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他吸烟会不会很酷，你不是很喜欢那种酷酷的风格吗”
“屁，这是两回事，就是……算了，跟你说不清，你不懂男人”
“……”
“顾盈盈，你今天奇奇怪怪的”顾凯终于发现了问题。
顾盈盈也没想要瞒着他，说“我就怕以后你会和黄毛一样，染头发、吸烟、喝酒，我担心你嘛”
“……谁要跟黄毛做一样的傻事，我做的话也是一件大事，独一无二的”
“什么大事”
“……暂时不知道，先留着”
顾凯高中那年确实做了一件大事，那件大事，她缓了很久，才接受事实。
“可我听说，初中生很容易叛逆，而且真不是我骗你，这些东西对身体有害，你看手机上的图片”顾盈盈拿过顾凯的手机，搜索着图片。
“你看，这人因为经常染发，之后就患了癌症;患癌症的话头发要掉光光的，喏，你自己看”
“......”真丑！
“这个人经常吸烟，你看他的肺部和气管，黑得跟煤球一样，啊，还有这个，你看这人因为经常喝酒，最后酒精中毒了”
“……”
顾盈盈把手机放到顾凯眼前，顾凯近距离的观看了人体的五脏六腑，看着他们从完整到腐烂，从健康到发黑；顾凯有些受不了挪开了顾盈盈的手，他往床头坐过去，眼中有些惊吓。
顾盈盈依旧不死心，要下一副猛药，让顾凯段了这念头。
刚想坐上前，顾凯惊得跳到床下，他语气有些不稳的说“顾盈盈你别过来”
顾盈盈就不顺着他，她拿着手机朝着顾凯眼前递，顾凯推开她跑了出去，顾盈盈也跟着追出去，结果迎来的却是闭门羹。
“凯凯，开门呗”
“顾盈盈，你有毒啊，你赶紧给我走”
“嘻嘻，我不吓你了，你还要你手机吗”
“……”
“我放在门口了，你自己出来拿吧”
顾凯听到门口被刻意放重离开的脚步声，他撇了撇嘴，考虑了几分钟还是把门打开了。
“嗨，凯凯”
“……”不是走了吗。
顾盈盈突然挤到门里，顾凯堵着门，她只好整个人抱着门框，一副你奈我何。
顾凯看着顾盈盈像个树袋熊一样，她半个身体都在室内，关门是不可能的;他转身朝着自己的床走去，直接掀开被子钻进去，只留一个黑溜溜的后脑勺给顾盈盈。
顾盈盈知道顾凯已经让步了，她见好就收。满脸笑意站在顾凯床前。
“小宝”
“......”
“凯凯”
“......”
“顾凯”
“我真的错了，我也是为你好，善意的谎言是值得被原谅的”
“……”
“谁知道你胆这么小，被吓成这样”顾盈盈小声的说。
“我，我什么时候胆小了，那东西那么恶心，你突然放在我眼前，我，我只是有点受不了”
“好好，我错了，你一着急就讲话不利索，也不怕咬到自己的舌头”
“怪我吗”
“怪我，我的错”顾盈盈说完又转了身，她实在对他的后脑勺没兴趣。
“那你睡吧，我也回去睡了”
“晚安，顾凯”
第二天，吃完早餐的顾凯也不等顾盈盈，抱起自己的滑板出门，他走出小区，放下滑板，一脚踩在滑板上，另一脚一蹬;他就离开的顾盈盈的视线。
顾盈盈刚走到小区门口时，看到的就是顾凯干净利落的操作，她想感慨一句:大清早的，这是谁家的白衣少年。
自家的，今天早上一句话也没跟我说，就这么不到招呼给跑了。顾盈盈哭丧着脸想着。
“大家做题的时候要注意下时态和语态，要懂得判断现在时、现在进行时、现在完成时、现在完成进行时，要注意他们的区别”
“铛-铛-铛铛”
“行了，今天最后一节课，我也不拖堂了，该注意的地方我刚刚都给大家说了，最后老师祝大家考个好成绩”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最后一堂课，没有人缺席，没有人睡觉，每科的教师都会送上一句祝福，每次下课同学们都会以洪亮的声音为老师送上最真诚的感谢，谢谢你们三年的陪伴，谢谢你们的循循善诱，我们无以为报，一句谢谢尽在言中。
无论是之前嬉皮笑脸的柯威，还是跟老师称兄道弟的陈迪，现在的他们都在无比认真的对老师鞠最后一次鞠躬。
老师最后也走了，再多的不舍终究也是会离开的;顾盈盈发现，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即使有人前一秒说最爱的是你，下一秒他也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因为这就是现实，而她也必须面对。
“顾盈盈，你出来下”来的人是他们的班主任，杨姐。
“杨老师，你找我”班主任教他们语文，顾盈盈一般称她为杨老师。
“你跟我过来一下”顾盈盈跟着她走进办公室，现在放学时间，很多老师都走了，办公室只有两三个人。
“作为你的班主任，老师知道你的家庭情况，老师也没有说要同情你，只是想告诉你，要坚强点”杨老师说的话有些含糊其辞，这些话如果想说，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老师，是不是顾凯发生什么事了”顾盈盈有些紧张的问。
“没有，顾凯很好，就是，你李婶打电话过来，说你姥姥情况不太好，让你，让你回去看看她”杨老师她不忍心说下去，她觉得不应该把这消息说得太悲伤，不应该让顾盈盈感到太绝望。
顾盈盈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老师，我姥姥怎么啦”
杨老师也不忍心看她这样，本是经历的磨难比同龄的人多，最后却还要再承受一场生离死别。
“具体我也不知道，请假条我给你批好了，你先回去看看吧”
顾盈盈睁着眼睛，两行热泪挂在脸上，她一动不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没有声音，没有人流。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姥姥，我要见姥姥。
她疯了一般跑出教学楼，在校门口看见一直在等着自己的顾凯，顾凯脸上很平静。
“顾盈盈，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顾凯担心的问。
顾盈盈哭着说“不是，顾凯，姥姥出事了”
“姥姥，姥姥怎么了”顾凯有些着急。
“刚才杨老师刚我说，李婶打电话让我们回去一趟，说姥姥身体不舒服，让我们回去看看”顾盈盈一边哭泣一边说。
顾凯不信，他大声的否认着说“不可能，上次我去看姥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我还帮姥姥端饭菜，扶看看起床，帮她穿衣服，替她端水，对，她上次还吃着我为她买的饼，她怎么会出事呢，一定是你听错了”
“顾凯，你冷静下，姥姥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回去”
“对，对，回去，回去”
在四合院里，总有人进进出出，脸上带着无奈、带着悲伤；老人躺在床上，她比之前更加的瘦削了，她伸出手抓着李婶，李婶红着眼握着她的手。
这哪是人的的手，分明只剩下皮包着骨头。
“淑芳啊，大宝小宝回来没，怎么还没回来，我怕是等不了了”
“姨，他们回来了，就在路上，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好，好，那我再等等，我总想见他们最后一面，我怕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下去也不会安心的”
“姨，你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这么年多倒是难为你了”
“姨，你这是什么话，我都是自愿的”
“只怕以后还要麻烦你，我这老婆子以后不在了，大小宝我总不放心，日后你有空就帮我看看他们，免得被人欺负了，就当我老太婆求你了”
“姨，会看的，大小宝我也喜欢，会照顾的，你别说话，歇一下”
“淑芳啊，我感觉时间不多了，你去看看，大小宝回来了没”
“好好，我去看看”
李婶放下老人的手，擦去眼泪，哭着走了出去。
老人睡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滚下。
我这老太婆，对不起顾家的列祖列宗，生了个不孝女，留下大小宝孤零零在人世间；顾家的列祖列宗，我有罪啊，但请让我见孩子们的最后一面，我老太婆再下去地府给你们赎罪。
或许祖宗真闲灵了，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大小宝的声音，老人笑了笑，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姥姥，姥姥”顾盈盈和顾凯一下车就直奔老人房间，跪在老人的床前。他们抓着老人的手，抓着老人身上的被子，不停地摇动着老人，叫唤着老人。
老人的眼皮动了动，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
“姥姥，姥姥，你醒了”顾盈盈擦掉眼泪，抽噎的说着。
“姥姥本来是要走的，被你们吵醒了”
顾凯抱住老人，抽泣的说“姥姥别走了，留下来陪陪我们，……我和姐姐会照顾您的，……我还会给姥姥买好多好吃的，姥姥……姥姥你上次答应我的，……您怎么说话不算话”
老人伸出手摸了顾凯的头上的帽子，安慰道“咳咳，小宝长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姥姥走之后，要像小狮子一样，勇敢一点，无论喜欢什么，都勇敢去做，姥姥永远支持你的”
顾凯跪在床边，把头埋在双臂里，泣不成声。
“姥姥，……我舍不得你，……你说会和我们一直在一起的”顾盈盈握住老人的手，不肯松开。
老人声音很虚弱，脸上带着歉意“大宝，是姥姥的错，姥姥不该生你妈妈，……不该让你遭受一些流言，你要记得，你是个正常的女孩，……你很干净，你不赃”
“姥姥”顾盈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姥姥没办法一直在你们身边，可姥姥放心不下你们，你们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就这么狠心一个人离去，你们别怪……姥姥”老人说完，眼睛也渐渐闭上了。
“姥姥，姥姥”一刹间，顾盈盈忘记了呼吸，她睁着眼睛，看着老人的手从她的手里无力的掉下去。
顾盈盈和顾凯悲痛万分，她们歇斯底里的哭着，喊着老人的名字，可老人迟迟没有醒来；屋里的其他人，都被这悲伤的情绪感染着，无一不低头哭了起来。
顾凯抱着老人，不肯撒手。
李婶知道他伤心，但是后事还是要做的，“顾凯，听李婶的，放心吧，让李婶给你姥姥打扮打扮，让她走得体面点”
顾凯不为所动，这是他的姥姥，谁都不能抢走。
顾盈盈从悲痛中回过神，她虽然不舍，但是她想让姥姥走得舒服点、干净点、开心点。
“顾凯，听话，放手吧”
“我不要”
“姥姥只是睡着了，我们要静静的，你会吵醒她的”与其让我接受您的离去，不如自欺欺人。
“……”
“你吵醒姥姥，姥姥会很生气的，她会不要你的”
“……”顾凯像是被说动了，他挪开身体，眼睛有些红肿，他盯着老人，抿着嘴，眼泪无声无息的从脸上滑下，半晌，才点了点头。
之后，四合院不分日夜传来哭声、敲锣声、打鼓声；似乎在无言之中诉说着这无尽的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