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贱走进魔音镇,感觉这里的一切,虽然比较原始和古老,但是这热闹劲,和之前世界里的城市中的景象,并没有什么分别。
街道纵横交错,远近的房屋鳞次栉比,只是都不高,均为白墙、黑瓦、红窗台的建筑风格,透着一股精致典雅的气息。
街道上热闹非凡,车如流水马如龙,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这里的人都穿着古老的裙装,王小贱看了一阵子,发现这服装的颜色有不对劲的地方。
女人们身上的衣服,全是黑、白、灰三种颜色。奇怪倒是男人们的衣服,个个衣着光鲜,颜色更是五彩缤纷。
王小贱简直迷乱了,这是什么颠倒世界啊……
王小贱想起之前,似乎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这自然界的动物,比如鸟类,往往都是雄性有着五彩光鲜的羽毛,雌性多是低调的暗色调,这全是因为雄性动物要求偶,就必须得靠光鲜的外表来吸引雌性。
这天真世界,果然是贴近自然,很傻很天真。男人都在拼命讨好和吸引女人。
这和原来的世界,根本就是相反的。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这“五十度灰”,才知道坏了。
那黑导,果然就是个黑导游。人长得黑,这心眼嘛,更黑。为了赚钱,竟然昧着良心,眼看着王小贱掏出金元宝,眼看他换服色,眼看他要出丑,却不加以阻止。
这导游,果然是不能得罪的。
街上的行人,见王小贱穿着一件灰色的衣裳,都在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男男女女异样的目光,投射在王小贱的身上,直烧得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痛。他恨不能脱了这身灰衣服,在街道上裸奔。
是啊,哪怕是裸奔也好。
大街上穿绿衣服、戴绿帽子的男子,何其多!
此刻,他真想换回那套绿色的服装。
红花绿叶,绿色才是光鲜神圣的颜色,傻逼才会换成灰色。
不过,事已至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来这天真世界,是来旅游的,出丑就出丑,没什么大不了的。
来都来了,出点丑怕什么。
这衣服,显然是不能随便再换的,这可是无敌的防箭衣。出门在外,入乡随俗固然重要,然而比起人身安全,那些都是小事。
“兄台,我是魔音镇的史者,请问可以采访一下您吗?”街边一位红衣公子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使者?”王小贱不解。
“一看您就是新来的,对吧。史者,就是历史的记录者,我呢,专门负责记录者魔音镇发生的一些大事情。”红衣公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道:“你要想出名,制造轰动的事件,找我就对了。”
“轰动?你是觉得我这身衣服轰动?”
“是,够轰动,好久都没有劲爆的事件了。我就想问一下,您穿这身灰色衣服,是跟女人有仇,还是跟我们男人有仇?”那红衣公子笑问。
王小贱脸冒黑线,你妹的,老子是被那黑导游给坑了,好吧。他见红衣史者一脸莫名的得意表情,便怼了一句:
“我跟这个世界有仇,谢谢。”
王小贱甩完这一句,扭头便走。
“那您上茅房,是站着尿尿,还是蹲着尿尿?”那红衣公子又追上来,贱兮兮笑问。
“不站也不蹲,老子躺着尿,怎么样?”王小贱最见不得别人取笑他。
“看你年纪轻轻,容貌俊俏,竟有如此威武的癖好,实在是佩服。”那红衣史者拍了一下王小贱的肩膀,追问:“你若是躺着尿,那您能不能告诉我,你尿出来的水花,是水柱还是花洒呀?”
王小贱没有想到这红衣史者竟然会问出这种恶心的问题,他一生气大声说道:
“有时候水柱,有时候是花洒。”
“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样?据我所知……”
还没等红衣史者说完,王小贱抢道:
“全看心情,心情好,水柱,心情不畅,花洒。”
王小贱知道,这特么全是因为自己这身灰色的衣服惹的祸,便匆忙飞奔了几步,钻入人群之中。
这红衣史者,若是将此事记录报道一番,恐怕全魔音镇的人都要看他的笑话了。要在这魔音镇游玩一年,这脸皮得多厚才行?
不知道在人群中穿梭了多久,王小贱见前面的一个广场上,有一位老乞丐,正坐在地上,在拉着悲伤的二胡。
摆在老乞丐身边的,依旧是那一个破铁碗。
王小贱上前一看,大惊失色,这不就是今日在街道上碰到的那个老乞丐吗?他怎么也穿越到这里来了。
他乡遇故知,王小贱太激动了。
“前辈,你好。”王小贱一激动,竟也找不到更好的招呼语。
老乞丐依旧拉着二胡,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搭理王小贱。
“前辈,这世界真小,咱们又相逢了。”王小贱尴尬笑道。
老乞丐双眼迷离,只陶醉在自己的弦音之中。
“没想到前辈不仅精通乞讨,还精通二胡这么高深的乐器,实在是佩服。”王小贱又恭敬道。
那老乞丐,还是没有理他。
日头西斜,夜幕开始降临,这二胡的音色又添了几分苍凉和悲壮,那是王小贱没有听过的曲子,但以王小贱的音乐素养,他自然听得出老乞丐拉二胡的功夫绝非一般。
二胡的曲调,如行云流水一般,引得王小贱的腹腔产生了共鸣。这果然不是一般的音乐,太有魔性了,王小贱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在震颤。
然而,这魔音镇的行人,却没有人上前施舍,一个铜板都没有。这么动听的曲子,竟也没有人驻足聆听。
难道这天真世界魔音镇的人,都是聋子么!
王小贱不知道的是,这魔音镇之所以称为魔音镇,那便是和魔音有密切的关系。王小贱又怎么会知道,魔音镇的人,神曲魔音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又怎么可能将这二胡的俗乐放在耳里呢。
王小贱虽然万分不解,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位老乞丐,必是一位高人。自己之所以能穿越到这魔音镇,也多亏了老乞丐的那一个臭皮蛋。大家都是玩音乐的,若是能拜这位高人为师,吃喝自然不会愁,更不枉来一趟这魔音镇。
王小贱见老乞丐没有生意,便从自己的包中,掏出一个金元宝,“哐啷”一声,丢进了那只破铁碗中。
那老乞丐一曲终了,又开弓拉弦,发出一声刺耳的弦音,铁碗中的金元宝“嗖”的一下,竟然飞回到王小贱的包里。
我靠,还有这等功夫,太俊了。这二胡的功夫,简直出神入化,有木有?王小贱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前辈这是嫌少么?”王小贱说完,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只好将仅有的两个金元宝,一齐轻轻放进老乞丐的铁碗中。
老乞丐又拉了一弦,两枚金元宝齐“嗖嗖”,又飞回到王小贱的包里。
此时不拜师,何时拜。没有什么比五体投地更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扑通”一声,王小贱跪拜在地上:
“前辈,还请收留晚辈为徒。”
“你这人,年纪轻轻,何以如此轻贱?刚刚以这金元宝来羞辱老夫,现在又以这下跪来羞辱你自己。”
老乞丐终于开口了。但这一开口,就将王小贱骂得狗血淋头。
来都来了,若不拜个师学个艺,岂不是枉来这一遭。王小贱豁出去了,只道:
“师傅若是不答应,徒儿长跪不起。”
“你这句话,实在是侮辱了我们天真世界。在我们天真世界,都是师傅找徒弟,没有徒弟找师傅这回事。你起来吧,我教不了你,也做不了你的师傅。”
老乞丐见王小贱还倔强地跪在地上,便起身扶起王小贱,道:
“你的师傅,另有其人。我看今夜月色甚美,你可别辜负了。快快起来,弹起你的吉他,唱上几曲。”
王小贱站起身,拜师被拒绝,多有失望。
王小贱只好开始弹着自己的吉他。只要双手触琴弦,王小贱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一切失望也好,悲伤也罢,都不会再困惑他。
音乐一直是他坚持下去的梦想和力量源泉。
在这异域他乡,一曲邓丽君的《小城故事》,最贴切不过了。
说也奇怪,这魔音镇像是真有音乐的魔力一样,王小贱觉得自己的琴音格外动听,分外悦耳,他从十岁开始,弹了十多年的琴,从来没有进入这种境界。
他第一次觉得,这吉他的琴音可以如此温柔、敦厚。
是的,这吉他的泛音列,忽然之间变的丰富厚实了,每个音都很结实,充满了撩人心魄的力量。
心弦被拨动,心曲被撩起。
琴音如水滴一般,在夜色中荡漾开来。
太舒服了,王小贱忍不住唱了起来: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一包括。”
琴音伴着歌声在广场上响起,慢慢闻声赶来的人群,不断在老乞丐和王小贱的周围聚集,将他二人围的水泄不通。
这并不奇怪。老乞丐的二胡虽然拉得出神入化,但是魔音镇的人听得多了,只当做是平常音。王小贱虽然只是普通的吉他爱好者,但是这吉他的琴音,还有欢快跳跃的旋律和流行唱法,对魔音镇的人而言,都是头一回,所以格外新鲜。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王小贱从小学琴,从来都是自弹自唱比较多,虽然有一些公众场合的表演,但是从来没有真正用他的琴音和歌声,吸引到这么多人主动前来驻足聆听。
围观的人群,听到王小贱这异域的靡靡之音,无不拍手称快,情难自禁。
一曲终了,人群便沸腾了。
王小贱也从来没有感受如此炽热的目光和追捧的掌声。
人群中不断有人欢呼“再来一曲”。
王小贱有点飘飘然了。
这大概就是当大明星的感觉吧,这感觉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