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以隐蔽和休息的城楼已经被对方的邪恶武器和投石器双重打击下倒塌,整个城头变成光秃秃的灰黑色,看上去异常丑陋,脾气暴怒的士兵们正强迫着民夫们加紧重修城楼,皮鞭的爆响和民夫的惨叫此起彼伏,若是在以往,威廉也许要干涉过问一下,但威廉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关心这些问题了,连城池能否坚守得住都无法保证,他哪里还能顾及民心问题,现在只要能够多坚持得一天,德国的援军抵达的机会就会多一些。此时的威廉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巴黎城中的近卫军身上,完全没有想过远在中亚的朋友同样也把希望寄托在这支军队身上。
威廉面容上又多了几分疲惫,连日来巴黎城中不断出现各种小规模的骚乱,粮食的缺少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城内的居民们以及开始用暴力袭击巡逻士兵,虽然威廉尽量控制着士兵们的情绪,不想让这些事情在自己出征之际影响到军队的士气,但军队中仍然出现了屠杀平民的现象,这让威廉更加担心。自己若是率领近卫军主力出征,留下的副手能不能够控制住士兵们,一旦出现大屠杀,必然导致整个巴黎局势的糜烂,那这就是与整个的民众为敌,这样一来无论从哪一方面都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尤其是南面的老鹰河尚处于被包围的状态下。
站在巴黎城头,阴霾重重的脸颊上无限忧思,威廉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了东面的浓浓战火和南面的士兵悲歌,德国人的行动速度简直可以用蜗牛来形容,越过老鹰府居然花了十天时间,这简直让威廉怀疑德意志是不是在有意拖延,如果不是德国人同样在这场行军中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威廉几乎就要向德国国王伊丽莎白班克斯九世投诉他的无能了。
这帮蠢货居然就在距离华盛屯五十里地的地方停滞不前了,刘流的游骑兵已经把这帮家伙折磨得神经快要崩溃了,用德国统帅信中的话来说,如果不让他们好生休整一番,他们真的没有足够体力应付一场大型战争了,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由此也可见西疆游骑的疯狂骚扰强度。
是该出击的时候了,威廉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欧美人八十万大军损失虽然不小,但以他们强大的攻击力,完全可以击溃敢于在最适合他们作战的平原地带和欧美铁骑对垒的任何一支军队,只要击溃了华盛屯的西疆军,那巴黎之围自然迎刃而解。而自己也该踏上增援纽约的征程了,只要能够确保巴黎不失,第一兵团已经在路途上,第三兵团也已经在集结之中,西疆军的下场可想而知。
城头的大火在北风劲吹之下燃烧得越发猛烈,借助着火势,城下无数攻城车和活动云梯又一次出现在欧美士兵的眼帘中,无数跳动的身影呐喊着嗥叫着,密密麻麻的向城头涌来,箭矢如雨,石块纷飞,灰瓶、滚木,已经来不及多想,身边有什么就扔什么,抓住什么砸什么,城墙下黑压压的全是向上攀爬的敌军士兵,他们咬着刀,举着盾牌,或者推动着与城墙一样高的攻城车挤压过来,一块石头尚未丢出,从对面移动箭塔中射出弩箭已经穿过了自己的喉头,一阵腥味儿在嘴中涌动,想要抓住什么,但却什么也无法抓住,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战友们没有谁还有心思来顾得上自己,他们都在为自己生存而奋力挣扎。
一阵红光闪过,该死的,敌人那种令人恐惧的武器又在发射了,火焰霎那间就映红了整个城墙,自己怎么又活过来了,又怎么会落在火焰中,他奋力的挣扎着要想跑出火场,但全身的衣服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火舌舔着自己的肌肤,眼见得自己就要活生生的被烧死,他再也控制不住,猛然大叫一声。
“醒一醒,快起来,站好队,大帅过来视察了。”战友摇晃着他有些发懵的头,疲倦的睁开眼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这才渐渐清醒过来,实在是太疲倦了,战事一停下来,他就再也忍不住躺了下去。原来是一场梦魇!
一阵“橐橐橐”的皮靴声,元帅大人又来视察了,这已经成了元帅每天的工作,只不过每天能够见到元帅的人越来越少,还好,自己运气不错,算得上其中一员。尽力挺起胸膛,背负起双手叉开双腿,但灰黄的了脸色却掩盖不住,这样连续作战,他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威廉一边心不在焉的和沿途的军官点头示意,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威廉的近卫军已经出动了,西疆人肯定会派出军队阻截,但是以现在西疆军在攻击上投入的力度,威廉确信对手不可能抽出多少精锐的生力军去完成这一任务,顶多也就是要牵制拖延自己近卫军的行军速度,但威廉坚信自己手中的近卫军完全能够击溃敢于阻挡他们的一切垃圾。
战事进行的越发惨烈,作为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军人,这样疯狂亡命的攻防,威廉同样重来没有遭遇过,就像两个吃了药物透支精力的病人,双方的攻防节奏也越来越快,威廉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如果不是念着自己的部队已经在增援路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有些撑不住了。
五十万精锐现在已经剩下不足25万人了,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丧失了战斗力的重伤员,而对手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攻击强度丝毫没有减弱,照这样下去,威廉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得了几天,出了三千留在城中作为防止巴黎人暴动的应急队,他已经没有任何多余力量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近卫军,但自己能够撑到德国人的到来么?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了过来,威廉心中一沉,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好在露面的军官脸色还算正常,心中忐忑不安的威廉又放下一块石头。
“什么事?”
“回大帅,民夫发动暴乱,属下已经命令手下给予镇压了。”舔了一下嘴唇,军官脸上狰狞之色尚未退去。
心中又是一阵烦扰,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威廉却知道这往往是城内人心浮动出现骚乱的先兆,他并不害怕面对这些暴民,只是处决这些暴民又要牵制自己不少兵力,这如果出现在敌军攻城之时,说不准就会带来弥天大祸。
“元帅,这些暴民大多都是青壮年,有些已经逃回家中,如果受他们煽动,他们很有可能会给我们带来许多麻烦。”军官眼中闪动这凶横残暴的血色,话语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威廉心中一动,随即尽量压制住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淡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卑职的意思是以抓捕暴民的名义将全城的青壮年男子全部集中起来关押,防止他们日后在关键时刻给咱们背后插一刀。”满脸横肉的军官再一次舔了一下嘴唇,按在腰间腰刀的手似乎把刀柄抓得更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