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神机营的火炮只有三门,在炮管发热的情况下没有交替的火炮轰击,很难再对瓦剌造成较大的杀伤攻势,加上石亨打断了自己部署,让明军从主动变为被动,想要趁乱击溃瓦剌的想法已经破灭。
朱祁镇想到关键之处,心里跳个不停:“再不撤去,自己连同范广等人会有陷入困境的危险。”
“范广听令,全军且战且退撤回城中。”
范广有些迟疑着问:“皇上,那被围的石将军怎么办?”
“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可石将军所率部是城中的精兵啊!”对于他这样的将领来说,精兵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好比文人手上的纸笔文墨,当属重中之重。
朱祁镇冷冷看了他一眼,道:“现在的形势你比朕更清楚不过!”
范广心中再次哀叹一声,传令副将下达撤军令。
...........
“报......明军阻击巴图特部士兵,向城中退去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也先听后有些失望,他本打算借着兵多优势,一步一步形成合围一举歼灭城外明军。却没想到敌军将领看穿了他的目的,选择放弃这支孤军。看着奋力突围的孤军,也先思索一会儿,不由计上心来,凑到赛刊王耳边悄声说道:“你这样去.....”
赛刊王先是一愣,随后眼里泛着光芒,脸色大喜:“阿哈(兄长)这招真是绝了!”也先微微一笑挥着手:“去吧。”
赛刊王驾马到前沿,举手示意手下停止围剿,朝着被围的明军大喊:“都别挣扎了,后方明军已经舍弃你们回城去了,你们何必自寻死路?”
“石将军,现在怎么办?投不投?”石亨身旁的副将问道。
石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忧心忡忡道:“投不得啊?我等妻妾都在城中,要是投了岂不是都要人头落地?先看看鞑子耍甚么花样。”
赛罕王见明军似乎听进去了些,因此放缓了声音继续道:“我敬你们是条好汉,若缴械投降者定以礼相待。”
石亨听言对身旁副将问道:“你怎么看?”
副将拱了拱手:“石将军,我等妻妾既然都在城中,何不以死明志福泽子孙萌阴后代?”
石亨心中虽有不甘,但碍于当前现状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
“你口口声声说以礼相待,可你在瓦剌军中是什么官儿?我们要是投降你说的话作得数吗?何不让你家太师现身,我们当众投他。”
赛罕王听后,认为明军心有怀疑再正常不过,故派人去唤自己兄长。也先闻讯大喜,急速赶来负手问道:“我就是瓦剌太师也先,尔等是要降本太师?”
副将猛猛地点着头:“正是!我等降将作为回报,欲向太师奉上一份重要的军机!”
也先捻着胡须,不动声色问道:“有什么军机?只管说来便是。”
副将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周围瓦剌士兵,犹豫着说:“这....这方便吗?军机牵涉重大,岂可当众泄露?”
也先微微颔首,招手道:“过来吧!”
石亨二人陪着笑容来到了也先面前。同时轻跨一步:“大明的重要军机就是....”说话间,眼里直泛出凶狠之色,从怀中拔出武器向着也先刺去!
赛刊王惊得大叫:“阿哈,快快闪开!”
心中早有防备的也先迅速支身闪开,凛冽的武器剑刃从也先身旁呼啸而过,直刺入右边侍卫。
成了挡箭牌的侍卫只感胸口隐隐作痛,噗地一声,鲜血喷口而出。他一脸茫然望着胸口两柄匕首!简直不敢相信突发的局面,顷刻栽倒在了地。这侍卫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白白丢了性命。
赛刊王没想到两人暗藏祸心,瞬时大怒:“剁碎了他们!”瓦剌士兵一拥而上,将两人乱刀砍死!其惨状犹如千刀万剐一般,让人难以侧目。
惊魂未定的恼羞成怒:“将所有明人斩杀,首级悬挂于营寨门前。”
消息传回京师,朱祁镇不免有些震惊,他没想到石亨不但没投降,竟而选择了鱼死网破!
“哎....看来这石亨也是太过愚蠢!”
“石亨将军以身殉国补过,臣奏请皇上重恤其家眷。”
朱祁镇看了一眼上奏的范广,面无表情回了一句:“容事后再说,现在城内兵力空虚,诸位可有应对的办法?”
于谦上前启奏:“启禀皇上,目前可发动青年民众协助守城!”
朱祁镇点头答应了下来。“青年民众协助守城虽有不妥,但也是无奈之举。此事就由于少保去办吧,切记万万不可鞭打百姓。”
“遵令。”
朱祁镇转过身对范广下令:“你去挑出几百名士兵过来,要声音洪亮的!”
范广疑惑问道:“皇上这是?”
“勿要多话,速速领来就是。”
“臣遵旨!”
拂晓时分。京师城楼上,摆放着大锅小灶,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石头。
“禀皇上,瓦剌贼人再次围城了!”
一夜未眠的朱祁镇眺望着城外,自言自语念道:“拂晓朔风悲,蓬惊雁不飞。几时征戍罢,还向月中归。”
众人默默听着并不作声。朱祁镇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问向于谦:“两京的援军何时能到京师?”
“回皇上,最快也得明日下午。”
“报....瓦剌贼军正在伐木赶制攻城云梯,随时有可能择机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