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既然大家都说我是疯子那我干脆就靠装疯卖傻赚钱呗,其实很多人都希望自己可以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无所顾忌的去处理一些事情,但大多碍于面子不敢而已,那我替他们去做喽。”
方乃釉听了觉得姜暖知做的倒和自己颇像同行,忍不住笑了笑,这几年来奇奇怪怪的人他见多了,这个愣愣然冒出来“认亲”的姜暖知他也算见怪不怪,还是找个理由先把她哄走吧。方乃釉正欲开口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掏出手机,来电的是容诚电缆的老板郝宽。
“喂,郝老板。”
“喂,我想问那天你带回来的孩子后来又找过你吗?”郝老板还是用一如深沉的语调问道。
“没有啊,孩子不见了吗?”
“嗯,你如果再见到他,联系我。”
挂断郝老板的电话方乃釉想那个孩子怎么会来找他呢,他们两个又没互留过什么联系方式,而且郝老板为什么认为自己会见着那个孩子,方乃釉也是不明所以。
姜暖知在方乃釉眼前挥了挥手:“嗨,想什么呢?”
“我有事得走了。”方乃釉起身就要离开,“苏闯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他要是还烦你你再联系我。”
方乃釉急匆匆的离开了与姜暖知见面的咖啡馆直到脚踩在油门上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去找小男孩的方向,而且那也不是他分内的工作,这么一想,他还是一转方向盘去“酒缸”坐坐吧。方乃釉不急不慢的享受着没有拥堵的街道,瞅瞅路边散步的行人,瞧瞧还没打烊关门的店铺,路过给小男孩买冰棍的便利店时他忍不住多留意了一眼,但当然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巧,想找的人就出现在眼前。
“酒缸”今天的人不多,因为开车方乃釉只向吧台要了一杯白开水。“小背包”今天也在,还是把“酒缸”当星巴克一样,带着保温杯坐在角落里用笔记本电脑上网。虽然从没和“小背包”说过话,但方乃釉今天想借着水劲去和他聊两句。
“好奇我?”方乃釉刚端着杯子在小背包对面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背包”就悠悠的抢先张了口,他依然低头看着电脑屏幕没有停下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屏幕白色的光反映在他的脸上,皮肤有点油。
“你皮肤不错嘿,毛孔还挺细的。”方乃釉右手撑着下巴看着“小背包”调笑着说。
“借水消愁尿更多。”“小背包”合上笔记本电脑,抬头指了指方乃釉的水杯,“喝多了尿炕。”
方乃釉点点头说:“是哈,那我晚上睡觉时垫块尿布,不然天亮没人给我晒褥子。”
“小背包”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两臂抱胸前:“看来你是想拿我当你今天的下水菜了。”
“欸。”方乃釉一摆手说,“怎么能说自己是下水呢。”方乃釉本来只是想打趣一下,但说完看“小背包”面无表情的样子自觉尴尬,不由拿手挠了挠头皮。
“小背包”抬手看了眼时间说道:“虽然我不是律师也不是心理医生但你占用我的时间我是要计费的。你……跟我聊不起。”
“呦。”方乃釉今天其实只是闲得无聊想撩拨一下他,没想到对方还有点意思,“那我这钱可不能白花,你得让我掌握点儿知识点。”
“你丢人了吧。”“小背包”开始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没啊,我这人心大从来不觉得丢人。”方乃釉坦荡荡的说。
“少喝点吧,别让尿淹了脑子。”“小背包”起身提起他的双肩包背在肩上,用手拍了拍方乃釉的脸,“那孩子叫宋修,你自己去查查吧。”
方乃釉看着“小背包”像个小学生似的两手抓着背带走远的背影还真膀胱一紧尿意袭来。站在小便池前准备瞄准射击时方乃釉突然一拍脑门哎呀一声,这个“酒缸”还真是闻着酒味都能醉人,刚才“小背包”说的丢人是指那个孩子啊,那个孩子叫宋修?“小背包”是怎么知道的?不对,“小背包”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找那个孩子的?方乃釉越想越怪自己当时醉水反应慢没拦住人问清楚,方乃釉唉的一声低头又禁不住唉了一声,又他妈尿鞋上了。
苏闯躺在床上按着手里的开关,房间的灯跟着一明一暗,他失眠了。苏闯尽力抬手抓住床边护栏上的带子靠手臂仅有的一点力量带动身体翻了个身。他觉察到“心踪”的不对劲已经有些时间了,他知道凭他自己很难查清背后的真相,可他就是赌气似的不想把这件事跟方乃釉说,他不想成为一个只能依靠着方乃釉才能活下去的拖挂,他也想证明自己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是因为“心踪”失眠吗?好像不是,那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回来了吗?好吧,苏闯只能对自己承认他是因为郑明明而背着全宇宙失眠,郑明明,一个他以为早就消失在他银河尽头的人,从太平洋的那边回来了。他想见她,他不想见她,他想见她!苏闯在知道自己变成了一株栽在土里的矮木只有枝头能在风中微微摇摆时,他疯狂的想见郑明明,仿佛她是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是能拯救他的唯一希望,但每次她来医院看他时,他只能紧紧闭着眼做一个叫不醒的装睡人。那是他高中时就喜欢却从未表白过的人啊,他怎么能不想见,那是坐在病床旁边悄悄握住他的手偷偷抹泪的人啊,他怎么能见。郑明明走的那天,苏闯让方乃釉推着他去了机场,当然他只是远远的看着,连过去道声别的勇气都没有,苏闯在航站楼外的高架桥边上抬头看着从头顶轰隆而过的飞机问方乃釉:“你说,澳大利亚那边会不会有能治好我的方法?”方乃釉扶着苏闯的肩说:“只要你愿意去试试我明天就去办签证。”“方釉啊。”苏闯收回远送的目光神情恢复以往,“你把我推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