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温侯本想解释一番时,夏竹已经拦在他前面开口了说道:“妈妈,你冤枉了王公子,今日是他救了我。我今日身体不适,可陈老板硬要我作陪,我本想拒绝,可他说只是喝酒聊天,我便同意了。哪只这酒才喝了一点,他便想对我行不轨之事,我不从他便骂我。我给他道歉,他反而还要打我,要不是王公子冲进来救了我,只怕我已被他活活打死了。”夏竹边说边哭,两行泪珠止不住的滑了下来。
旁边的围观的丽春院大小姑娘此时也都是心有戚戚焉,她们平日里也是遇到过像陈老板这样不把她们当人的客人,只觉得付了钱变成了天王老子,因此对夏竹便生出几分同情,对王温侯生出几分欣赏。有些姑娘心中不由想到:若是某日自己也遭受这样的困境,不知有没有那个男人肯来救自己。哎,救了又如何,我只是个妓女,又怎么配得上这样的好男儿。
杨妈妈此时也知晓了缘由,可这陈老板是扬州城的大富,她哪里敢得罪。便偷偷朝夏竹和王温侯使了个脸色,接着骂道:“你个小蹄子,陈老板让你陪她那是看得起你,陈老板可是我们扬州城鼎鼎大名的商人,多少姑娘想着法儿的往他身边接近,他能让你陪他那是你修来的福分,你可倒好,还不快像陈老板道歉。我跟你说,今天这事你不光要道歉,这两个月你的伙食费减半,衣裳布料这些月供全部没了。”接着又转向王温侯说道:“王二小二你个不开眼的东西,连陈老板你也敢打,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把李大彪几个叫来,给我把王小二拉到后院柴房打五十棍子。”杨妈妈这话是说给陈老板听得,只盼他能出了气,日后不找这丽春院的麻烦。可她哪知道,王温侯那一脚虽然留了力,但还是伤了陈老板的内脏,最起码也要疼个个把月,这仇不是她几句好话便能消掉的。
龟公扶了陈老板起来,只见他大口喘气,嘴动了几次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神一直盯着夏竹和王温侯二人,过了一会儿,甩开龟公的手,自己扶着墙走了。
杨妈妈知道这事看来是难了了,轻轻叹了口气,便也招呼着其他围观的客人姑娘们离去,房中只剩下了王温侯和夏竹二人。
王温侯正欲离开时,夏竹起身给他施了一礼道:“刚刚多谢王公子搭救,否则贱妾就要。”话还没说完,便又哭了起来。王温侯便劝道:“夏竹小姐不必多礼,那姓陈的对你言语粗鄙,我是最见不惯欺负弱女子的男人了。夏竹姑娘不必伤心,那姓陈的被我打了一顿,杨妈妈也没有怪罪于你,说来咱们倒也没吃亏。”
夏竹拿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说道:“贱妾哭自己的身世。像陈老板这样的男人平日里对我自然是客客气气的,嘴里小姐姑娘的叫着,可只要一逆他们的意思,那就婊子贱货这些词骂着。呵呵,既然打心眼里瞧不起我,那又何必装腔作势。听着他们的甜言蜜语那一刻,我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真把自己当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当真愚蠢,呵呵呵呵。”这笑声是在嘲笑她自己异想天开。
王温侯见她这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沉默的坐了一会儿,轻叹一声,便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槛处,忍不住停住,想用上辈子各种鸡汤文来劝慰一下,什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什么做自己的主人,你活成什么样儿,别人就用什么样儿看你这些。但想到夏竹终究是个妓女,在任何时代这都不是个正面的标签,这些鸡汤名言用在她身上颇为可笑。想完便摇了摇头走出门去。
第二天一早,王温侯还躺在床上休息,便被韦小宝给喊醒了,只听他喊道:“小二哥,你好不仗义,昨晚帮夏竹那个小贱人打那陈老乌龟竟然不喊着我一起。”他平日里爱玩闹,与丽春院里的姑娘处的也是不错,关系好的都称呼小娘,这夏竹平日里不苟言笑,韦小宝也不敢招惹,所以一直都偷偷叫她小贱人。
王温侯道:“我昨晚倒是想喊你跟我一起打那老乌龟的,只是半天也寻你不到,无奈只能自己教训那老王八。”
韦小宝道:“昨晚西大街有人家办白事,我跑去听了一晚上的戏,早知道你要与人打架我说什么也要帮你撑撑场面。”
王温侯闻言笑道:“哈哈哈哈,小宝够仗义,不过我看那陈老乌龟一定回来找我报仇,你要是想打架那可别担心,这架迟早会来。”
韦小宝也是乐道:“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到时候我非打他奶奶个腿儿的。”
两人说笑着出了房门,照例王温侯要练习伏虎掌,韦小宝估计是想到过两天可能要打架,也跟着后面练了起来,只是之前学过的几招早就忘了,装模作样的摆弄了下手脚便又走到一旁蹲下看王温侯练习。
转眼间,又过了几日,姓陈的一直没来报仇,王温侯也渐渐放松了警惕。楼里的姑娘知道他肯为了夏竹出头,对他更是亲近了,因此这几日王温侯的日子过得是相当惬意。夏竹这几日看着也不再伤心了,见到王温侯都要给他行个礼,尽管王温侯每次都让她不要这么客气,可夏竹下次却还是照旧。也不知她从哪儿打听到的王温侯爱吃糕点,便每天将自己房中那份儿送到王温侯手上。其实王温侯对着糕点也算不上爱不爱的,只是韦小宝爱吃,所以有时他在街上赢了钱便经常买些带回去和王温侯一起吃,估计是夏竹找人打听到了,误以为自己爱吃。他知道这是夏竹的一番心意,也不拒绝,每次收到便拿去和韦小宝分食了,韦小宝吃人家嘴短,这几天也听不见他骂夏竹小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