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最该说对不起的两个人，现在已经不再这个人世。
你若是真觉得对不起，你下去跟她们亲口说吧！”
“……”楚荆渊身形狠狠一颤，心口的震痛，险些让他呼吸不过来。
他握着紧张的双手亦狠狠抖着，“好，好，好！”
楚荆渊连说了三个“好”字后，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后，楚荆渊身形佝偻的站在原地。
面目疮痍的看着在他下车的一刻，便无情疾驰而去的汽车。
猩红的液体。
终于，从他疲累的脸庞滑落。
慕离，你说得对。
爸爸最对不起的。
是你妈妈和清儿。
爸爸，这就去给你妈妈和清儿亲自赔不是。
慕离，孩子，保重！
楚慕离回到盛家大院时，煜晗已经在床上睡得像一只可爱的小猪。
看着推门而进的男人脸色不好看，颜曦抿唇，讨好的倒了杯热水上前递给他，“老公，辛苦了。”
楚慕离接过水杯喝了水。
……
因为不久后，她会有她该去的地方。”
他口中的那个“她”。
颜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谁。
只是心底到底生出了几分诧异。
她有她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
“颜曦，你呢？”
楚慕离掀眸望向颜曦。
颜曦眼皮一闪，看着他黑眸内认真的流波。
想到她对宋晚莱的介意，也便理解起来，楚慕离对陆衍骁的介意。
于是。
颜曦同样认真的看着楚慕离，开口道，“楚慕离，对衍骁，我对他感激和友谊。
我不否认我喜欢他，跟他呆在一起很轻松。
但也仅仅是因为他是我值得信赖的朋友。
我对他的喜欢，也只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
顿了顿，颜曦眼中露出愧疚，“当年我怀着你的孩子离开Ａ市。
在生下煜晗之前的几个月里，一直是衍骁在照顾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他对我和孩子都有恩！
可是我后来却在没有弄清楚自己感情的情况下便答应跟他在一起……”
喉咙微涩，颜曦眼眸微润，“我伤害了他。我心里对他有愧。”
颜曦紧紧搂住楚慕离的脖子，红着眼看着楚慕离，“而且因为我，才让你们兄弟之间有了隔阂，我心里对他实在，实在有很多的抱歉……
楚慕离，你，你能明白我这种心情吗？”
“不明白！”
楚慕离冷了颜曦一眼道。
“……”
颜曦抽了抽嘴角，瞪大眼有些无语也有些着急的盯着他。
楚慕离抿唇，“你觉得陆衍骁为什么对你好？”
“……”颜曦咬唇。
她可不敢说在他面前说是因为陆衍骁喜欢她！
楚慕离瞥了眼颜曦，“说白了，就是他喜欢你，想得到你。
他对你的一切好，也不过是因为他看中了你。
而他想得到你，所以对你好。
你说我这样说对不对？”
“……”颜曦无言以对。
楚慕离挑挑眉，继续道，“我问你，你有主动要求过陆衍骁对你好吗？”
“……”当然没有！
“他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并非你强迫他做。
所以，你对他有什么好愧疚的？”
楚慕离盯着颜曦，下结论！
“……”
颜曦汗，“那我答应和他在一起，最后却没有一直跟他在一起。
并且，我害你们兄弟不和睦。总归是我的原因吧？”
“我和他之间的事，是我和他两人的事，有你什么事？”
楚慕离哼道。
“……”颜曦噎住。
“还有，有谁规定，你开始跟谁在一起，你就必须跟谁一辈子在一起？”
楚慕离挑目盯着颜曦。
颜曦被他彻底问得没了语言。
楚慕离眯眼，再次捏了捏颜曦的脸，“知道什么是真爱吗？”
“……”颜曦抽着嘴角看着楚慕离。
楚慕离撇唇笑，修长的指，指了指颜曦，又指了指自己，“就像你跟我这样。
只有彼此遇到了真正的另一半，才不会出现半途分开的情况。”
“……”
颜曦愣是被他的厚脸皮给说笑了，“楚慕离，今天才发现，你口才这么好。
而且还特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多谢老婆大人夸奖。”
……
楚慕离勾唇，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老婆晚安。”
颜曦嘴角轻轻上扬，趴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听着怀里的人儿从他胸前传来细细浅浅的呼吸声，那样的令他安心和满足。
老婆和孩子都躺在他身边。
楚慕离的一颗心，被塞着满满的。
在这一刻，他该满足的搂着怀里的妻子睡个好眠，可是他竟然……失眠了。
脑子里一遍一遍回荡的是，他将楚荆渊送回楚宅离开时，从车外后视镜看到的楚荆渊的样子。
沧桑，悲怆，孤独，蹉跎……
闭上眼。
楚慕离紧紧地抱住怀里的颜曦。
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害他母亲和亲妹妹惨死的罪魁祸首。
可是无论他如何催眠自己不去想楚荆渊。
他的影像，却反而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楚慕离呼吸重急。
白玉般的额头拢紧成了“川”字。
突然。
一阵手机铃音突兀的从房间沙发前的长桌上传了过来。
楚慕离竟是猛地打开了双眼。
颀长健硕的身形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双拳拽紧抵在身体两侧的大床上。
他急急的喘息着，黑眸如鹰隼般犀利深锐的盯着长桌上发亮的手机。
颜曦本靠在楚慕离的胸膛陷入了睡眠，却被楚慕离突然激动的举动惊醒了。
揉了揉朦胧的双眼。
颜曦轻蹙眉坐了起来，当看到身边男人急促起伏的胸膛时，吓了一跳。
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老公，你怎么了？”
楚慕离喉结耸动。
缓缓转头看向颜曦。
深邃无垠的黑眸映入颜曦紧张担心的小脸，楚慕离闭了闭眼，深提口气，伸手安抚的拍了拍颜曦的肩，“老公没事。”
说着，楚慕离抽出被颜曦抓住的胳膊，掀开羽绒被，下床。
走到长桌前，低头看向长桌上闪亮的手机屏幕。
当看到手机屏幕上印着的熟悉号码时。
楚慕离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
深深呼吸两口。
楚慕离才将手机拿起，接听。
电话刚一通话。
那端便传来一道带着浓浓哭腔颤抖无措的女声，“慕离，慕离，你快回来吧，你爸爸，你爸爸他……自杀了！”
“……”楚慕离的呼吸，瞬间停滞。
南希医院。
楚慕离和颜曦赶到的时候。
楚凌寒正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抹眼泪。
一见楚慕离。
楚凌寒三两步冲了上来，抱住了楚慕离的胳膊，边哭边道，“慕离，慕离，你爸爸怎么会这么做呢？他是我们楚家顶天立地的大家长。他怎么能这么做啊！”
楚凌寒眼泪狂掉，未化妆的脸，显露出了她年龄的痕迹。
以及对楚荆渊自杀的不可置信。
在她的心里。
楚荆渊这个哥哥，向来是强大的，无坚不摧的。
他是她从小到大崇拜的英雄。
在一定程度上，他也是她的精神支柱。
自从脱离楚家。
这么多年来，她独自带着阳阳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想到她这个哥哥，想到她这个无所不能的哥哥。
她才能咬牙坚持下去。
因为他们楚家的孩子，没有孬种。
所以再苦再难，她都坚持下来了。
可是楚荆渊的自杀。
无疑对楚凌寒而言是颠覆性的打击。
她心里神一样存在的哥哥，竟然……自杀了！
他怎么能自杀呢！？
“呜呜……”
楚凌寒心痛大哭，“慕离，怎么会这样？你爸爸怎么会这样？”
楚慕离身形僵硬。
黑眸赤焰深浓，捏紧拳锋，死死盯着急救室。
颜曦听着楚凌寒的哭声。
眼眸干涩。
虽然对楚凌寒印象并不好。
可见她此刻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亦是居家的棉拖。
短发蓬乱。
一向注重妆容的脸颊苍白没有血色。
而她的双眼，早已哭道红肿。
心头不忍。
颜曦红着眼看了眼急救室。
这才走到楚凌寒身边，轻轻搀住了她哭得摇摇欲坠的身形。
楚凌寒背脊一僵，哭着看了眼颜曦。
接着又摇着头，捂嘴哭了起来。
颜曦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爸爸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好长时间不见他笑了。
可他今早笑了，说要去见儿子和孙子。
可是晚上回来，晚上回来……呜呜……”
在楚慕离身上找不到安慰。
楚凌寒反身便将颜曦抱住，大哭不止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啊？
呜呜……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他为什么要这样？”
听到楚凌寒声泪俱下的话。
颜曦心房收紧了紧，声线低哑，“没事的，爸爸会没事的。”
“呜呜……”
楚凌寒趴在颜曦身上，哭得像个受了巨大打击的孩子。
楚慕离黑眸深沉，颀长的体魄宛如一颗树，站得笔直。
可他坚毅冷镌的脸庞却绷得很紧，太阳穴两边的青筋一根一根往外可怖的突出。
他看着急救室上“正在抢救”几个闪烁的红字，久久。
他突地冷笑出声。
楚荆渊，你真的以为你死了就能见到母亲和清清，亲自跟她们赔不是吗？
不，你错了。
就算你死了。
母亲和清清也不会见你。
永远不会！
黑眸掠过残冷猩红，楚慕离攥紧拳，毅然回身，朝医院外走了去。
颜曦看着楚慕离离开。
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咽了咽喉咙中的无力和难过。
颜曦扭头，怔怔朝急救室看去。
……
颜曦回到盛家大院时，已经第二天早上十点。
“麻麻……”
一看到颜曦回来，煜晗立马朝她扑了过来。
两个晚上的睡眠不足，让颜曦精神状态有些不好。
整个人也软绵绵的。
所以煜晗一扑过来。
竟是直接将颜曦扑倒在了地。
“啊……”颜曦屁股快垛成两片，双手却牢牢的抱着怀里的小家伙。
煜晗没想到直接一扑，竟然把她扑倒了。
吓得瞪大眼，两只小胖手撑在颜曦肚子上，讷讷的看着颜曦。
颜曦闭着眼睛大口喘气。
身体的疲累。
让她恨不得就地大睡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