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席卷星月，不放过一丝光亮，夹杂水汽的夜风，略显刺骨。
莫道站在湖边，久久不曾动摇分毫，好似祭奠着逝去的亡灵。
“五皇子，尽快吧，免得夜长梦多。”张之贺叹了口气，他知道，那群孩子的死，成了莫道的心结。
“嗯。”轻轻的答应一声，莫道小心的解开腰间的小袋子，递给张之贺，随手扯下衣衫，径自跳入水中。
“五……”张之贺还未来的及阻拦，莫道便已经跳入水中。
这湖水中，夹杂着各个等级妖兽的血肉精华，妖晶灵石，还有大量的珍贵药材，其中蕴含着狂暴而又庞大的灵气，常人身处其中，根本无需运转功法，灵气就会涌入人体，但其粗暴的方式，加上妖兽血肉中狂暴的能量，会产生灼热的剧痛，时间长了，还会损伤根本。
这湖水一般人坐在里面一个时辰，顶的上一个月苦修，但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却也要近一个月来修复，当然，期间可以自行运功修炼，如此，一个月便可以顶的上旁人两个月的苦修。但如果长时间下水，轻则损伤经脉，重责被磨灭在这水里。
初次进入这湖泊之人，一般都是逐渐进入，适应着这种剧痛，前几次根本无法入水，只是适应，过得三五次后，才能在水中待半个时辰。
张之贺看了看手中的小袋子，又抬头看着水中一声不吭，如入定般的莫道，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水中的莫道不单单只是浸泡在其中，还试着运转功法。
源泉法一运转，虽然无法消除灵气涌入身体的剧痛，但是对于涌入体内的灵气，却犹如将军命令士兵般，整齐划一，一股脑进入乘灵丹中。
要知道，旁人忍受这种剧痛后，根本无法分神运功，灵气入体后先是储存在周身经脉，之后是被迫的挤入乘灵丹中，效果大打折扣。
而此刻，灵气一进莫道身体，便入了乘灵丹里，体内持续空虚的经脉，让庞大的灵气一直如决堤般的洪水，不断奔流入海。
当然，更大的收获代表着更多的努力，体内有源泉法牵引灵气，不会损伤经脉，但是，莫道肉身承受着更大的压力，剧痛持续升级，损伤不断加大。
半个多时辰后，莫道死死咬住的牙，在“嘎嘣”一声脆响之后，生生碎了几颗，皮肤红肿灼热。
“不好。”
“皇儿。”
张之贺飞纵而至，但有一道身影却更快的闪过湖面，张之贺到达莫道所在之地之时，那道身影已经轻轻的将莫道放在岸边。
“陛下，老奴没有看好五皇子，请陛下责罚。”张之贺回到岸边，看到莫天羽后，立马请罪。
莫天羽摆摆手，运功探查莫道的伤势，此刻的莫道已经陷入昏迷。
良久，莫天羽收功，手轻轻的抚过莫道手臂，红肿的手臂立刻破碎，犹如溃烂的死肉一般。
看到这一幕，莫天羽心头滴血，张之贺也深深的责怪自己。
莫天羽回头看了看张之贺，叹了口气，将其扶起，低沉的说道：“不怪你，是道儿心急，在水中运功，我探查过了，经脉毫无损伤，乘灵丹有了一丝玉色，就这一会，顶得上别人三月苦修。”
张之贺听莫道经脉无损，松了口气，又听到莫道竟然在水中忍着剧痛运功，脸上忍不住露出震惊的神色，但看着莫道此刻狼狈的样子，又忍不住心惊肉跳，在迟一些，说不定莫道就葬在这了。
一个六岁孩童，如此毅力，如此心性，如此的……狠，对自己狠，甚至可以说狠辣。
一时间，张之贺表情丰富至极，心中更是惊涛骇浪，想起白天莫道戏弄自己，竟深深感到庆幸，最后，唯有一句话谨记心中。
宁得罪皇帝，不得罪莫道。
回过神来，见莫天羽蹲在地上，亲自给莫道抹药，张之贺第一次看到，莫天羽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位可是当初把天下搅的天翻地覆的主，小心翼翼这个词只有别人对他。
“把道儿送回去吧，明天我会下旨，五皇子纨绔不堪，侮辱国之栋梁，让其闭门反思，任何人不准接近。”莫天羽仔细的给莫道上好了药膏，起身对着张之贺吩咐。
“是。”张之贺躬身领命，在抬头，莫天羽已然不见。
小心翼翼的抱起莫道，即使用灵气托着，接触处也悄然开裂，张之贺再次叹了口气，极速向圣极宫而去。
……
五天之后，莫道才悠悠转醒，睁眼的第一时间便想动身子，不知为何，身子竟然麻木异常。
刚一动作，一只褶皱苍老的手便制止了莫道，顺着手臂奋力扭头，一朵菊花在眼前绽放。
“我擦，张幕僚，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你笑的这么开心作甚？”莫道看着张之贺笑的褶成菊花的老脸贴在近前，一口脏话没忍住。
“五皇子，醒了就好，你已经昏迷五天了，下次可不要如此了，过犹不及啊。”张之贺也不介意，依旧笑眯眯的。
莫道感受着身上丝丝疼痛，疑惑问道：“五天？我不会就这么躺着五天没动了吧？”
张之贺笑眯眯的说道：：“是啊。”
突然想起了什么，莫道急忙问道：“我的袋子呢？”
张之贺：“在你腰间。”
费力的动了动手，摸了摸腰间的袋子，莫道松了口气。
看着莫道如此在意一个小布袋，张之贺却忍住了疑惑，只是笑呵呵的看着莫道。
看着这老头笑的那么开心，莫道一脸难受，我受伤你就这么高兴？
张之贺看着莫道不善的目光，立马反应过来，灿灿的笑了下，没话找话道：“五皇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莫道怀疑的盯着张之贺，心里想着，这老头不会要报上次屎汤之仇吧？
莫道看向床头的柜子，对着张之贺努了努嘴，说道：“那里，酒葫芦给我拿来。”
自从蕴养乘灵丹，体内没有灵气可以调用，龙纹戒便无法使用，里面的酒葫芦丹药什么的，都让莫道放在柜子里。
张之贺一听莫道要喝酒，立马劝道：“五皇子，受伤了喝酒不好吧？”
莫道斜眼看着张之贺，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我说行就行，给我拿来。”
看莫道坚持，张之贺可不愿再得罪这位爷，只得答应道：“好吧。”
张之贺将酒葫芦拿来，打开递到莫道嘴边，莫道却一扭头躲开。
莫道：“你先喝一口。”
“……”看着莫道怀疑的眼神，张之贺无语，张嘴就要喝。
莫道：“别挨嘴。”
张之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