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微风轻拂着湖边的芦苇,在月光的映射下,暗影婆娑,随风摇晃,点点波纹,懒散的向四周扩散。
蛙声伴着忽远忽近的蝉鸣,点缀着云北省原始森林夏季的喧嚣。
在仙女湖百里外,有着一座小小的村落,收割完麦子的农户,带着满足与希望渐入梦乡,时不时传出一阵犬吠,夹杂着小孩半夜起床尿尿的窸窣声。
村东头的一户农家,淡黄色的老式灯泡,被长相奇特的飞蛾轻轻撞击着,左右摇晃,投下诡异的飞影。
坐在木桌上的陈老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屋内一脚,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安静的坐在老旧的木凳上,时不时叹一口气,气氛有些压抑。
这时,一阵孩子的咳嗽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陈老头眼眉动了动,歪头看了看不远处躺在木床上的小女孩,抽烟的动作缓了缓。
呛鼻的烟味让老人剧烈咳嗽,木椅上的男子连忙站起来为老父亲拍拍背,这才让陈老头缓了过来。
“爹,您就少抽两口吧,对身体非常不好,您放心,小敏的病,我一定想办法治好,钱的问题,我和小晴也商量好了,明天去隔壁村试试,再借几百块应该够了”男子一边为老陈头拍着背一边说道。
男子名叫陈林,是陈老头的大儿子,陈老头是方圆几个村子里最出名的打铁匠,时常倒弄一些铁具,为村民的生产生活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因此备受村民们的爱戴。
大儿子在十年前与隔壁村的刘雨晴结了婚,婚后有了一个古灵精怪,但又聪明善良的女孩小敏。
可前几天,小女孩突然生了怪病,四肢无力,咳嗽不止,时不时还会发高烧,总说头疼,肉乎乎但又极其精致的小脸颊烧得通红。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感冒,到镇上的医院看看,花了上千块,结果无法查出病因,医生建议到县城的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陈林去过几次县里的医院,知道那里的医疗费以目前家里的经济条件,是很难承担得起的,不过女儿健康第一,陈林向村里邻居们东拼西凑也才借了几百块,准备明早赶路到县城给女儿看病,但陈林知道,大医院动不动就要上千块,这点钱实在是不够。
陈老头吸烟的动作僵了一下,将烟斗放到桌腿上轻轻的敲了敲,发出轻击木鱼般的声响,燃烧成灰烬的卷烟飘落而出。
老头顿了顿,说道:“小林,雨晴,这点钱肯定是不够的,去隔壁村估计也借不到多少,我们山里人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吧,等明天我和你去一趟深山,打几只野味,这几天不是县里有一些餐馆老板收购嘛,或许能卖到好价钱,希望能度过这一关吧!”
陈林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但看到年迈的老父亲,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年轻的时候他也到外面的世界闯荡过,也看过花花世界的纸醉金迷,也曾努力争取成就一番事业,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却让人很无奈。
“爹,您老就别去了,我一个人碰碰运气,您的身子骨最重要!”
陈林的妻子也是附和道:“是啊,爹,让陈林去吧,山里头危险,您老就别去了。”
陈老头听到两个人的劝阻,烟斗往桌子上一扔,眼眉一挑,怒声说到:“哼,这家里你们做主还是我做主?小敏这丫头可是我的乖孙女儿,做爷爷的我难道不为她去做点什么,还是嫌我老了,动不得了,我跟你们说啊,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去打猎,火铳子一打一个准儿,跑的路比你想象的还多,那老林子我闭着眼也能走出来!”
说着,陈老头又拿起烟斗走到靠窗的位置继续抽了起来。
陈林一看这情况,和妻子对视一眼,一脸的无奈,父亲的脾气就是这样,认定的事儿就一定会去做,三百头驴也拉不回来。
陈林摸了摸鼻子,无奈的叹口气,只能和父亲妥协,明天带着父亲到老林里转转,希望能逮到野兔或者野鸡,这些野物好卖,价格也不错。
“雨晴,明天你和你妈就在家好好照顾小敏,我和小林尽快赶回来,争取能多捉些野货,凑齐治病的钱,等我孙女儿病好了,我要做最拿手的野鸡炖蘑菇给小敏补补身体”陈老头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刘雨晴看了看正发着烧的女儿,又看看年迈的陈老头,一脸的担忧。
作为一个农村人,知道山里野生动物众多,不乏一些凶猛的大型食肉动物,野狼、野豹时常出现,攻击深山里的老百姓是常有的事儿。
在本世纪初,虽然动物保护意识淡薄、法律法规不是很完善,但生态的破坏程度并不是很高,森林原有的食物链也没有遭到实质性的破坏。
陈老头看了看窗外的明月,星空闪耀,显得沉寂而美丽,转头对刘雨晴安慰道:“没事儿,你就放心吧,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往老林子里钻,在本村儿你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让小林一个人去,我才更不放心呢!”
话说到这里,也就没必要扭扭捏捏的,陈老头父子去准备明天进山的工具:钳子,捕猎网,这是村民常备的狩猎工具。
刘雨晴坐到小女孩的身旁,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脸颊,眼里满是疼爱。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母亲温润清凉的手让小女孩很是舒服,小敏张开了眼眸。
明亮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这世界最原始最纯粹的一切美好,让母亲一阵的失神。
小女孩硬撑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轻声的对母亲说道:“妈妈,您不用担心小敏,小敏没事儿,等我好了,给您们露一手,爷爷可最喜欢我做的香葱炒豆角了。我知道您们很担心我,不过我可是小敏啊,是很幸运很聪明善良的小可爱哦,什么都不怕的,嘻嘻”小敏说着,笑着冲母亲眨了眨眼。
刘雨晴见小敏如此懂事,温柔的刮刮女孩的小琼鼻,满脸欣慰。
小女孩虽然脸颊烧的通红,但那种用微笑面对任何困难的勇气,感染着家里的每个人,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能表现出来的。
在农村生长出来的孩子,吃过更多的苦,经历过更多的磨难,使他们很早体会到生活的不易,不骄不躁,更加懂事。
母亲温柔的在小女孩额头亲了一下,整了整盖在小女孩身上的被子说道:“嗯,我们的小敏是最懂事儿,也是最坚强的,妈妈有你这个小公主,真的好幸福,时间也不早了,小敏听话,快去睡,妈妈就在隔壁,不舒服就要告诉妈妈!”
小女孩冲母亲笑着眨眨眼睛,小手紧了紧被子,乖巧的说了声好,就闭下了双眸。
等母亲关了灯,走了以后,小女孩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星空,眼里露出一丝疲惫。
为了不让母亲着急,她将所有的痛楚都放到了心底,看着忽闪忽闪的星海,眼瞳倒映着亿万星辰,美丽璀璨,脸上露出了一丝期盼。
多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萤火虫一样飞起来,最好能飞到遥远的星海,摘下最亮的星星,送给妈妈,送给那些小伙伴,让他们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生活。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的简单,纯真。
想着,小女孩合起了小手,咕哝道:“要是有流星就好了,对着流星许愿,梦想就会实现,这可是奶奶和我说的。”
可是遇到流星的几率太小,小女孩又有些失落。
就在小女孩闭上眼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遥远的星空深处,空间一阵波动,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进石子,波纹向周扩散,泛起阵阵空间涟漪。
小女孩看到这一幕,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在波纹扩散的同时,一颗带着长长荧色尾焰的流星划过天际。
瞬时,夜空就像被太阳点亮了一般,一刹那的刺眼光芒让小女孩眯了眯眼。
不过很快,亮度下降,拖着荧色尾焰的物体划过天际,所过之处,连稀薄的云层都被震散。
小女孩回过神来,立马闭眼,双手合十,许下了刚才的愿望。
说时迟,那时快,流星裹挟着火焰朝森林深处的仙女湖掠去。
轰隆隆,大地轻微的颤抖了几下,将熟睡的村们都惊醒了,可这来得快,去得也快。
家犬狂吠了几声,发出呜鸣,对这种地震现象很是惊恐。
人们纷纷起床,走到院里,看向了仙女湖的方向。
天边传来了沉闷的响声,虽然很小,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莫名的压抑。
有人仔细一看,以为和平常的打雷下雨很像嘛,于是啐了几口,各自回去休息了。
小敏被母亲抱到院子里,刚才很是惊慌还以为地震了,现在看来都是虚惊一场,也回去休息了。
小敏见到流星滑落,她可不认为这是雷暴导致的,不过一个小女孩也不会考虑这么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