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目睹和杨洋打闹以后,她就变得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万国豪。原本会在课间通过其他同学跟他传纸条的她,最近不知道写什么好。
每次拿起笔想写些什么,却会出现无力和局促的感觉,又不得不放下笔。
一直努力地在他面前经营女孩子的形象,但是自己的野蛮、冲动和鲁莽刚刚被一览无遗。在认识他之前,她活得没有这么小心过。
“唉......”
连睡觉时她还在唉声叹气。突然间,一束刺眼的灯光从宿舍的窗户外面射了进来,直直照向她的被子和脸,是查房的老师。这么晚了发现她还在床上心事重重,用指关节敲了几下窗户,咚咚咚的响声,示意她保持安静。
她裹紧被子转向墙壁.......可是怎么睁开眼、闭上眼睛,全是他的身影?她努力入睡却睡不着。
过了二十分钟,查房老师也一般会结束查房去休息的时间。同样没睡着的舍友们开始轻声聊起天来,下铺的舍长小声说道:“刚刚吓死我了......林震羽...你睡着了吗...”
“没有......”林震羽小心地将音量减到最轻。
“轻一点.......”舍长有些紧张地回答。
尽管已经努力小声了,但声音还是比一般女生响。林震羽经常会在晚自习全班都趁老师不在沸沸扬扬地聊天时,因为讲话被突然在教室后门出现的班主任叫出去单独挨批,理由是老师听到她的声音最响,和她交流的杨洋没有挨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和向天依一样的问题学生......
“明天我们宿舍会不会被扣分啊......”舍长担忧地提出疑惑。
“......”林震羽心虚地说,“应该不会吧。”
学生宿舍向来有评分制度,从卫生情况到宿舍物品的摆放,和晚上的查房都会影响到寝室的分数。表现优异的会评为优秀宿舍,表现差的不仅会被班主任批评,还要负责起教学楼和宿舍走廊的卫生,可谓赏罚分明。
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她去食堂买早点,买了一份烧卖、糍饭团和一杯豆浆,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慢慢地嚼着早餐。早上吃饱,中午吃好,晚上少吃。现在是她最喜欢的早餐时间。
她一边吃一边看着食堂入口,正想着会不会看到万国豪,却见阮秀男径直走过来。这个奇葩,衣服从来不会好好穿,肩膀部分的外套常捋到背后,露出里面的双肩和衣服。
她抬头看着他,一脸嫌弃地发出“啧啧啧”的声音,阮秀男看见她,鼻孔微微放大着“哼”了一声,摊着手很无畏地买了个包子扬长而去了。
阮秀男经常在班里被其他男生欺负,不仅男生都看不起他,女生们也几乎都讨厌他。他的和平生活只有刚入校时军训的那短短几天,他个子也有一米八几左右,脸上有许多痘痘留下的凹坑,嗓音像女声音高而且弱弱得容易发抖,不具备一般男声的沉稳,缺乏阳刚的气势,所以男生们都叫他娘娘腔。最初他在林震羽的眼中还只是一个勤奋向上的学生,但他因为和男生格格不入,就在课间时,碰瓷似的跑到女生们面前,一个个轮流地问:“嗨~你讨厌我吗?”问的同时屁股会坐到别人的桌子上,引起女生们的强烈不适。
如果你告诉他:“不讨厌啊。”他会用手给脸扇风,哪里很热一样地松了口气,抬着眉毛,并告诉你:“喔~谢谢。”然后甩着手快活地离开。
很快,女生们也拒绝和他靠近,他成了全班级的笑柄。
一开始的她对他印象还不错,就是对他说“不讨厌啊”的那一个......但随着时间过去,阮秀男看谁几乎都是一副用鼻孔看人的生气表情,受不了他的白痴行为的她变得不再像从前,对他的态度也和其他人毫无差别。
二班的帅哥们很出名,阮秀男也很出名。喔,还有她自己。
喜欢上万国豪以后,她就常常被三楼的人看到突然间见鬼似的跑开,躲起来等异常举动,在她那个楼层中,慢慢地有名了起来。有时,她会自嘲地想,自己应该改名叫林震脱逃。
她在的楼层,有一班到四班。
走向教室,等待她的又是未知的一天。
早上八点,班主任尹建也是他们班的化学老师走进了教室,脸色凝重地看向学生,凌厉的眼神一扫而过,掏出一张纸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念:“这一周,女生宿舍中的201、男生宿舍211、213、214检查情况都是良好,评为优秀宿舍。男生宿舍的212,被子没有叠,扣1分,男生的215,晚上还在聊天,扣3分。”沉默片刻,接着讲,“还有女生宿舍的203,讲话,扣3分。”言简意赅。
215,杨洋的宿舍,舍友是黄康达、易閠胜和班草。而女生203,正是指她的宿舍。
舍长悄悄地偷瞄了她,咬着嘴唇,神情有一丝丝紧张。
“昨天晚上,谁讲话的?站起来。”尹建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
林震羽率先站起来,接着是杨洋、黄康达站起来。这一家人,齐齐整整,就差乔凯迪了。看着他们三人,班主任的眼神已经代替了无声的言语告诉他们:我就知道是你们几个,宣告:“你们三个,这一周打扫教学楼和宿舍的走廊,每天我会来检查。”
杨洋张开嘴巴表示惊讶,问:“一栋楼啊?”
“这一层。”语气像懒得多给一个字。
之后就开始了正式上课。
下课后,杨洋问她:“我们真的要打扫啊?”干妈黄康达先开口:“你神经病啊。”
林震羽用手托着下巴,默默地思考:如果打扫这一楼层,那我不是就暴露在万国豪面前了吗?我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拖地,被他看还能拖得好吗。有哪个女生会因为被老师批评还要被罚去拖地的?作为女生好丢脸。。。不!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一切!.......
一双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打断了思绪,她不满地看向杨洋:“干嘛啊?”
“你去!”杨洋发呆似的愣盯着地面,语气干脆。
“去什么啊?”林震羽一头雾水。
“去拖地...”杨洋还说完最后一个字就想笑,一记掌掴也同时落在他的后脑勺上。
“滚!”林震羽朝他怒吼道。
经过了半天的学习,到了中午,终于可以休息一下,去食堂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了。
从教学楼里出来,和人潮一起,走向去往食堂的路上,阳光灿烂得很刺眼,暖暖地洒在头顶上。
有时她觉得太阳很温柔,因为在寒冷的时候它就像在拥抱自己,给予身体温暖。
到食堂之前要经过宽阔的操场,有许多只穿一件T恤的男生正在打篮球,外套和书包纷纷地放在了球场边沿的长椅上,也有个别的丢在篮筐架下面。
“这些人都不用吃饭的么...”林震羽不解地嘟囔着。
视线突然间定格在一个人身上,不对,那是万国豪!他正穿着黄色背心,站在篮框下,还有陈瑞和上次共同目睹到自己报复杨洋的男生。他们把球传给了他,篮球在他手里一上一下地拍动着,他思考片刻就作出判断,轻松地向上抛出一个三分球,篮球完美地入了球框。
天哪...他好帅啊,林震羽在心里赞美。与此同时,他也看见她,似乎想要打个招呼。
林震羽倒吸一口气,低头加快了步伐迈进食堂,避免跟他眼神接触。
进了食堂,她跑到了二楼,心里还因为刚刚的眼神互动七上八下的,她觉得可能需要吃点东西压压惊,可是饭到眼前却总是心不在焉。
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楼下,为了避免又不知所措,我还是晚点再出去吧......
她告解自己。
等到食堂里的学生差不多都走了,食堂空荡了起来,离开的学生也是零星几个的时候,她才敢起身,鼓起勇气走向了食堂外面。
半响的阳光总是让人感到火辣辣的,灿烂得很难睁开眼。她用五指挡住阳光,努力睁开眼睛,视力清楚之后,熟悉的身影还在。
他见她出来,似乎刚刚一直在等她,将篮球抛给陈瑞,让他们继续。
他站在那里冲她勾了勾手指头,林震羽惊愣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他点点头,喊:“过来一点。”
林震羽一脸的茫然,她还不理解这一刻发生的,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她下意识地向他靠近一点。他说一点,她真的就只走了一小步。
他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得“乖乖听话”,不甘心地再喊:“你再过来点。”林震羽又挪过去一步。
就这样,他每说一句,她才迈过去一步。
她心生疑惑,到底要我走到哪里?都快到他跟前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差五步的距离,他懒得再用说的,勾手示意她快点到他跟前。
林震羽终于走到他面前,紧张地只敢盯着地面和脚尖。他忽然低下头凑近,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像一片羽毛般落下冰冰凉凉的吻。
在三班男生的面前,在篮球场上,他亲了她!!!陈瑞和那个男生、以及其他人都看呆了。
林震羽低着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的瞳孔慢慢放大,惊慌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灵魂脱壳般地看也没看万国豪的表情,飞奔回了宿舍。
他亲了我?这是真的吗?我没在做梦吧?她用双手按住两边的脸。
这是事实,天哪,他刚刚真的在全班面前吻了自己!!
林震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复杂的情感汪洋大海般地顷涌了出来,喜悦的、悲伤的、挣扎、犹豫、困惑和不解。她丝毫不顾路上别人的眼光,反复念叨着事实“他亲我了他刚刚亲我了”冲回了女生宿舍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