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侯一步一步来至青儿跟前,盯着俯身跪拜的青儿看了良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儿答道:“贱妾青儿。”
“扬起面来!”
青儿缓缓抬起头,突然,她愣住了——就那么痴痴的望着,望着……
温侯也是一愣,默然片刻,问道:“寡人的脸上长花了吗?”
“贱妾好像在哪里见过……侯爷。”青儿痴痴的答道。
“见过寡人?”温侯一愣,随即纵声大笑,“是在梦里吧。哈哈哈……”
青儿痴痴地沉吟良久,方道:“贱妾也在想,青儿身在乡野,从来没有进过温邑城,又怎么会见过侯爷呢?或许真的就是在梦里吧——侯爷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侯爷也梦到过青儿?”
“梦里见过?你梦里的侯爷是瘟神还是恶魔?”温侯盯着青儿,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几分温和、几分凶残。
“梦里的侯爷不是侯爷。”青儿道。
“哦?侯爷不是侯爷,又是谁?”
青儿的脸腾地红了,一双眼睛却更亮了:“梦里的侯爷是……是青儿的男人。侯爷带着青儿在花海里徜徉,在春风里奔跑,就像踩在云彩上。然后……然后……”
青儿说不下去了,可任谁都能从她羞红的脸上读出她的未尽之意。
在场的阉人、宫女们都抿起嘴,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伊挚没有笑:任何一个青春懵懂的少男少女都有过这样风光旖旎却羞于启齿的荒唐的梦境。他只是一个奴隶,梦中的人儿却是一国公主;青儿只是一个乡野之民,梦中人儿却是一国君侯!
“哈哈哈……”温侯大笑,“你知道吗?十年之前就曾经有个女人这么对寡人说过,可是事到临头,她还是背叛了寡人——好久没有女人跟寡人说这么动听的话了,寡人就多留你几日——来啊,送新妃椒房沐浴。洗干净净的,与寡人共渡良宵。哈哈哈……”
伊挚刚要去搀扶青儿,却被温侯叫住了:“你留下,你去!”
伊挚只好留步。另一名宫女过来,两名宫女一起搀扶着青儿进来内室。
椒房里,一个巨大的木桶里热气氤氲,水面上漂满了玫瑰、百合的花瓣,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香气。青儿也被这香气谜醉了,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了,心底深处反而升腾起难以抑制、不可言说的渴望。
两名宫女帮她褪去衣物,她也不觉得害羞。木桶里水温刚刚好,四肢百骸都是那么的舒服。两名宫女的手滑过青儿的每一寸肌肤,她都幻想成梦境里那个男人温柔的抚慰……
不知过了多久,宫女提醒青儿沐浴完毕,青儿才从沉醉中醒来。
两名宫女给青儿擦干了身子,给她罩上一件粉色的纱衣。纱衣很轻,轻的没有一点重量;再看自己的身子,也像没有穿衣服一样。
“新妃娘娘,见驾去吧。”两名宫女道。
这……这个样子怎么出得了椒房的门?
“两位姐姐,还是换回青儿原来的衣服吧。”青儿央求道。
“这个奴婢可做不了主。”一名宫女道。
“反正总是要脱的,何必麻烦。”另一名宫女道。
青儿的脸又红了,她又想起了那个风光旖旎的梦境。梦里还有更羞羞的事情却又那么美好。侯爷正是梦境里自己的男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赤诚相对,就如同春暖花开一般自然而然。
青儿跟着两名宫女来到另一处宫室,推开门,把青儿塞进去,便禁闭了门。
青儿进了宫门便从幻梦中惊醒——她被惊呆了!
只见伊挚被反绑在一根铜柱上,已经恢复了他男儿的本来面目。室内摆放着各种各样骇人的刑具,前面温侯坐在一张矮几上,手里正摆弄着一柄明晃晃的宝剑。
这哪里是共度良宵的闺房,简直就是地狱魔窟!
青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着爬到温侯的脚下,连叩响头,额头渐渐渗出血来。
“不要杀他,不要杀他……侯爷,您让青儿干什么都可以……求侯爷不要杀他……”
温侯问:“让你死,也可以么?”
青儿又叩首道:“哪怕侯爷杀了青儿,只求侯爷放了他……”
“哈哈哈……好一对有情人啊。他为你深入龙潭虎穴,你为他不惜舍身一死——寡人今夜是不会杀他的……”
“谢过侯爷,谢过侯爷……”青儿大喜过望。
温侯又道:“爱妃梦里的男人就是他吧,今夜侯爷就当着你情人的面与爱妃共渡良辰,看他如何来救你——”
温侯说着,剑光一闪,青儿纱衣落地,身上再无一丝一缕。
伊挚一声叹息,闭上了眼睛。
青儿身子缩作一团,战战兢兢道:“侯爷错怪先生了,青儿的梦中人正是侯爷您啊。青儿心甘情愿伺候侯爷,只求……别在先生面前……”
“哈哈哈……他若看不到,岂非无趣……看爱妃这一身细皮嫩肉,也不知如何……”
“啊——”
青儿一声惨叫,伊挚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青儿右臂血肉模糊。
温侯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来至青儿跟前,寒森森道:“寡人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寡人还舍不得你现在就死——”温侯说着,从玉瓶里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来,涂在青儿的伤口上。“寡人的止血药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待会儿还有更妙的节目,弄得到处是血,就太煞风景了……”
“畜生!恶魔!”伊挚义愤填膺,破口大骂。可是骂有什么用呢?都怪自己太自负又太大意。师父说,要他安天下、救万民,他便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却不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温侯虽然凶残,但决非平庸之辈。他一眼便看出他是男扮女装,进了这间屋子,温侯更是一招便把他制服,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还谈什么安天下、救万民?如今他连一个弱女子也救不了,连自己也救不了。
大道无情……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伊挚此刻才真算懂了师父的教导。
“恶魔?畜生?骂得好,骂得好啊!”温侯狞笑道,“今天寡人就给你们讲讲,一个人是如何变成恶魔、畜生的——不过,听完之后,你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