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小玉儿在家绣花,绣不了几朵,看着玉屏里的天峰狐,鬼使神差将之放了出来,天峰狐非常高兴,伸着两对透明的磷翅在空中翩翩起舞。小玉儿见了生气,说:你高兴什么,你和那人一样,都不是好东西,人家痛苦成什么样儿了,你还高兴得跳舞。将手一挥,要将面前翩翩起舞的天峰狐赶开,那知碰到桌上剪刀的尖刃,划出一个老大的口子,血哗哗的流了出来,那天峰狐闻到血里的仙灵之气,嘤的一声欢叫,飞上去猛吸吮,小玉儿心中痛楚,看着天峰狐吮吃自己的血,也不知赶开,反而在心里说,来吧,来吧,你这个没良心的,把我的命也拿去吧。大约茶凉工夫,小玉儿感到头昏眼花,再看天峰狐,拇指大小的它胀成一个透明的球,只见薄薄的一层皮下尽是红如朝阳般的鲜血,那些血似乎是活的,在那薄皮下面流动着,小玉儿怕这球破了,忙伸手将它拨开,它顺手滚动,只余一对小眼眨眨的转,小玉儿见了,才放下心来,又恨它的贪心,不再理会它,再看手上伤处,不知何时竟然愈合了,她从小就有这个特征,还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自然不会再意了。
坐着绣了几朵花,却发生了一件奇异的事,只见身后豪光万丈,小玉儿回身一看,原来是那个血球发起光亮,只见光亮越来越强,一会儿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等到光亮消失,现于眼前是一只半尺长,有六对鳞翅的玉狐,只见鳞翅闪闪发光,象钳了无数的珠宝钻石,那玉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天蓝色的眼晴贮着神奇的光芒,它展开翅膀,只见一米的天空灿烂无比,那些磷片折射出七彩的光来。它钻进小玉儿的怀里,那对磷翅隐于身体内,现出一身比云还白,比雪还纯洁的毛羽来。此兽明显亲热了很多,不停地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小玉儿身上蹭来蹭去的。小玉儿抱着这只雪狐,心中也隐隐有一种知道对方喜怒哀乐的微妙感觉,更奇妙的是玉狐身上散发一股芸花的淡谈幽香,让人心静神明。一个月前,姬兰。西斯捡了一个猫女回来,由于她聪明伶俐,很快去侍候西斯府的老祖宗。这天,她看到小玉儿房里的奇异现象,她跑过去一看,却碰上那个白发老人,只好幸幸而回,她给老祖宗热了一碗甜米粥,老祖宗赞不绝口,猫女卓珠尔玛说:“其实很简单!只消在汤里加一点儿藕粉,花一个钟点的时间就熬成了。”“好孩子!你是打哪儿学来这么多诀窍啊?”卓珠尔玛的笑容蓦地一收,咬着唇低下头去,好半天才轻声回答:“都是我娘教给我的。”见她神情伤感,老夫人不觉涌起一股关怀。“你进门有三十多天了,我都还没好好问问你的身世。说说看,你家里究竟是怎么个情形?”猫女的唇咬得更紧,眼圈也红了。“卓珠尔玛是个苦命的人,出身卑微又不幸,说出来怕污了您的耳朵。”“你只管说吧。”老夫人坚持着。“我想听!”“是!老夫人想听,那我就说了。我家住猫族的千兽山,当我娘怀我的时候,我爹出远门做生意去,谁知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所以我根本连爹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是我娘一手辛辛苦苦的把我拉拔长大……”“你爹人不回来,难道连信也不曾捎过一封?”老夫人忍不住打岔。卓珠尔玛想到去世的父亲,不由黯然的摇摇头。“没有!他就像断线的风筝,不见了。”“那么你娘也不改嫁,居然为他守一辈子活寡?”“是啊,守寡不说,还要养活她自己和我。所以她替人家洗衣烧饭,什么粗活都做,好不容易苦苦撑到我长大,她却再也撑不住自己,她……”卓珠尔玛噙着泪水停了好半晌,幽幽的吐出两个字:“疯了。”老夫人呆望着卓珠尔玛,又是惊异,又是疼惜,怎么也没想到这么聪敏的女孩儿,竟有一个失踪的爹,一个发疯的娘,和一段如此不堪的身世。“不过我娘并没折磨自己太久,又疯又病的过了一年,她就去了。”卓珠尔玛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垂怜?”老夫人赶忙将碗筷往几上一放,执起她的手,慈祥恳切的劝慰:“是的是的,你应当想成是天可怜见,让你娘早些解脱,少受些苦。至于你呢,你现在咱们西斯家,吃穿用度都不必愁,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而且你又这么能干乖巧,这么善体人意,叫我是打从心底喜欢,所以你放心吧,往后咱们西斯家会好好照顾你的,嗯?”卓珠尔玛怔怔的望着老夫人,脸色忽然一僵,久久才生硬的道谢:“谢……谢谢老夫人。”这孩子一定是受宠若惊了,也难怪她不习惯,只怕是从前吃了太多苦头的缘故!老夫人更加怜惜的拍拍她的手背,却没看见她的眼底又掠过了那种深不可测的复杂神色。
坚持着,她忽然生气了,为什么他总是令她如此骤不及防?而为什么自己又总是如此轻易就被他说服呢?
天啊,她根本不该再来见他的,只要一看着他、听着他,她的全副武装就溃不成军了。“你听着!”
她急促而慌乱的,恨不得一口气赶紧说完,然后赶紧离开。“我今天之所以来见你,是要告诉你,从今以后,你我划清界线,请你不要再突然出现,不要再跑到我家去,更不要叫人传什么话,就当咱们是从不曾见过的陌生人,再也不见,永远都不见……”
原先为了她而打架,他的脸已瘀伤了一块,现在,为了她说的话,他负伤的脸上又多了一层深受打击的表情,看来如此绝望、灰心、沉默,而且可怜。
她越说越痛惜不忍,只好逼着自己转开视线,把心一横,继续期期艾艾的往下说:“至于……至于那个玉屏,我应当拿来还给你的,可是……我难以自圆其说……反正,反正我不会赖帐的,等我存够了钱,一定会还给你。
我已经知道你是,钱该还到什么地方去,我自会安排……”他仍然一声不响。她不敢看他,心里涨满了慌乱与酸楚,眼中则涨满了泫然欲泣的泪。“就……就这样吧,”她努力掩饰自己的依依不舍,低低的说:“我走了。”
但她才刚转身,手臂就被他紧紧握住了。她仓促而震惊的抬头,视线正好触及他焦灼、痛楚的双眸。“如果你真的安心和我划清界线,又为什么掉眼泪呢?”
她心慌意乱的试图挣脱他。“我没有掉眼泪……”然而话还没说完,原本盈盈欲落的泪就很不合作的掉了下来,令她越发恐慌。
“你放开我,”她几乎是哀求的低嚷:“让我走吧。”
但他只是将她握得更紧。“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他不顾一切的冲口而出:“那时你已经喜欢我了!我……”
他一心一意只想力挽狂澜,情急之下不禁越说越不能控制自己。
如果这是激将法,那么他是成功了。她被他激动的语气搅得一片昏乱,也不禁冲口而出:“你知道你最可恶的是什么吗?就是你现在所说的!你欺骗我的动机全属自私,只为你自己着想!明知道这一切是不可能的,是绝无希望的,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