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林瑶楠我不想看见你
时间过得很快,三个月过去了。林瑶楠下班回到老宅,父母和林灼芊已经坐在饭桌上等待她了,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甜美,点头示意。
父亲一脸严肃地坐在主位上示意她:“阿楠,一个星期之后你与萧淮的订婚典礼会准时举行。”
母亲一脸担忧地看着林瑶楠试探性地开了开口:“阿楠,你要是还是不愿意……我们或许还能想想别的办法。”
林瑶楠看着面无表情的林灼芊笑着说:“考虑什么呀,这不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嘛,我会准时参加的。”
“可是……”
“好啦妈,吃饭吧,今天的菜是您亲手做的吗?看起来很可口。”林瑶楠夹了一大块流着油的肥肉往嘴巴里塞,边吃还边向母亲竖大拇指。
“阿楠,你干什么呢,你不是讨厌吃肥肉的吗?”母亲放下碗筷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眼神里都是担忧,说不上来的奇怪。
这顿饭由于林瑶楠的笑容,除了母亲有些担忧其他人倒是其乐融融没在发生什么争执。
吃完饭以后林瑶楠陪着母亲追完了她正在追的剧才离开老宅上车前笑着和母亲挥手道别,母亲脸上并没有笑容,反倒是一脸担忧地告诉林啸女儿的反常,林啸翻阅着报纸淡淡地责怪她的瞎操心:“孩子大了,懂事了,你不要老是想东想西的。”
“我是她母亲,我能不多想点嘛?当初她……”林璇安有些难受,旁人不知道的林瑶楠漂亮的腕带下的伤口她做为一个母亲能不知道吗。
林瑶楠驱车回到家后并没有打开灯,只是有些疲惫地走进了卫生间……
林璇安始终觉得今天的林瑶楠很反常,还是不放心地打了个电话给施阳,“喂?阳阳吗?是阿姨啊,是这样的,阿楠最近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可能是临近订婚了,可不可以请你去看一看她呀……对对就是现在她应该到家了……”
这边的施阳正在和金易晟喝酒,接到电话立马起身往林瑶楠家里赶。
“阿晟?走,跟我去看看?”施阳开始穿外套,“你们很久没见了吧,叙叙旧?”
金易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今日只是小酌并没有让金易晟失去理智,他摇摇头:“我去干什么,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六年前就说完了。”
施阳只身一人赶往林瑶楠家,发现家中漆黑一片,只好打电话给林瑶楠的母亲林璇安:“喂阿姨吗?是我,我现在在阿楠家楼下,家里熄灯了估摸着她应该睡了……”
林璇安还是放心不下:“这样啊,阿姨拜托你还是上去看看她好嘛?她要是真睡了阿姨也就放心了。”
施阳上了楼敲了敲门,并没有什么动静,想起林璇安的强烈的态度有些疑惑,也有些放心不下只好打电话给林瑶楠,拨通了两三次却没人接。
“喂?阿姨,我刚刚敲了敲门没动静打电话给她她也没接……”
“密码是11051007,麻烦你进去看看!”林璇安不安的感觉又强烈了几分。
推开门一片黑暗,只有卫生间亮着灯,还有流水声,施阳长吁一口气上前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阿楠?你在里面吗?阿姨很担心你,你一会儿给她回个电话呀!”
门内没有任何声响,施阳再次用力扣了扣门,依然没有动静。
施阳推开门,一片鲜红刺痛了他的眼睛,开着的淋浴喷头下穿着素白裙子的林瑶楠安静得闭着眼睛,手腕上流出的鲜血像是一朵朵罂粟花盛开在洁白的裙摆上……
“林瑶楠!”施阳尖叫着扑过去摸她的脉搏。
“呜呜呜呜呜”
救护车上看着带着氧气面罩的林瑶楠施阳有些手足无措,他拨通了金易晟的电话:“金易晟,林瑶楠……出事了。”
正在解西装扣子的金易晟抓起外套往外狂奔,或许,他早该注意到……
金易晟赶到医院的时候林瑶楠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施阳是在手术室外,等待着林父林母的到来。
“林瑶楠怎么样了!”金易晟一把抓过施阳的衣袖,满是焦急,“她……怎么会……”
“阿姨,这边。”施阳还没来得及回答金易晟就看见林父林母匆匆赶来,只得先行安抚二老,“别着急,阿楠已经送进去了,主治医生是我们院院长,您放心……”
金易晟刷卡进了手术室却因为内部正在手术只能隔着一层玻璃看着手术台上面色惨白的林瑶楠,金易晟有些害怕,她天真的笑容再次浮现心头“疯狗,以后你当了医生我就不怕做手术啦,你给我做手术一定要轻一点哦,我怕疼!”林瑶楠真的娇贵到有任何一个细微的伤口都会哭着跑来找他说疼让吹吹。
那么怕疼的林瑶楠却在六年之后没有一丝留念的干脆利落的划开自己的手腕……
手术室内突然开始躁动,仪器发出刺耳的提示音,“心率血压都过低……”
金易晟的心跳明显随之漏了一拍,不顾护士的阻拦冲向手术台“金医生这场手术……”
“准备电击,快!”
看着近似一条水平直线的心电图金易晟的波澜不惊早已抛之九霄云外,院长立马接过副手的活开始准备仪器。
“阿阳,你说阿楠会不会有事呀,”林璇安有些语无伦次,在这六年之中她差点失去女儿经历了太多太多,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这个女儿。
施阳一早就看见金易晟进了手术室,他稍稍安心了一点:“不会的阿姨,阿楠肯定没事的,只是阿楠她……我这个心理医生都没看出她有什么问题……”
“她习惯用笑脸面对任何一个人,当初在英国她也……住在心里疗养院专人照顾都没能看住她,是她太会掩饰了……”林璇安想起以前的经历胆战心惊,她其实有在考虑在林瑶楠回国之后让施阳做她的心理辅导工作,只是林瑶楠表现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被撕去标签的药瓶递给施阳,“这是她一直有在吃的处方药。”
施阳接过药瓶有些说不出的感受,六年前林瑶楠和金易晟二人分手,分手后的林瑶楠精神有些崩溃,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能做些什么呢,不过就是安慰林瑶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考上心理学专业,并没有看出她有抑郁症的先兆……
“林瑶楠家属在哪里?”一个护士走出来。
“是我是我。”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一会儿就会转到病房。”护士在纸上写写画画,“现在跟我去办理一下手续。”
手术室内护士们在收拾器械,金易晟轻轻抚摸着林瑶楠左手手腕处那深浅不一的伤痕。
主治医生是院长,金易晟在走出手术室后一个人安静地顺着墙角悄悄回了办公室,施阳一时半会儿只能先陪着伤心过度的二老并没能将手中的药瓶递给金易晟,不过,他想,现实观感或许胜过千言万语。
金易晟拉开抽屉,最上面是一本巴掌大小的紫色封面的小本子,他强迫自己打开一页一页一个字一个字读着,这是他和林瑶楠以前二人合写的一本日记分手的那一周正好轮到他写日记,这本本子就这样在他这里存放了六年之久,没有打开过却也不舍得扔掉。
施阳进办公室的时候,金易晟正在出身,他将药瓶放在金易晟的桌子上轻声道:“五年来虽然她没有和我联系过,但是六年前我是眼睁睁看着她的痛苦却当成只是一场伤心,或许我们都错了,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她那么怕疼……”
“你去开处方药吧,控制一下药量,最好和她在国外的医生对接一下,”金易晟转了转手中的瓶子起身走出办公室,“我去查房。”
病房外林父林母有些无措地通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戴着呼吸机却没任何醒来迹象的女儿,不上妆的林母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有些害怕地望着穿着白大褂的金易晟害怕所有的坏消息。
金易晟戴着口罩林父林母并没有认出这个女儿曾经的初恋,只当是一个普通医生来查房,“医生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她?”
“我女儿真的脱离危险了嘛?为什么她还没醒来?”林父得焦虑让他眉头紧锁看起来愈发的严厉了。
金易晟柔声对林母道:“病人失血过多导致休克,只要输血补给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等明日转了普通病房就可以进去看了,您不要着急,我先进去检查。”
抑郁症,林瑶楠醒来之后会恨将她拼命拉回来的他吧,毕竟对于一个抑郁症患者来说死是最好的解脱,但是他的私心不允许她就这么永远地沉睡,他还记得当初那个执着得她挂着眼泪堵在他家门口问他还喜不喜欢她,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很快又坚定地说“别来找我,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这一次也是,金易晟走近病床,轻声道:“林瑶楠,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在这个医院里我不想再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