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晓月这回摇了头,她压根儿就没有这样的打算。她人回去可以,开着“宝马”,整件事情的味道就变了,那会让她觉得有人在往她的伤口上撒盐,让她感到撕心裂肺的疼却不能张口呻吟。但是弟弟不依不饶,说了一箩筐理由,最重要的一点是说,十里八村有几个结婚能坐上“宝马”的?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他不想留有遗憾。为此弟弟和圆圆还吵了起来,圆圆说大姐不愿意就算了嘛,“宝马”有啥了不起?没有“宝马”你还不结婚啦!弟弟说不结啦!圆圆说不结拉倒!弟弟说拉到就拉倒!
辛晓月还能说什么呢?当下收拾收拾就和弟弟、圆圆开着“宝马”回了乡下,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到了家,辛晓月不管爸爸妈妈如何高兴得合不拢嘴,如何大包小裹从车上往屋里搬东西,如何向前来围观的成群结队的乡亲们炫耀他们的闺女有“宝马”,城里还有大房子,一头就扎进了爷爷的小屋。
对于女儿的这个举动,爸爸妈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头,都认为她太想她爷爷了。
辛晓月的确非常的想念爷爷,她没法不想爷爷。辛晓月这么做不是说她不想别人,比如说她还有一个弟弟,她也想念那个弟弟,而是因为爷爷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
爸爸妈妈重男轻女,辛晓月生下来就被爸爸妈妈打入了冷宫,她是在爷爷的呵护下长大的,也是爷爷编筐织篓换钱来供她上学,所以??她和爷爷之间不能简单地用感情来衡量,应该用恩情。
爷爷一辈子不会说啥,除了吃的怎么样、工作累不累、给自己多攒点钱、别乱花之外,就是默不做声地用疼爱的怜惜的浑浊的目光看着孙女。辛晓月也不说什么,除了问问爷爷的病情、还有多些药、还缺什么药就安安静静地在爷爷身边呆着,简单地沉浸在她眼中只有爷爷,爷爷眼中只有她的幸福氛围里。
接下来的三天,辛晓月几乎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准备婚宴,接待来自四面八方得亲朋故友,搞得她就想做了一场梦??一场想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梦。
到了第四天,辛晓月觉得一切都结束了,就想驱车回城,但是爸爸妈妈却不让她走,不让她走不存在别的理由,就是和闺女没有亲热够。现在,爸爸妈妈对她的认识跟态度一改往昔,从小就没怎么给过她笑脸的爸爸妈妈始终陪着笑脸。在他们眼里或心里,这会儿她不但成了他们心爱的闺女,还是这个家前所未有的英雄。但是这样的礼遇让辛晓月打心眼儿里往外赶到不舒服,甚至反感,甚至厌恶,却又无可奈何。就在这个时候,这天上午,她意外地接到了太阳打来的电话,这无疑给她的逃离制造了绝大的机会,就谎称公司有急事,让她马上回去,然后就像被一大群狼撵着般逃走了。
凭一个刑警的经验跟直觉,蓝星第一眼看到辛晓月,就觉得这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虽然眼前这个女人不论从衣着还是从脸上的装扮看都是一个十足的时尚的都市女性,但很快就发现从她的眼神里找不到丝毫与都市女人相关的信息,单纯得就像一张粗糙的草纸,不论往那上面涂抹多么精致的油彩,都无法令其改变她天生造就的本质或是她变成国画大师笔下的经典之作。不过,这并不表明她蓝星要从这起案件中彻底排除掉这个女人,不管她的判断是否正确,她都必须用事实作个佐证。
见面的地点是蓝星选的,在一个叫“香茗汇”的茶馆。
辛晓月到的时候,蓝星和大江已经在等她了。她不知道要见她的两位朋友是个什么样子,进来先用眼睛搜寻了一圈,是蓝星冲她招招手,她才走过来的。其实,若不是在太阳家见过辛晓月的照片,蓝星也不会这么快就认出她。
辛晓月走到蓝星和大江面前,她觉得奇怪,太阳说这两个人是他的朋友,可在她的记忆当中,从没有这两个人。
“你们好,请问是你们要见我吗?”辛晓月问。
蓝星和大江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又同时掏出警官证亮在辛晓月眼前。
“辛晓月是吗?您好辛小姐,我们是南园分局刑警队的。”蓝星说。收起证件,同时留心地观察着辛晓月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