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妖怪,却惧怕妖怪。
何旭十分鄙视穆修。
他正想好好教育他一番,又是“啪嗒”一声,鲸头鹳掉下来了。
空气突然变安静。
穆修黝黑的眸子打量着眼前这只怪鸟,它的毛呈棕色,应该是只幼鸟。
伸手挠了挠头,他眼袋困惑地说:“何尧,这鸟是你生的?”
何尧盯着他,嘴角渐渐浮起一抹冷笑,下一秒,他抄起手上的拖鞋就往他头上砸:“我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穆修在那直嚷嚷:“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而那只鲸头鹳则是优雅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不停打闹的他们,仿佛一位气定神闲的老大爷。
被打得满头包的穆修有些委屈地说:“我只是来告诉你,有新任务了。”
“哦。”
何尧收回拖鞋穿在脚上,显然他对任务没有丝毫的兴趣。
刚刚的折子戏他还只听了一半,他得继续回去听戏了。
何尧一把抓住他,凑近他的耳朵,神秘兮兮地说:“这回的任务不一样,不是在这个世界。”
正说着,鲸头鹳的脑袋插了进来。
它大嘴“嗒嗒”,似乎也想发言。
何尧摸了一把它光滑的羽毛,摇着头说:“你从哪来就回哪儿去,我可没那么多钱养你。”
穆修有些羡慕地看着鲸头鹳,他也想被摸羽毛。
“去吧,何尧,小卖部的老张不是死了吗?他的灵魂去了那个世界,上面让我们把他带回来。”
何尧顿住脚步看他,眼睛眯了眯:“我上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你可是在我的树身上啄了一个洞。”
他想想都气愤,一棵树要是被啄出一个洞,想要恢复好,那是千难万难。
穆修举起手保证:“再也不会了,这次我跟你一块去。”
老张是跳河死的。
他年轻的时候可以说是意气风发,不但模样好,事业也有成。
然而老天不长眼,儿子三岁的时候被人拐走,从此以后,他整个人就垮了,为了找到儿子,他借了无数债。
后来老婆也因抑郁跳了楼,留下他孤苦伶仃一人。
他守着他的小卖部,指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等到他的儿子,再见他一面。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等到,他被查出患了癌,医生告诉他说,他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落日将落未落时,猩红的光芒笼罩在老张身上,他看了眼一直陪伴自己的黄狗,摸了摸它的头:“老伙计,我对不住你,希望你下辈子能遇到一个陪你到老的主人。”
黄狗察觉到主人的悲伤,呜咽出声。
它用嘴咬着他的衣服,将他使劲往回拉,老张紧紧抱了它一下,沙哑着声音说:“要是有一天,你能碰到我儿子,就把我放在桌子上的信给他,我知道你很聪明,你能听懂我的话对不对?”
“……”黄狗呜咽。
落日下,微风袭来,在一只狗的悲伤注视下,男子翻过栏杆跳了下去。
河水湍急,很快将他淹没。
停留在树上的啄木鸟,也看到了这一幕。
它飞过去落在呜咽不止的黄狗背上,低头啄了啄它的脑袋,似乎是在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