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易晟看着真的有在认真思考的林瑶楠觉得有些好笑:“别想了该休息了。”
林瑶楠看着金易晟歪头一笑:“你管我啊。”
“你管我啊,我就要吃冰!”“你管我啊我就要吃辣!”“你管我啊我就要看!”金易晟看着眼前笑得像只小狐狸的林瑶楠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任性可爱不管不顾的小女孩。就这么对视着,直到林瑶楠的嘴角慢慢扯成一条水平线。
“金易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林瑶楠晃了晃挂着吊瓶而水肿的手,“你看我的手。”
“还没有,但是吊针的量会给你减少的,按时吃药。”其实林瑶楠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是金易晟不放心她出院,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会有稍稍的心安,这半个月以来金易晟没有回家过主动包揽了这家医院所有的夜班睡在办公室……
林瑶楠只好作罢,但是并没有停止闹腾:“那我想吃我们高中学校门口的那家麻辣烫。”
金易晟没有说要不要去给她买,但是林瑶楠像是知道他一定会去似的笑着送他出了病房。
金易晟拜托值班同事顶了一会儿自己开着车前往L中,自己在大学毕业之后选择回到家乡工作,但是这么多年却一次都没有回高中看看,对于自己的潜意识里来说,自己的高中有林瑶楠,一个他不愿意去面对的人。
高中已经很多年了,有了时间的印记,旧旧的墙面攀爬着碧绿的藤蔓,校门口耸立着的白玉兰树,都还是那个样子,金易晟有一种穿越时间感觉。
“阿姨,好久不见。”金易晟推开破旧的玻璃门,还不是饭点的时间,没有多少人在店里,老板娘还是以前那样拖着人字拖顶着一头泡面卷对着电视里的韩剧哭的稀里哗啦。
“哎呀,是你!”阿姨看来对他还是很有印象,但是金易晟很害怕她的下一句话会让自己溃不成军,“那个小姑娘呢?没跟你一起来吗,你俩还在一起吗?”
好吧,阿姨念念不忘的人是林瑶楠,只是顺带着记着那个小姑娘后面跟着的那个腼腆的他罢了,林瑶楠,的确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领。
“我就是帮她来买的。”金易晟推了推眼镜开始专心选食材。
“你们俩还在一起呀,那可太好了!下次带着她一起过来呗。哎呀,阿姨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小姑娘……”
那是一次吵架过后的冷战,林瑶楠这个傲娇的小公主当然不肯像他低下头认错,鬼马精怪的她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在他俩点完菜之后她编了个借口溜进厨房往他清汤寡水的汤里狠狠撒了两大把葱,菜端上桌之后金易晟不碰葱的习惯让他看着面上起起伏伏的葱面后波澜不惊的脸部终于有了一些松动,正欲张口让老板娘换一碗,林瑶楠很贴心地将碗挪过去,细细地将葱一颗一颗挑出来……
金易晟凭借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分毫不差的将六年前林瑶楠爱吃的东西都挑拣完了对接过食材的阿姨说:“清汤,不要辣,她最近动了个小手术得忌口。”
病床上的林瑶楠摇晃着手背上的输液管,有些无聊,但又觉得不出院也挺好的……
金易晟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林瑶楠晃动的输液管连忙将手中的麻辣烫甩在一边快步走到她边上一把抓住林瑶楠不安分的手,厉声责问道:“林瑶楠,你想干什么,我现在是你的主治医生,没说你好了就不能擅自拔输液针头听清楚了吗!”
林瑶楠撇撇嘴笑得前仰后合的:“知道啦金医生,我的晚饭那?”
在金易晟片刻不离的注视下林瑶楠好不容易在保证自己不会拔了自己的输液针更不会拿输液针干些什么之后她才拿到了那份不麻不辣的麻辣烫。看着清汤寡水的碗内容物林瑶楠有些不开心,但是好在她喜欢吃的一样不少,也就没有发什么脾气安安静静地捧着碗连汤带水的干了。
“吃着呢,”施阳来的时候金易晟抱臂靠在窗台边看着林瑶楠狼吞虎咽地吃着麻辣烫。
林瑶楠冲他举了举碗示意了一下:“今天来的有点早呀,我饭还没吃完呢。”
施阳放下手中小塑料袋装着的几粒药丸:“不急,你慢慢吃,我今天没有病人预约,就早点过来了。”
“这样啊,”林瑶楠夹着最后一块甜不辣放入嘴中,“那施大医生,请问我的病还有救么。”
本来只是一个玩笑,林瑶楠也只是自己打趣了一下,谁知一旁的金易晟反应倒是很强烈“又不是什么癌症,想那么多。”这几日的接触下来林瑶楠发现金易晟似乎对死亡这个词格外的敏感,她想不明白他明明是一个医生,应该已经习惯了生老病死……
金易晟语气不善地撂下一句“吃完饭记得吃药”就走出病房了。关上门金易晟有些吃力的坐在了走廊上的凳子上,察觉到自己的焦虑他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他不是听不得生老病死,只是听不得这些话从她口中冒出来。
后面半个月林瑶楠每天换着花样让金易晟去买东西,愣是将学校门口那一条小吃街都吃了个遍,可惜不论是烤冷面还是广东肠粉,都是清淡到修仙的地步,林瑶楠有些无语小吃小吃不吃点带味道的怎么能叫小吃呢!可惜不论林瑶楠怎么央求金易晟,他带回来的吃食永远都是不加辣不加麻。
于雪作为她这个病房的负责护士也是很尽职的天天在林瑶楠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一会儿量体温一会儿换吊瓶的,终于林瑶楠看不下去了,自个儿举着吊瓶跑到护士站和站长提意见要求换掉于雪,理由很简单,她打从前就和这女人不对付。
林瑶楠一个作为因为抑郁症自杀住进医院的病人又是林氏集团的千金,自然是所求必应,她还顺利地从护士小姐姐的午餐外卖里要到了辣椒油,虽然只有三滴……金易晟下午来查房的时候凑上林瑶楠的嘴边闻到了不属于这个病房里的味道导致了林瑶楠失去了晚饭吃到秋刀鱼的机会,施阳来送药的时候林瑶楠正恶狠狠地嘬着清粥瞪着偷笑的金易晟。
“你快出院了吧,”施阳瞟了瞟金易晟,果然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你出院以后药得按时吃,我会每天给你送药。”
这段时光林瑶楠一直在金易晟可以看到的地方,金易晟喜欢有事没事就来看看她,可是一旦林瑶楠出院了……不说他没有理由再去看她,单是她是萧淮的未婚妻的事实摆在眼前,纵然身在不远处但是他们已经天各一方了。
林瑶楠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但还是强打精神:“那就看我的主治医生怎么说咯。”
不管再怎么努力,她还是离他十万八千里,又何必再做徒劳的挣扎呢,金易晟合上林瑶楠的病例:“两天之后你就可以出院了,我也不想再在医院看见你。”
“哈哈,我可听说了,这些天阿晟可没少给你跑腿,你住个院还得主治医生给你买东买西……”不过是医院同事的闲言碎语施阳却不怀疑这“谣言”的真实性。
“是啊,”林瑶楠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冲着金易晟笑得很明媚,“辛苦金医生啦。”
两天,两天之后就再也不要见了吧,金易晟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将自己埋在沙发里,十分疲惫。
再不情愿林瑶楠还是出了院,是谭佐屿来接的,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车,金易晟在高层的办公室里看着车载走了她。施阳很不合时宜的推门进来,将一张淡黄的信纸放在金易晟的桌面上:“这是阿楠给你的,订婚典礼的邀请函。”
金易晟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后来的淡笑在心理医生的施阳眼里简直可怕。
也好,不能陪着她走完婚纱路,也要看着她和别人走完。
“我能去吗?”于雪在后边站了有一会儿了,“我也很想看看林瑶楠穿礼服的样子呢。”她的确是想看看那个从出生开始就和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小公主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那……一起吧,这邀请函上反正也没署名,她们家不差你这口吃的,”施阳这些年也是和于雪一起度过的,虽然知道一些她和林瑶楠之间的嫌隙但也不好拒绝于雪。
那林瑶楠和于雪对他而言,到底谁更重要?
施阳在产生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就像掐灭这个问题,六年前他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林瑶楠,但是六年后的他已经和于雪金易晟生活了六年,嬉笑打骂的六年,是林瑶楠失去的六年,也让林瑶楠在他心中的地位受到了威胁,那在金易晟心里呢?虽然学习心理学许久,但是一直让施阳看不透的人金易晟就是为数不多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