敏荣见了,更是心惊!茜雪……茜雪……这是怎么了?难道她是……他不敢再想下去!赶紧奋力地游到了茜雪的身边!

时节是严冬,因着上游瀑布冲刷的缘故,这冰冷的潭水并未结为冰块!罗茜雪的小腹又痛,身上又冷,简直就要昏了过去!直觉告诉她,她的孩子没有了!和时元的孩子没有了!“茜雪,茜雪……你不要害怕,我很快就到你身边了!”说着,赫连敏荣上前抓住了罗茜雪的手,将她的手紧紧抓住,往潭水边游去!赫连敏荣将罗茜雪吃力地抱在了岸上,担心地对茜雪说道:“茜雪,茜雪,你还好吧!”罗茜雪的意识还在,她心痛地对着赫连敏荣道:“赫连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的孩子……没了?”看着她身下的衣服,已然一片殷红,赫连敏荣叹了口气,也难过说道:“茜雪……你不要难过了,我们从瀑布上滑下来了,不管怎样,还是安然无恙了!”“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我……我对不起时元!”说着,她还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赫连敏荣听了,摇头叹道:“不,茜雪,你没有对不起他,这只是个意外!只要你的身体调养好了,要多少孩子,你都是可以的!”说着,他抬起头,想看着瀑布之上的那片林子,可目力所能及之处,也看不到瀑布的顶端,他惊讶地发觉,这个瀑布足足有数里之长!茜雪和他落了下来,还能保全性命,已然是奇迹了!他看着潭水的四处,只是有一片深幽的密林,心里更是恻然,不知这里,可有什么人家,他可以投宿一晚!蓦地,他突然看到了一条小路,而且,这林子应该方才还下过一阵小雨,因为他看到了那条小路上有隐隐的脚印!

这么说来,这林子里应该有人住着!不如,自己就抱了茜雪,一直跟随这个脚印,寻到那个农人,请求他帮助,他心里有了主意,便对着茜雪说道:“茜雪,我们有希望了,我发现这里应该有人住着!”说着,就抱起罗茜雪,沿着那个脚印而去。“赫连大哥,你说这个林子里,真的会有人吗?”被赫连敏荣抱在怀中,罗茜雪还是喃喃问道,此刻,她最信任的人,就是赫连敏荣一人了!“是的,茜雪!你信我就是!”罗茜雪听了这话,心里却是愈发地感慨起来!此话,柳时元也是对她说过的,可同样的话儿,从另一个男人口里说了出来,还是令她觉得感慨万千!

这条小路似乎很长很长,反正赫连敏荣循着这个脚印是走了很远很远,方才在路的尽头,看到了一簇绿竹掩映下的屋子!赫连敏荣猛然见到这里真的有一处茅舍,心里当然激动!但同时心里也奇怪!明明时节不是冬天么?可为什么到了这里,他却发现这茅舍前后却栽遍了花草,种满了鲜花绿草?而且,连竹林的叶子都变得愈发苍翠了!难道,自己循着这脚印,竟是一路从严冬走到了春天了么?当然不可能。他只是觉得,这茅舍里住着的人,或许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夫!

终于,他抱着茜雪,走到了茅舍之前,茅舍前后除了鲜花之外,还栽种了很多的药草,此时,葫芦藤爬满了花架,架下的葫芦已然成熟结籽,只是主人还未舍得摘下!还有许多连赫连敏荣也不认识的药草,茅舍的篱笆门是开着的,可茅舍的大门却是紧闭的,赫连敏荣上前,小心地叩门,口中说道:“请问,屋里有人么?”话音刚落,只见吱呀一声,屋子里的门开了,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透着威严之气的中年人,中年人不过穿着一身素白的葛衣,可是看起来神态却又十分高贵不凡,看得赫连敏荣倒是一愣!他赶紧说道:“这位大叔,我们是来投宿的!实不相瞒,我和我的义妹,从瀑布上摔了下来,一直跌落到了冰冷的潭水里,现在好不容易上了岸,终于寻到有可以借住的人家了!”

司马耀听了,不禁看着赫连敏荣,此人虽然衣衫尽湿,看起来十分狼狈,可神态且很不凡!他不禁疑惑地看了看那他怀中的女子,只见冰冷的长袍下,沾染的尽是鲜血!司马耀的心里自是十分疑惑,他问道:“年轻人,为何你的义妹浑身是血?”赫连敏荣只得长话短说,叹道:“这位大叔,那是我的义妹本来有孕在身,不想,出了这个意外,她的孩子也没了!”司马耀不由仔细看了看他怀中的女子,眼睛闭沉,似乎陷入了昏沉之中!他叹了口气,本想着自柳时元离开这里,此处世人是再寻不到的,本想着等罗秦桧的病根儿都去了,就要赶紧去看望茜雪的,岂料,入冬了,罗秦桧的病情,还是这么着,看来,只有等来年春天,才能根除了!

这个年轻人,竟然也误打误撞地就知道了他的隐居所在,看来,都是天意啊!是以,他便对着赫连敏荣说道:“既然这样,你们赶紧进来吧!我这屋子虽小,不过还是有几间客房!来,我带你们去!”说着,就引领着赫连敏荣,请他们去里间的客房!赫连敏荣自是十分感谢!不想,因为家里来了外人,此番动静,倒是惊动了屋子里养病兼写字画画的罗秦桧,她在房里笑道:“耀哥哥,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觉得今日家里很是热闹呢!想必,是来了客人了?”司马耀听了,便赶了过去,将情况简单地和她说了一下,笑道:“桧儿,不干你的事儿!你自是养病要紧!”

岂料,罗秦桧听了,却是叹息道;“哦,竟是一个失了孩子的女子?听着也是怪可怜的?何况又是这寒冷的冬天!如此说来,那个陪着她的男子,也不是她的丈夫?想必,是一个经历了心酸的女子了!耀哥哥,来得都是客!不管什么来历,我们都不可怠慢了人家!”司马耀听了,笑道:“桧儿,我知道你从来就是菩萨心肠!对了,你从你柜子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来,我好送了给那姑娘去!”

罗秦桧马上就取出一件衣服,从自己屋子里出了来,两手捧着衣服,笑道:“耀哥哥,我去客房看一下!我是女的,我去着方便!你去准备一桌丰盛的晚膳!以款待他们吧!”“好!桧儿,你去照顾那姑娘吧!”司马耀笑着朝她点头,心里却期望着她,身子痊愈了,去齐国看望她的女儿女婿去!算来,那个叫做茜雪的姑娘,他还没有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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