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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楼外落雨急,楼中拼斗起

三人行了片刻,望见街道右上首一座楼铺。楼铺上下两层,似是三开两进,楼门外立着一根小腿粗细的二三丈高的笔直木杆,木杆顶上钉着一个扁长的三脚架子。三脚架两端,一端挑着一个方形灯笼,一端挑着一面燕尾旆子。灯笼和旆子都分两面,一面画着一个大“酒”字,一面画着一个大“宿”字。三人又看到楼铺大门,大门上端横一木匾,上刻有“南门客店”四字。

欧阳沧浪指着客店道:“方才我问过那店伙计,他说这前边有一家客店,想必那就是了,今晚我三人便在此店住下罢。”欧阳说时,引吕氏姐妹向客店行去。行了八九步,正欲迈步进去时,欧阳却发觉身后的姐妹俩忽然迟慢起来了。

欧阳回过头来问:“怎么啦?你们不愿住这个店?”此时姐妹俩都低着头,神色黯然,听了欧阳沧浪的话,妹妹吕茗开口应到:“欧阳大哥,我们钱两不够,住不了这么好的店…”吕茗说到后边,华声已低不可闻了,两人低垂的脸上隐隐可见羞窘之色。原来姐妹俩一路而来,都是住简便的小旅店,见这客店“高大气派”,便觉得不是她们所能住的。

欧阳沧浪见姐妹俩如此情状,心中既酸楚又爱怜。在欧阳看来,这客店只是比之小旅店稍大一些,却也算不上气派奢华,而姐妹俩的神色却是显得实在的入住不起。欧阳道:“我道是你们不愿住这呢,原来是忧心钱两的事儿。”顿了顿,又续道,“我看就这样吧,以后咱们把银两放一块,一同吃一同住,等银子都使完了,再另想办子。”吕静闻言,道:“可是我们银子少,又是两个人,这样做不是要白白花大哥你的银子吗?”

欧阳是个重情义而轻钱财的人,听吕静如此说,道:“现在你们叫我大哥,我视你俩如胞妹,这一路过去我们便是同风雨同甘苦的兄妹了,有这样的情义,这点微不足道的银子,算得了什么?你们要是介意这点身外之物,便是不把我当你们的大哥哥了。”

姐妹俩听了欧阳的话,心中大为欣慰。欧阳见姐妹俩神情缓了许多,便把自己身上的银子都掏了出来,道:“我这儿还有二十多两,你们把你们剩下的也都拿了出来,放一块,咱们一起花销。”不料姐姐吕静又为难起来,忸怩着道:“不瞒大哥,我们两个人的银子加起来,恐怕都不及你的一半……”吕静声音很低,脸上满是少女的羞惭之色。

欧阳道:“都说啦,有多少便是多少,加我这二十多两,咱们先花销他个六七八天的。六七八天后花完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听了欧阳的话,吕静脱口到:“加我们的有三十一二两,花销七天的话,便是一天四五两,这也太多啦!”吕茗也惊道:“正是呢!五两够我们五天的花销啦!”

姐妹俩说时,面上满是惊异的神色,这神色可瞧不出丝毫的虚假。欧阳心中不由大动,才知晓眼前还稚嫩的女孩儿,兴许已经历了不少的苦辛了,绝不似他在杭州三宝党团中所惯见的那些权势人家的女孩儿。欧阳道:“那咱们就少花点,一天三两好了。”吕静仍是不安心地问到:“一天三两,十天之后也能花完了。花完后,我们可要哪里寻银子去?”欧阳想想,似乎确实没有什么稳妥的法子,便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当了。”吕静又自惭地道:“我们身上也没值钱的东西。”欧阳道:“这个不怕,我身上有一块玉佩,少说可当个五六十两。再不行,把我这匹大红马也给卖了,也能卖个一二百两。这么多的银子,想来也够咱们花三五个月的了!”

欧阳正满心欢喜时,吕茗又脱口道:“讲来讲去,也都是欧阳大哥你的东西…”欧阳见她模样可爱,不由一笑,道:“如果这也不行,那也有一个好办子,不必卖也不必当咱们身上的物事!”吕静抢道:“什么那般好的法子!”欧阳望望左右,见没有行人留意,低声道:“行路时,咱们可一路上留意,遇到那些欺民作恶的富户时,便去偷抢一些他们的银子!”吕静惊道:“那些人可都凶恶得很,这样行吗?”欧阳笑道:“不怕,你们欧阳大哥武艺不错,不怕斗不过他们!”姐妹俩见欧阳沧浪如此胸有成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便不忧心银两的事了。欧阳把双方的银子都放到了一块,三人便欢欢喜喜地进了客店去。

欧阳把马匹交与了客店伙计,便携了姐妹俩去瞧房间。吕氏姐妹跟在欧阳和店内伙计身后,出门以来第一次进这么洁净宽大的客店,心里既是激动又有些不安,好在前面有她们的“欧阳大哥”,店伙计也热情,上了二楼片刻后,才安心了一些。欧阳沧浪疼爱姐妹俩,给她俩选了一个宽敞舒适的上等大房,他自己随意选了一个。此时酉牌刚到,欧阳三人各自在房内用水,换洗衣衫。

换洗过后,天不见黑,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欧阳寻思,从此时至次日天明用早膳,隔着五六个时辰,人难免饿肚子。便叫了姐妹俩出房,下楼买些填补肚子的吃食去。欧阳向店伙计打听,伙计说城中有个卖糕点的去处,三人便望糕点店寻去了。

欧阳带着吕氏姐妹,权当城内游玩散步,二三刻后,三人欢心愉悦地带了糕点回客店。进了店门,欧阳正欲招呼伙计,却见吵哄哄的一帮人,有十来个,由三个头儿领着往楼上行去。

这帮人个个都佩带兵刃,十之八九是江湖人物,欧阳沧浪便悄悄留意起了他们。观看仔细后,那三个头儿有两个是前段日子见过的,一个是五两帮帮主莫金元,一个是海沙派掌门卢凡简。那剩下一个领头的二十四五岁,着青衫,拿宝剑,看着似是五岳中的正派人物,却透着一股阴冷之气。三人身后跟着十来个随从,有刀剑叉锤各样兵刃。听众人说话时,多是江湖上的粗俗鄙陋之词。一言以蔽之,这三个帮派的人鱼龙混杂,似乎是出于什么利害牵涉而临时凑合到一块的。

见了这伙人,欧阳沧浪心中忧虑起来:同这帮三教九流的人住一个楼层,是否会招来烦扰。欧阳瞥一眼身旁的吕氏姐妹,见姐妹脸上的愉悦之色已然消散,便好似见了什么煞风景的事物一般。

这帮人都上去后,欧阳悄声向店伙计打听他们的来历。又片刻,听着那帮人似是进房去了,欧阳三人才忙轻脚上楼,行进各自的睡房去。欧阳见姐妹俩神色不宁,免不了又好言宽慰了一番,说自己在隔房留意,教她俩放心去睡。末了,两方各自进房歇息。隔壁那帮人喧闹了好一会子,才渐渐安静下来。此时已是夜里二更多,城内百姓多半睡了。虽有睡前的那点波澜,这一夜却也安然无事。

四月初四日,辰时初,雨。

从夜间三四更到此,雨已下了两三个时辰了。约卯时二刻放亮,至此天也已亮了近一个时辰,雨却不见停。客店大门内,昨晚入住而此刻意欲赶路的那伙人在三张围桌胡乱坐着,等候雨停。欧阳沧浪和吕氏姐妹也等着上路,他们坐在店的靠里面,与众人有着两三桌之隔。那伙人想必急着赶路,也不大留意欧阳三人。

雨水沿着檐角不停滴下,没房舍的地方,雨水直接击打在路面上,店外的街道都湿透了,处处可见泥泞与积水。有撑着雨伞或戴着斗篷赶路的人,有无伞无斗篷出不去的人,也有不必外出的闲人。这伙带着兵刃的江湖客正好围在客店门口,带了雨伞或斗篷的宿客出去时都怕招惹了他们,从他们当中行出去,一个个都怯生生的,唯恐避之不及。

“这雨不知要下到几时,岂能坐此干等!”看着有人拿伞出去,那五两帮的帮主莫金元叫到。这莫金元身形肥胖,满脸黑须,拿着一把大金刀。莫金元的看家本领正是“六十四路八卦刀法”。听了话,旁桌的那个二十四五岁模样的拿着宝剑的男子,面有忧色地说:“莫兄说的确是,在下也觉如此干等下去,怕是会错过了时机!”

听了两人的话,坐中间一桌的海沙派掌门卢凡简道:“欲速则不达嘛!此刻是等得久了些,但冒雨出去,大雨淋身,那时节又冷又湿,可不好受!还望二位稍安勿躁!”这卢凡简四十几模样,脸有青须,拿着一柄宝剑。卢凡简的看家本领是铁砂掌,手掌如钢似铁,这宝剑是他拿着做样子的,不至于行走时两手空空。

听了卢凡简的话,莫金元向他瞟来一眼,道:“错过了时辰,追不上那姓薛的,可怎办!”那年轻男子望莫金元咳了声,莫金元顿时察觉自己失语,忙向身后扫视了一眼。见没什么人留意,脸上的不安神色才又平复了去。卢凡简也现出了责备之色,见那年轻男子及时提醒,这才没说什么。

这三帮人良莠不齐的人无端地聚到一块本就引起了欧阳沧浪的疑心,这时猛然听到莫金元不慎说出“姓薛的”几字,虽装作漠不关心,心里却是猛然警觉起来。欧阳当下心想:“这三人聚众一块是冲着那薛忍来的?难不成他们有薛忍的下落?”想到这,欧阳不免激奋起来,心道,“玉宣离开金陵后,很可能顺路打探薛忍的下落,就不知她有没有得了线索?我悄悄跟这三人,果真有薛忍的下落时,等遇着玉宣时再同她说,岂不是帮了她一个大忙!”想到此,欧阳沧浪便下了决心,跟踪这伙人。

欧阳沧浪心中盘算时,卢凡简见莫金元二人颇是焦急,便道:“要不这样,我等再等一二刻,一二刻后不论这雨停与不停,咱们都出去。”莫金元是个心急之人,见卢凡简出声,急道:“正该如此,便这么定啦!”那年轻男子也没说什么了。

众人都注视着外边的雨点。欧阳沧浪悄声对吕氏姐妹道:“待会儿他们出去,我们也跟着出去!”吕静不解道:“为什么?这些人瞧着也不像是好人,干么跟着他们走?”欧阳道:“他们该是去找一个人,正巧这个人我也在找!此时一言两语说不清楚,等到了时候,你们便晓得了!”听到这,姐妹应了应,虽不情愿跟这帮人,却是欧阳大哥哥所需,不得已。

这时,那年轻男子忽然回头道:“什么人!在背后鬼鬼祟祟的,说什么!”他叫时,卢凡简和莫金元也随他,一齐向欧阳沧浪这边望了来。欧阳沧浪大惊,心里道:“糟糕!没想到这人内家功夫不错,我们的话想必已被他听见了!”想着时,欧阳已悄悄握紧了剑,心头紧张至极。

“侯老弟,这小子怎地啦?”卢凡简因内家功夫不如这姓侯的男子,全然没留意到背后的细微话声,故而发问。姓侯的答到:“哼,这小子说了要跟踪咱们呢!”卢凡简大怒,虎眼直逼欧阳沧浪,道:“什么?这崽子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旁的莫金元却看着欧阳身旁的吕氏姐妹,嬉笑道:“我看这崽子是艳福不浅,怎地就有这嫩嫩的两个美人儿陪着呢!”莫金元这般说时,年轻男子仔细瞧到吕氏姐妹来,亦是觉出了她俩的清美。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虽极轻挑无礼,欧阳却知自己身单力薄,一旦出手必然难以保全身旁的吕氏姐妹,只能强忍着。吕氏姐妹早已惴惴不安,缩紧了身子在欧阳身后。

这时,莫金元向欧阳沧浪轻叫到:“兀那小子,她两个是你亲妹子呢,还是情妹子呢!”听到这一句,欧阳沧浪总算不能忍耐,厉声道:“亲也好,不亲也好,干你什么事!”欧阳本以为对方要生怒,却不想莫金元笑呵呵地道:“你不是想跟踪我们吗?要不这样罢,你把她俩给了我,我莫大爷便让你跟了去,如何?”卢凡简和那姓侯的想看笑话,也不管莫金元的话是真是假。

欧阳沧浪强忍怒气,亦如莫金元那般笑道:“想得倒美,可惜阁下这般,却是不配!”果然,见欧阳这般戏说,莫金元怒了,他道:“你这臭小子,死到临头了嘴硬呢!看样子是要你尝尝你莫大爷的厉害!”莫金元见欧阳沧浪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同时己方又人多势众,便不把欧阳放眼里。不过莫金元这般生怒时,身旁的卢凡简和那姓侯的却是瞧得正自快意。

莫金元大金刀舞起,朝欧阳沧浪猛扑了过去。客店里还有其他一些躲雨不及出去的店客,这会子眼看着要打起来,忙避过一旁紧紧观看。欧阳见莫金元扑来,对吕氏姐妹道:“你们从后门先走!”吕静道:“欧阳大哥你呢!你怎么办!”吕茗也极不舍地道:“大哥你不走,我们也不走!”两人虽如此说,却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欧阳刚要答话,莫金元的大刀已带风劈来。欧阳剑不出鞘,急使一招“挂身踢月”,上身往后仰,出手格住莫金元的大金刀;下身一脚撑地,一脚朝莫金元的肚腹踢去。

这“挂身踢月”是一个反守为攻的厉害招数,但极难掌握,寻常人即便是晓得了要点也不易练成。使得不好,要么往后摔倒,要么踢不出脚去,要么出脚不力,反而为对方所制。欧阳沧浪虽然是吴越一带的高手,但也不敢轻易使这一招。欧阳深知,此招要么不使,要么一招制敌。此时的欧阳沧浪其实已别无选择,只能孤注一掷,否则不能及时制住莫金元,卢侯二人再一齐出手,自己纵能以轻功脱身,吕氏姐妹必然难逃厄运,故而使出了这凶险的一招。

众人望间,只见欧阳右脚飞出,正中莫金元小腹。莫金元万没料到眼前的后生小子身手竟如此之快,大刀被格住之时,肚子已被狠狠踢上了一脚。这一下被踢,莫金元顿时经穴闭塞,内力使不上来,身子向后急退几步,碰的一声响时,直抵在一个大桌之上,手上的大刀亦险些掉了地去。又说欧阳“挂身”踢去的一瞬,右手宝剑格住了莫金元的大金刀,刀剑之间有一股拉扯之力,这股拉扯之力正巧挂住了欧阳悬于半空的身子。待莫金元被他踢去时,大金刀亦随之而去,欧阳悬着的身子自然要往后倒去。众人观望时,见将将倒去的欧阳右手长剑急回板壁上一抵,身子又跟着弹了回来。

这几下动作只是极短的一瞬,旁观的众人见欧阳有如此快捷靓丽的身法,忍不住低声喝彩。吕氏姐妹见欧阳一招制敌,亦稍稍松了口气。

那姓侯的见欧阳与自己年纪相当,却有两个“美人儿”跟着,还得到她俩人舍生忘死的陪伴,早已心中嫉妒,这时见莫金元轻敌遭败,姓侯的便刷地拔出宝剑,跃身向欧阳刺来,欲同欧阳分个高下。欧阳沧浪见姓侯的终于出手,且他的起势、跃势都快捷平稳,便知此人身手该在莫金元之上。果然,欧阳心中一紧时,姓侯的已以一个“飞鸟投林”的招式朝欧阳左胸刺来。欧阳见姓候的剑势凌厉,不敢再如前番那般应对,双脚一起,跃到了姓候的身后。姓候的一刺不中,定住双脚,转过身来,手中长剑顺势以一招“神龙摆尾”望欧阳右肩砍来。

欧阳见姓候的这一下急转身后,剑势柔和了几分,便不再避,宝剑以一招“兵来将挡”急地一抵。旁观众人只听铮的一声锐响,那姓侯的剑势便被欧阳抵制住了。紧跟着,欧阳趁势,急使一招“回风扫柳”,一粘一带,欲把那姓侯的宝剑给撩脱手去。欧阳心想,“回风扫柳”乃是自己精练的上层招数,只要粘上对手的剑,必能把剑带脱手去。

却不料,姓候的应变神速,欧阳将要撩去他手中宝剑时,姓侯的左掌急出,向欧阳左胸击来。欧阳见姓候的手掌平稳,来势迅疾,便顾不上右手剑势,左掌急地推出来抵。而后“啪”地一声激响,两人各自被震开一步。欧阳只觉虎口热辣辣的,疼痛至极,不由想到:“看不出,这人竟然是剑法和内功双修的高手!以我现下的功力,顶多同他打个平手,绝无取胜的可能!”欧阳想到此,再顾及吕氏姐妹的安危,不免十分揪心起来。

此时吕氏姐妹正在姓候的身后的楼梯口,欧阳望二人道:“此处刀剑无眼,你们两个赶紧上楼去罢!”吕氏姐妹见欧阳面色严厉,不敢再如前番那般迟疑,便要向走去。姓侯的到底没有莫金元那般不顾粗鄙,众目睽睽之下,他倒不敢出剑去挡柔弱娇小且瞧着全然不会武艺的姐妹俩人。但姓候的毕竟盼着欧阳沧浪吃苦头,令他不得好过,听得欧阳喊话时,便急盼莫金元或卢凡简能出手,以解自己同欧阳的对峙局面。

果然,两人正僵持时,恢复了气力的莫金元见吕氏姐妹欲逃,便对身旁的卢凡简急道:“卢兄,两个小美人要溜啦,我俩还不动手么!”卢凡简笑应:“说的也是,这俩女孩儿确实美貌,错过了怪可惜的!”卢凡简虽行事稳重,但终究是黑帮帮主,对夺人妻女的勾当还是常有经手的。莫金元道:“这便好啦!你我一齐上,一人一个!”说着时,莫金元已迫不及待地飞身奔去了。

卢凡简见对方已出手,也笑嘻嘻地点地跃去。欧阳的心中大急,正要飞身去救时,那姓侯的道一句”你我高下还未分出的呢!“时,却又挺剑攻了上来。

叮当几下声响,两人奋力拆了数招。欧阳因心神不宁,数招下来后,便处于守势。二人还未停手,只听“啊”地一声惊呼,吕静的肩膀被莫金元抓住了,跟着又一声响,吕茗的手臂亦被卢凡简抓住。

莫金元和卢凡简都是身怀内功的武人,吕氏姐妹又是身躯娇小女孩儿,几声惊叫后,两姐妹俩便被莫卢两人给抱下来了,如同抱住了四五岁的孩童一般。情急间,欧阳心神大乱,呲的一声轻响,左手手臂被姓候的剑刃一划,顿时鲜血直流。

吃了大亏,欧阳稍稍回神,奋力挡了姓侯的几招。此时吕氏姐妹已被莫卢两人擒住,正惊恐地挣扎叫喊。旁观的宿客多半是胆小怕事之人,心里虽愤懑不平,却无人敢挺身而出。欧阳挡了几招,瞥见姐妹俩落入虎狼之手,心中无比焦急。姓侯的趁欧阳乱神,一脚踢向欧阳胸口。嘭的一声巨响,欧阳被踢得向后飞去,身子砸中身后木桌,嘎啦啦一声乱响,木桌登时破裂。

这一脚姓侯的踢地十分得力,欧阳这一倒下去只觉胸口疼痛堵闷,浑身气血不畅。跟着,还不待欧阳振作爬起,姓侯的一个跃上,剑尖便已送到欧阳胸前来了。吕氏姐妹见欧阳为敌手所制,神情痛楚,一时忘了自身安危,脱口叫到欧阳来。

眼见姓侯的剑尖已到自己胸口前,只需稍稍用力,便可刺进自己心窝儿去,欧阳也不再挣扎。此时,欧阳已然觉出,自己一人无论如何都敌不过对方三人一齐出手,若再动弹,不仅救不了吕氏姐姐,还要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欧阳料想今日在劫难逃,强忍着伤痛与心中闷气,对姓侯的央求道:“今日我败了。方才与阁下对掌,觉出阁下内功纯正,想必是出自名门大派。求阁下念在武林正派的高义,放了她们姐妹俩罢。对我要杀要剐,都随你们的便罢。”欧阳察觉姓侯的剑招与内功,必是出自名门正派,姓侯的本人也只是心胸狭窄争强好胜,却不似莫卢两人那般色胆包天,厚颜无耻。

见欧阳低声下气出口相求,姓侯的闷气稍解,冷笑道:“你自然是输了,但我杀你剐你,却用不着!只是我个人收手容易,要去管他人的事却是不便!”姓候的话完,收住了宝剑去。其实姓候的心胸狭窄,倒真想一剑递上,了结了欧阳沧浪,只是旁观者众,欧阳又已服输,自己如此出手,未免极不光彩。不过,姓候的毕竟不愿欧阳好过,便说了后一句话,表明自己于欧阳的请求“无能为力”。

莫金元听得欧阳的话,本有几分忧心,生怕姓侯的被欧阳的好话“迷惑”而插手自己的“好事”,此时听得姓侯的说“不便插手”,心中又大喜起来。欧阳见姓侯的神情言语间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不禁心生绝望。

欧阳看向吕氏姐妹道:“都怪我没用,保护不了你们。”姐姐吕静道:“欧阳大哥,是我们连累了你…”话语一出,两人又都下泪。欧阳只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招惹这一伙人,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来不及了。

这时,姓卢的见吕氏姐妹啼哭,道:“有什么好哭的,抢了你们又不是拿去卖!我同莫老大,我俩堂堂上千人大帮的帮主,有吃不完的酒肉,穿戴不完的金银!纵然回去是做小的,但穿金戴银好吃好喝,却是够你姐妹俩一辈子的享用的了!天底下的穷鬼千千万万,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俩还哭哭啼啼的,真是不知好歹!”莫金元大笑道:“对对对!卢兄这话说得再得理不过了,你俩应该高兴才对!”

这时,吕静趁莫金元分心,一口咬住莫金元的手臂。莫金元痛叫一声,手一下收回。吕静又迅速从卢凡简怀中拉过妹妹,两人欲向一旁奔去。

莫卢两人气愤不过,双手抢出时,欲再抓回姐妹俩。欧阳此时气血渐通,同时姓候的已收了长剑,他见吕氏姐妹危急,右手一扬,飞出两枚他的拿手暗器“柳叶飞刀”来。这柳叶般细小飞刀迅疾异常,莫卢两人不曾留心欧阳,身上一下锥痛时,发觉自己已中人暗器了。

话说回来,欧阳因吕氏姐妹危急而出手,对自身的安危却顾及不上了。倘若姓侯的见欧阳仍是“不安分”,再拔出剑来刺他,欧阳必然九死一生。但欧阳却侥幸撞了好运。原来姓侯的见吕氏姐妹貌美,却听得莫卢两人欲将二人占为己有,捉回去当小老婆,嘴上虽没说什么,心中却大为不快,心想如他二人那般的肮脏老牛,还想吃这样的新鲜嫩草?姓候的不快时,便有意让他两个吃些苦头。

且说欧阳半坐地上,弯钩着身子发暗器,暗器虽快,劲力却弱了许多。莫卢两人疼痛后,愤然拔出暗器。卢凡简盛怒之下欲朝欧阳一刀砍来,却见莫金元拿着手中的暗器,惊道:“柳叶飞刀?——你是宋氏门下的三宝党杀手欧阳沧浪!”欧阳见莫金元于三宝党似有畏惧之色,便道:“算你还有点见识,没错,我正是欧阳沧浪。你的五两帮只是吴越中的一个小小帮派,我们三宝党团的势力足以铲除一百个五两帮!你们两个还不放了她俩!”

正当莫金元畏惧迟疑时,姓候的阴阴一笑,道:“三宝党虽厉害,可现下他二人杀了你,却是不难。你若死了,今日之事,三宝党人又如何得知?”听得姓候的这么一说,莫金元果真消去了畏惧,杀心渐又滋生了出来。

两下里静得片刻,正当欧阳心中不安时,莫金元忽然惊道:“不好!那刀片似是带毒,我这胸口被毒蜂蜇住一般的怪疼!”卢凡简闻言一惊,这才觉出自己中暗器的右臂果如莫金元说的那般怪疼。卢凡简道:“你暗器上喂了毒物?”欧阳心中不安消散,道:“那是自然!适才我还道是放置旧了,药效没了呢,原来还有的!”

莫金元道:“解药拿来,我们今日就此打住!否则我两个纵是死了,也要拉着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垫背!你该不会让她俩这般小小年纪就死了罢!”莫金元这一句确是说中了欧阳的心思,欧阳自然不愿见到吕氏姐妹有损伤,且欧阳知道对方还有功力,对付娇弱的吕氏姐妹是轻而易举的,便不敢不从。

“两人分服,各一半!”欧阳说时,拿出一小瓶药物,朝莫金元扔了过去。莫卢两人急忙服解药。服罢,莫金元道:“今天卖你个人情!不过你们三宝党也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帮派虽小,但彼此之间常有来往,若是宋氏不让我们好活,我们大不了倾尽财力,聚合人手,再请些江湖上的高手来,同你们三宝党团拼个鱼死网破!”莫金元说时,卢凡简的目光也紧紧逼视欧阳,目光里满是这些年来他们跟宋氏的恩怨纠葛。欧阳听出此时莫金元说的是真心话,便不作声。

外边大雨已停。这般闹腾了一番后,几人便带了各自的随从出去了。这一场斗,欧阳和莫卢两人都吃了哑巴亏,唯有姓侯的讨了便宜。姓侯的出了闷气,又不想节外生枝,便也无事一般地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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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立第一药剂师方糖,在一次出任务时诡异失踪,科考队成员全力追踪下,发现方糖的失踪与神秘古族世界相关,几人全力追踪,古族世界也慢慢揭开其神秘面纱。谜:方糖去了哪里,莫西国皇族与国立有何关联,被称为上古唯一暗黑系世家的水族与莫西国皇族是何关系,上古四大世家有何渊源,上古巫族被谁一夜灭族,摩马家族有着怎样的使命,君楚瑜、君莫离、方谨、陈少华究竟有着怎样的前世今生,他们与巫族圣女有着怎样的命运纠葛,暗黑之凰背后的秘密又是什么……情:他说,我会努力强大,期待与你比肩;他说,你是我从小的梦想,我愿为你放弃一切;他说,世界都是我的,而我,就是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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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天降临全球

    云巅之上,奥林匹斯神王宙斯俯视凡间,“天空没有凡人的位置,只有我宙斯能够独坐云端。”北方北欧神族之王奥丁:“???”南方真主安拉:“小伙子,我刚才没有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宙斯头顶上方,天国之门大开,圣光耀世,天使环绕,圣歌嘹亮,耶和华在光光明之中现身:“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方九龙高吟,声震九霄,传来一句呢喃:“好像有人又欠揍了!”深渊之中,诸多双眼凝视。宙斯突然感觉刚才可能自己是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