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瑛她这是还以为自己是她儿媳妇,随她使唤的免费保姆?简直好笑,这人脑子有病是不是?
“陈市长,要是没事的话,祝你晚安。”
“你这是什么态度?”惊忧惶恐烦躁已经挤压了陈瑛一整天,她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亲人的感觉了。小剑是她亲手带大的,就算他再淘气,陈瑛都没舍得打过他一下。可现在,他就那么躺在病床上,可这个唐甜居然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还因为两句话,和她呕气!“你要去哪里?”
唐甜奇怪了,扭回头来看她:“我去哪里?关陈市长什么事吗?”
“唐甜,床上躺的是你儿子!”陈瑛火了,唐甜却气得差点笑出来:“您太高看我了,我可生不出那么大的儿子来。”
“你?你根本不打算好好对小剑,你巴不得他死了,是不是?”
唐甜就算再教养好,这次也扛不住了:“陈市长,你别忘了,我和你儿子离婚了。你们家人死不死,不关我的事。”
“你……”
“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陈瑛抬头,就见尹霜大步迈了过来。行色匆匆,甚至连军服都没换,只是摘了肩章。突然,眼前一片汪泽:“你可回来了。小剑他……这是他第一次进医院,开了那么大的口子,流了那么多血。他要是真……我可怎么和你交待。”刚才还硬骨铮铮的铁娘子突然变身嚎啕祖母……
唐甜不爱看这得戏码,扭身就走。高秘书手急眼快的就跟了上去。电梯里没别人,高秘书叹气:“其实市长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她只是今天真的压力太大了。早上知道是小剑出事了,我看她差点晕过去。她能坚持到现在,她一直到现在才能来看小剑一眼,你能想象她今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高秘书,我和尹霜离婚了。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陈瑛毕竟是久经风雨的人了,虽然一时失控,但很快就控制住了。拿纸巾擦干眼泪后,看看空无一人的走廊,眉头一皱:“这个唐甜,真是脾气越来越大了。我好好和她说,给她摆好台阶了,她发什么脾气?”
尹霜反应了半天,才算是弄明白他妈在说什么。真想苦笑:“妈,你不会以为她是回来和您和好的吧?”
“你们不是都已经好了吗?”陈瑛很讶异,昨天晚上和尹霜通电话的时候,还听他说唐甜这个那个……居然把唐中强给她的钱,全提出来塞床底下,也不知道那床让谁买走了,之类的趣事。要是没好了,唐甜能和他说这些?
尹霜叹气,百密一疏,你看这是办的什么事?
“没有。妈,我和她还没到那个地步。”
“那是哪个地步?”
尹霜看完儿子的病例表后,叹气:“她八月就到英国上学,一去五年。这次到南京,是陪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一位王子到国内游玩的。她负责翻译和向导的工作。只不过因为那位王子得了急性肠胃炎,正好也住在这家医院。这只是个巧合!”
陈女士的脸一下子就窘掉了。背转身走了好几步,这才回来:“那、你去和她解释一下。”尹霜无奈摇头:“咱们还是先见一下医生再说吧。”
“那也好。”
院长办公室就在顶楼,主治医生外还有两名儿科主任也在。互相握手后,由主治大夫介绍尹剑的病情。“脾脏破裂处已经缝合完毕,手术进行得很成功。现在比较麻烦的是背肌这里。玻璃插进来时,切断了横向肌。透过肋骨,损伤到了脾脏。正因为有了肋骨的支持,脾脏才只是小部分受损。可是肌肉组织里有众多的微神经,手术过程中,我们缝合了大部分,但是一些微神经收缩得非常快。病人之后会不会有一些运动上的小障碍,现在还无法确定?”
“你是说,他会瘫痪?”陈瑛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尹霜赶紧扶妈坐好,有大夫过来看了一下,表示没什么。
院长狠狠瞪了老三一眼,放缓声调和陈市长解释:“微神经是无法影响正常行动生活的。医生说的损伤,是指一些肌肉可能会出现局部萎缩,或者背肌一部分运动功能缓慢,或者不宜再从事强力劳动。当然,这只是最糟的可能性。也有可能缝合后就没事了。你看街上多少打架砍人的,不也没事?但作为医生,我们有必要把最坏的情况告诉患者家属。”
陈瑛算是松了半口气,倒是尹霜在缉毒病纵队里见惯了这些场面。虽然也担心儿子,可到底刚才的病例表上写的内容已经看过,心里有谱,听完后,更是不慌了:“那就拜托医生了。”
“应该的,应该的。尹剑大概要凌晨三点左右才会醒过来,两位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们医院有很专业的护理人员,尽可以放心。还有就是陈市长的血压好象有点高了,最好休息一下。”一番劝说,陈市长总算是先到十楼休息去了,有护士量了一下血压,果然高了。
“一百五,一百二。”
“您有自己的降压药吗?如果没带,我们这里有纯中药的贴剂,贴在穴位上就行。”
一通折腾后,累了一天的陈瑛在药力的作用下很快睡着了。尹霜送高秘书离开。进电梯前,高秘书加了一句:“唐甜在九楼。A2病房。”
“谢谢您了。今天您辛苦了。”
送走高秘书,回到房间。看着已经睡着的妈,尹霜叹了一口气。他是今年上午九点接到的通知,因为错过了最近的一般飞机,直到下午三点才等到了航班。一路冲到医院,只来得及在出租车上摘了肩章。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可现在都这点了,医院的食堂大概都已经关了。出去吃?尹霜皱了皱眉头,正在考虑是不是买桶方便面凑和一下。门板轻轻的敲响了。开门,外面站的是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胸牌上挂的,药房、希琰。
“希大夫,有事吗?”
希琰上下打量一下这位少将,头一次见,看样子倒是不赖。好象没他妈那么强硬,说话也挺客气的。可是骨子里咋样,还真不好说。“诺,这个给你。吃完了,放下就行,护士会送过来的。”
一只保温桶和一双密封消毒筷子?
尹霜开始楞了一下,可很快就记起了丹爷爷和他说过的一些事。丹辰唐甜她们,曾经有一个朋友,就姓希。因为有心脏病,零八年去世了。可看样子,这个希琰大概认得唐甜。“多谢了。希大夫不进来坐坐吗?”
希琰一挑眉头,咦?这人有戏啊?
“好啊!”进来就进来,怕啥?
他们自己家的医院,希琰坐在沙发上绝对的自来熟。尹霜看得失笑,也不客气直接打开保温桶,是半桶鸡丝香菇面。味道闻得不赖!尹霜在飞机上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真饿了。不到五分钟,就把半桶面连汤带料吃完了。希琰在一边看着,心里直抽笑,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不好意思,确实饿了。两顿不吃,都没样子了。”尹霜虽然这么客气,可其实他刚才的吃相真不算差劲。
希琰看看自己的保温桶:“你知道?”
没头又没尾,可尹霜点头了:“是。我打听了她的一些事。你妹妹和她不错,对吗?”
提起希颜,希琰叹了一口气:“都是些没福气的孩子。我妹是,她也是。”
“有人的福气在前面,有人的福气在后面。没到最后,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尹霜这话让希琰再次抬起头来,看这男人,然后瞟到了后面床上睡得很熟的陈市长:“恕我说得难听,你妈这个婆婆当得很差劲。”“这我承认。可不管如何,她是我妈。”尹霜前半句话让希琰想飞白眼,可后半句话却让他楞住了:“我妈是什么脾气我改不了,我只能劝,只能想办法调和她们之间的矛盾。只哄着一个,压另一个的法子,我试过了,代价很惨重。所以这次,我想换一种大家都能接受的法子。”
“能说说看吗?”
尹霜倒了两杯水过来,刚才那饭香是香,可是有点咸。“我妈的脾气我知道。她心不坏,只是高傲惯了,而且习惯发号施令。甜甜那脾气……看着软绵绵的,和谁也不争不辩。可惹恼的话,她也不和你吵,直接把你扔一边,再也不理你。”
“不得不说,这两种脾气放在一块儿真不大好弄。不过她们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媳妇。我只能想办法。”
“说了半天,还是没说什么办法嘛。”
尹霜苦笑,捻了捻茶杯上的把手:“能有什么办法?时间是最好的办法。”
“什么意思?”
“如果甜甜消气了,那么我想带她和小剑去兰州随军。过年过节我和小剑回来看妈。等到她们两个人都接受现实,能心平气和的见面时,自然一些事就很容易化解了。”
“她们都不是存什么坏心的人,只是彼此不了解,太过陌生,缺乏信任。”
“如果只因为这样就放弃,太过可惜。所以,它需要的其实只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