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天地不允，你也是生而为圣的无上存在，同样把一条路走到了绝巅，又何必妄自菲薄。”那个年轻的声音佩服道。
“神通不敌天数，本尊先是输给了神族，然后又棋差一招，输给了道尊，没想到最后还接连两次败在了人族手上。”黑衣邪戾男子说话的表情越平静，越能说明他这些年承受的痛苦和折磨有多沉重。
“你好歹还争过，我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再遇见他们几个，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那个年轻的声音沉默了好几秒才回复。“我是未战先败，但你不同，你是虽败犹荣。”
那个年轻声音的主人十分清楚，此刻站在山脚下跟他对话的这一位，在证道路上碰到的对手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能吊打气运主角，而且是近乎降维打击般，虐到气运之子都怀疑人生的那种。
“这种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你直言，你让他带话给本尊来此，到底找本尊有何事。”黑衣男子说话很直。
之前他输了就是输了，与对手是否太逆天无关。包括这次碰面，有事就是有事，管他好事坏事，别拐弯抹角的。
“好多年没人陪我聊天了，你又不赶时间，多聊几句又不会死。”年轻的声音不满道。“论境界，你还得叫我一声前辈呢！”
黑衣男子：……
如果不是你生在了好时代，又跟对了人，以你这一般垃圾的资质，要是没有帝尊站在最前方抗下了万道审判，强行顶破了天地极限，你侥幸突破到先天神圣已经是最大的造化了，还有脸在我面前称尊道寡。
“论年长，你要称呼本尊一声“爷”！”那个年轻的声音成功挑起了邪戾男子心中的火气，黑衣男子双眼布满了寒冰，虽然有完整的世界法则压制，但在他方圆几米的空间内，温度还是降到了冰点之下，先天灵气凝成霜华，翩翩落下，煞是好看。
黑衣男子发起火来，滔天的威势虽然隐而不发，但年轻声音的主人还是能在他身上看到一股昔日那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无上风采。即使剥离掉他发自骨子里的那股霸道，仅凭雄主气韵和仙尊般的绝世风姿，也能折服世间各路英豪。一如当年的帝尊，或者当年的帝尊与此时的他很像。
虽然心里很服气，但年轻声音的主人嘴上可一点不留情:“你要不借来今上的力量根本打不过我，所以省省吧！再说了，我是真心找你来聊天的，别傻站着了，快点上来喝茶！”
这个小世界是他的主场，黑衣男子不掏出压箱底的本事，只能任他揉捏。
“本尊信不过你。”强行破开这个小世界的封锁，代价太大，可能会耗掉他好几个纪元的积累，还有他最珍视的自由。
“你信不过我不要紧，你还信不过我师傅吗？”
……
一不小心提到了那个人，两方都安静了。
有些存在风华绝代，不管放在哪个时空，注定都是要惊艳万古，以神话之姿闪耀历史长河的。对方的境界高到离谱，但比起至高无上的境界，更令黑衣男子佩服的是对方的作为和人品。
“本尊就信你一回，逼急了，本尊虽然不能将你这破狗窝打爆，但至少能把山底下你老陈家这些年积攒的底蕴全部打空。”邪戾男子淡声威胁道。
“哎！是什么让你对我产生了那么严重的误解。当年那个局是未央宫那位联合你老对手布的，我只是个无力反抗的执行者。要是我心机有那么深沉，我何至于让后来的事情发展到当年那个地步。”年轻的声音长叹，字里行间充斥着遗憾和无奈。
“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有句话叫“人心是会变的”。你活了那么久，也许早就不正常了，不然为什么把自己封禁在狗窝里，与世隔绝。”邪戾男子一步踏到山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言道。
玉山山顶一片翠绿，绿得极有生机，山石仿佛随时可能活过来一样。空旷处凿了一小方池子，池里种了青莲，青莲吐露的浅绿色雾气笼罩在水面和花叶上，平添几缕仙韵。
最令黑衣男子动容的还是池边那一棵一丈来高的月桂，墨绿如漆的叶子，淡金色的花朵，还有那特殊的清甜香气，不禁让他想起了很多关于他自己，还有那个人的往事。
从那株月桂上折下来的一枝，生命本质虽然比不上那一池青莲，但潜藏在香气里的韵味，连他这个层次的强者都忍不住沉浸到那股宁静里，不愿出来。
年代极为久远的月桂树下盘坐着一位模样清秀俊逸，年纪二十出头的精神小伙，黑发黑眸，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锦袍边缘绣着青绿色的凤纹，一看就知道是陈家老祖级别才能穿的专属服饰。
“你和他一体，自然体会不到万道被他踩在脚下，自身道果时常处在崩溃边缘的滋味儿。”精神小伙忍不住叹气，“他人都离开这么久了，我通过青龙戟还能感受到他留在圣京城内部无处不在的压制。”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大道压制施加在我身上的枷锁，尝试了所有，都无法尽数化解。我们这几个老人，除了窝在老家镇压底蕴，哪儿也去不了。”
“这么多年来，我又何尝想一直盯着杨家，跟他们过不去。不过是自己画地为牢，无法动弹罢了。”
“好惨！”黑衣男子拿起青花瓷盏饮了一口桂花茶幸灾乐祸道。
“你今日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今上当年的布置，和他的后手都出了问题。离他推算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之所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找到你，就是希望你能替我走一趟。”精神小伙收起嘻哈的表情认真道。
“不去！”黑衣男子毫不客气地拒绝。
连对方都不敢涉足的禁地，他自己去了岂不是有来无回。
这个世界的水远比他了解和想象的要深，他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这回断然不会再上当了。
“哪怕用能彻底斩断你与他所有因果关联的秘密作交换，都不去吗？”精神小伙胜券在握。
邪戾男子握紧了左拳：我能拒绝吗？
既然无法拒绝，你为什么不直说！
“去哪儿！”
“地宫！”
“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玩意儿有多邪门，那里对于像你我这样的存在是十死无生的。”邪戾男子狰狞的表情极为吓人。
他是地宫的第一任主人，昔年就是因为执掌地宫才糟了劫。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比他当年被帝尊无情舍弃，还要让他不想回忆。
要问这世间什么地方是先天神圣最想踏足，又最不愿触及的，地宫必须排第一。
“让我这位小辈带你去，绝对没有危险。”精神小伙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道。
“他？”邪戾黑衣男子皱着眉头释放出元神之力探查冷峻男子。
黑衣男子浑厚沉重的元神之力一出，蛋壳小世界晃动了几下才稳定住，没被这股伟力掀翻。
冷峻男子身上一层层封禁在黑衣男子凝练到极致的元神之力探查下迅速消融，暴露出他真实的境界修为，和本源。
“你们……他……”黑衣男子失态了。
他连忙收回元神之力，不再探寻冷峻男子的神魂，免得对他造成无法逆转的损害。
他原以为这个人是陈家的天才小辈，境界刚好卡在地宫禁制准入的最高门槛上。但这不是重点，精神小伙之所以能以节，操担保，他自己跟着这个人进入地宫，还能安然出来的底气，就在冷峻男子的跟脚和出身上。
与地宫那股最浩瀚、恐怖的气息同源的本源，帝尊《天命》经文专属的无上道韵，和阴阳大道碎片，还有源自青鸾一族的血脉神性，以及他身上与自己深深关联的因果线……黑衣男子综合所有的因素，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测，但内心一直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
太荒诞了！
而且他们怎么这么能忍，这么舍得！
“他是奇迹，是世间最大的造化。”精神小伙随手折下一朵青莲，提取其中的药性和神力，滋养冷峻男子被黑衣元神之力摧残过的道体、本源。
“他的神魂清澈如雪，没有轮回的气息。灵台深处有圣贤的祝福，万灵的赞颂，和福泽诸世的功德。他值得人间一切的美好。”
黑衣男子处于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回神。“那他为何会在此世出世。”
“大概是人间值得，所以他来此太平盛世，体悟一番红尘百态，众生万象。”精神小伙帮他化开青莲的药力，和蔼道。
“地宫现世，必是大劫序幕，诸天都可能不复存在，你说他是来人间享福的，这未免也太荒诞了。”黑衣男子不相信。
“纵有天地量劫，他也不会在清算之列。”
“你能逃过清算我信，他凭什么。量劫来临，天道都会崩灭，宇宙归于混沌。天地都不复存在了，他那些功德未必够用。”
“这有何难！只要他掌控了地宫。”
“轰隆！”
精神小伙一句话可谓平地惊雷，炸开了重重迷雾，黑衣男子眼前豁然开朗。
好算计！好霸道！
当着诸圣地的面虎口夺食，用万古时光布局，在这一世谋取诸天最大的造化，恐怕世间也只有帝尊敢这么做，能这么做了。
“你们真的是太疯狂了！”黑衣男子的三观接连被打击，他现在已经找不到任何话语，去形容这几个疯子了。
真正意义上的掌控地宫，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有人在谋划，而且还有很大成功的可能！
现实这款游戏太难玩了！
人族有四尊不朽，论单个族群的不朽数量是诸天万族最多的。而且帝尊一个人就压制了近十位。但人族前期优势太大了，中间一旦转变成劣势，也大。
诸天万世，没有哪一个族群能顶住万族联合，参考当年魔族被灭的惨剧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