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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缘尽

时间过得很慢,半个小时的时间京墨感觉好像过了一年。他把耳朵趴在门上,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怎么回事?济生骗我的?!

他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

他决定出去看看。

他小心翼翼的开开卫生间的门,一步一步地挪到卧室门口,趴着耳朵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声音!

他平静了一下心跳,战战兢兢地,仗着胆子打开门……

我的天!他看见一条硕大的白蛇盘卷在床上,脸盆般大的蛇头上有一个红瘤,蛇头正冲着房门吐着信子。

“啊呀”大叫一声,京墨吓的晕倒在房门口。

青黛喝的少,所以只是有些头晕,也没有怀疑,此时正在房里打坐。听的京墨的叫声,赶紧跑出来。哎呀不好,她看到姐姐已经现了原形,京墨则昏倒在地上。

这一声叫也吓醒了白苏,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猛的竖起脑袋,头一下子碰到了房顶,这才发现自己已原形毕露。

两妖正犹豫间,猛然窗户啪的一声洞开,一个高大的和尚站在窗外的树上,只见他身穿内绛红外黄色的僧袍,头戴红僧帽,脖子上挂着硕大的一串菩提珠,手持碗口粗细纯铜打造的金刚降魔禅杖,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正是济生和尚到了。

“蛇妖听着,”济生和尚用密音灵语喝道,“你们化作人形祸害凡间,妖惑男子苟且交合,犯下不可饶恕之罪!你们快快出来接受惩罚便罢,如若不然罪上加罪,定斩不饶!”

白苏一听怒发冲冠,心想肯定是这老和尚从中挑拨离间,鼓惑京墨陷害与我,现在吓昏了我郎君,害的我美好姻缘毁于一旦。今天我怎能与你善罢甘休,匹夫老和尚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和你拼了!想到这她“嗖”的一声蹿出屋去,张嘴就向济生咬去。

济生不敢怠慢,闪身避开白苏的攻击,回身将金刚降魔禅杖砸向白蛇。

白苏疯了一般,转身再战。济生避其锋芒,且战且退。两人堪堪斗了一百多合,白苏毕竟只有500年的道行,加上喝了京墨的雄黄酒,眼见着体力不支,招术凌乱,身上已经多处受伤。

青黛急了,她瞅准老和尚有些放松的机会,蹿上前去,偷袭济生。济生余光一直在注意青蛇,他得防备她的攻击。他和白蛇打着打着,眼看她支持不住,忽然就撇见旁边一道青影闪过,他本能的向左躲闪,窜出丈外,但右肩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击,立刻鲜血飞溅,好在将将避开了要害部位。

青黛一招得手,更不搭话,后续招数延绵不绝。

她刚才在旁观看,发现老和尚功力非凡,修为明显强于自己。自己和姐姐加起来恐怕也不敌济生。所以她看准时机,倾全力一击,希望能突袭取胜,没想到还是让济生和尚避了过去,只受了一些轻伤。

济生不敢怠慢,挥舞禅杖扑将上去,与两妖战在一起,一时谁也战胜不了对方,双方僵持起来。

大家天上地下,打的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不觉到了卧牛山附近。济生见收伏不了两妖,这样僵持下去,自己肯定得不到好。他心中焦急,大喊一声:“兄弟快来助我!”

两妖一愣神,余光向四处观望。果然听的一声大喝:“神僧莫急,老翁在此。妖精住手,看棒!”

两蛇循声音处看去,只见一白发老翁手持拐杖劈将下来。

济生原是虚张声势,做假使诈,不想真的引来了救兵,他大喜过望,抬头一看,原来是香樟老翁到了。

这香樟老翁便是观音庙前的香樟老树精,它也有800年的道行,此时听到济生和尚的呼唤,便前来救助。他不分青红皂白,举拐向两蛇就打。这两蛇妖哪里抵挡的住他们两人的围攻,她们一对眼神,同时前进虚晃一招,转身就跃入深潭之中。

济生不熟悉深潭奥妙,不敢追赶,只能打住。

这香樟老翁不明就里,只是听到济生呼叫才堪堪出手。等看明白了,才知道都是邻居相斗,于是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济生就把前因后果向香樟老翁一一讲明。香樟老翁听罢一声叹息,他道行深厚,参的也透。于是就劝济生和尚道:“神僧不妨也听老树一言。两蛇妖之事也属孽缘,佛说,万法缘生。念在两妖没有祸害凡尘,而是治病救人的份上,既然神僧已经将他们人妖的姻缘拆散,我看不如就此打住,免得冤冤相报。祸端一起,难免祸及周边百姓,生灵涂炭。出家人宅心仁善,得失随缘,心无增减。不知神僧以为如何?”

济生听的香樟老翁的一席话,暗自连连点头。他说的有道理,因果由缘,非人力所左右。只要能拆散这对孽缘,就此打住,也不失为功德一件。于是向香樟老翁躬身作揖一拜:“阿弥陀佛!香樟翁宅心仁厚,说的有理。若能就此点醒梦中人了此孽缘,也是无量之功德。只是不知如何去化解这妖孽了却尘缘呢?”

香樟老翁哈哈一笑,“神僧既然应允就此了结,下来的事就交给老树吧!”

济生躬身再拜,“那就劳烦香樟翁了,老僧多谢成全!”

白苏青黛逃进洞中,惊魂未定。两人身上都有些伤,尤其是白苏,受伤尤重,她背上被击了一掌,伤了心脉。

两妖也不交流,各自回到自己的洞穴盘坐调息练功疗伤。约莫过了12个小时,白苏头上一丝薄雾冉冉升起,原先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血色,她调动真气沿周身经脉运行了一遍,真气在腹间略略有阻,但身体已无打碍。她不由得一呆,这是妊娠之象啊!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喜该忧了。看看青黛也已气息平缓,疗伤已毕。

“这个老秃驴,”白苏以密音灵语对青黛愤愤道,“他居然如此卑鄙地加害与我,现在京墨也不知生死。此仇不报,枉我500年修行!”

青黛比较冷静,“姐姐,照目前我们的实力看,现在报仇恐怕难以如愿。济生老贼加上香樟翁,他们两个的功力修行都比我们深。现在动手肯定输多胜少,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青妹,照你这么说,我们就忍气吞声不成?那我怎么办?京墨怎么办?而且,我…,我…我好像怀孕了。”

“什么,你怀孕了?”

“好像是。和那狗僧打斗时,我就感觉气血不畅,我还以为是喝雄黄酒的原因。可是刚刚我打坐完毕运功行气,小腹部还是真气有阻,我想可能是怀孕了。”

“啊!那刚刚的打斗不会伤到你的胎儿吧?”青黛大惊。

“应该还好,没有伤到小腹。”白苏有些羞涩。刚刚还和济生和尚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和京墨有了血脉,不禁又惊又喜,那仇恨好像减轻了许多。

“那为了你腹中的孩子,我们就更不能和那老贼硬拼了。”青黛道,“姐,我说了你别生气,不管我们找不找老贼报仇,你恐怕与京墨的姻缘也尽了。”青黛说,“当他看到你的真身的时候,已经吓晕过去了。他既然已经知道你是蛇精,你们之间肯定已经不可能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白苏经历了背叛,巨斗,受伤,怀孕和复仇的复杂情绪交织的过程,现在京墨安危不明,报仇还法力不足。白苏已经乱了神志,六神无主。青黛这么一分析,她清醒了一点。

青黛接着说,“姐,你别担心。京墨现在神志不清,但没有危险。但你尘缘已尽,你考虑清楚要不要生这个孩子。如果你决定生下这孩子,那你只能留在此洞中将养。报仇之事,我们不能操之过急。我听说骊山有一神仙,叫骊山老母。老母她老人家佛法无边,神通广大,而且是非分明,嫉恶如仇。我准备去投拜她老人家为师,待习得高强的法术以后再回来找那老贼僧报仇。”

白苏点点头,青黛分析的对。现在她担心的只是京墨,不知道他怎样了。从她遇见京墨的哪一天起,即便是两人卿卿我我,你情我浓的时候,她也没有被幸福冲昏头脑,她明白缘来必有缘尽时。所以这一天的到来,她是有思想准备的。让她惊喜的事,自己已怀有京墨的骨血,即便缘尽是因为京墨受惑加害与她,但她也不恨他,她还是要把孩子生下来的。

“你说的对,我听你的,好妹妹。”她说。

两妖正商议着,忽然一个苍老的密音从土里传了出来:“两位好邻居,老树我给你们赔礼来啦!”

两妖一听,知是香樟老翁到了。

“老树翁,你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一气,现在你是来接着和我们斗法的吗?”白苏厉声喝道。

“非也,非也。”香樟老翁赶紧解释,“我来是为和不为斗。请你们容我进来说话,如何?”

两妖对视一眼,青黛摇了摇头,示意不能让他进来。老翁是敌是友尚且不明,我们可不能上他的当。

白苏点头明白,“你有话就讲,为啥要进来?我先听听你憋着什么狗屁道理再说。”白苏气他助济生来对付自己,没有给他好话。

“好好,”香樟老翁也不生气,“我来是要劝说你们化干戈为玉帛,两边休战化敌为友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和那老贼僧无冤无仇,他却诱骗我郎君害我,还将我打伤,难道就这么算了?!”

“白蛇君此言差矣。你思凡入尘,了却尘缘情有可原。”树翁道:“佛说,万法缘生。然而仙与凡的姻缘再美好,那也是孽缘。人与仙阴阳交合,则阴阳俱损。长此以往,害人害己,不仅损害你夫君的阳寿更折损你自己的道行修为。缘来终有缘尽时,何不就此打住,成全你们彼此呢!”

白苏听着他好像真是来说和的,她看了一眼青黛,后者缓缓地点点头。

“那你的意思呢?”白苏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想劝你深明大义,放弃尘缘,从此勤勉修行,早日了却前世因果,往生普陀净土。你以为如何?”

青黛朝白苏点点头,她也很赞成香樟老翁的看法。她本来就不看好姐姐和京墨的姻缘,只是姐姐性情中人,执迷情爱不能自拔。阴差阳错,现在的情形正是迷途知返,归返本真的良机。

“那又怎样?”白苏心知他说的对,京墨知道真相后和自己和好如初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嘴里还是很硬。

“如果白蛇君能深明大义,放弃尘缘,我已经和济生神僧说好了,大家既往不咎,共侍如来,同修正果。”

白苏心里虽已松动,但一下子又下不了台阶,犹豫不决。

青黛知姐姐心意,接过话头:“谢谢香樟老翁的好意,我姐妹心领了。只是不知我姐姐依了你以后,那济生老僧该如何交代?”

“这个好办,老树已经和济生神僧说好,如果白蛇君迷途知返,神僧愿当面谢罪,和平共处。”

“那是最好不过。”青黛说着,携起白苏的手,出来面见香樟老翁。

然后大家一起来到观音庙前,见过济生和尚。

济生和尚也很大度,他朝着两妖躬身一拜:“两位蛇君既然深明大义,不再贪恋尘间美色,老衲也在这里谢罪,还望两位不计前嫌,我们从此同奉我佛,共修正道!”

白苏青黛双双侧身行了个万福,“谢谢神僧指点!谢谢香樟老翁开解。”

于是化解孽缘,功德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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