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萨斯知道艾布纳不可能答的上来，所以他是在自问自答。他接着说道：“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数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到二十三年。它们用区区二十年左右的时间，走完了蛋白质数亿年的进化道路！我怀疑，这是因为它们赖以生存的灵能，是来自于物质生命的。所以，它们自然而然的获得了物质生命数亿年积累下来的进化记忆。你问我，是否动摇，其实是在问，值不值得，对不对？”
艾布纳点头。的确如此，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做下那些泯灭人性的事，是否真的有其意义。
卡尔萨斯道：“就像是蛋白质创造了物质世界。基础相同的理论，有机灵能自组织结构，也就是‘灵体’，是它们创造了灵界。就现阶段的观察，可以认为这两个世现在是处于互相依托，目不可分的状态。但这些灵界生命正在一步一步的赶超物质生命。虽然暂时还是由物质生命为主导，但是不久的将来，恐怕会反过来。所以，我很急切！我必须在乾坤倒悬之前，给人类找一条出路！现在，你知道我为何如此狠心了吗？”
艾布纳闻言沉默。
良久后，他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大人，你是不是忘了灵网的作用？”
卡尔萨斯疑惑道：“灵网的什么作用？”
艾布纳直面卡尔萨斯，一字一句的说道：“灵网在整件事中起的作用！比如，灵体之所以进化的如此之快，跟灵网有没有关系？比如，如果没有灵网，将来的所谓灾难是不是就并不会发生？”
卡尔萨斯从容答道：“没有灵网，事情确实可能会发展的慢一些。但绝对无法避免。这一天终究还是会到来。”
艾布纳说道：“但是如果没有灵网，这一天到底会有多远呢？是您缔造了灵网，如果有一天它成为了全人类的灾难，那么您就是罪魁祸首啊，大人！”
面对艾布纳的无礼，卡尔萨斯并未发作。因为艾布纳说的，是有其道理在的。卡尔萨斯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卡尔萨斯最终幽幽的说道：“你觉得毁掉我和永恒螺旋建立起来的灵网事情就能结束吗？图灵之眼时，我就发现了，灵网早已和一切生命体联系在一起了。留着基站，灵网的大部分还处于掌控之中。毁了它们，灵网就会彻底脱离掌握。未来会向何处发展，就再也无法预料了。”说完，这位当世第一人竟沉肩垂首，展现出一副无力的样子。
艾布纳攥紧的双拳颤抖着，他没想到真相居然是如此。一如他所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之人。但他却并非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有心为之。甚至，他做下的那些罪孽，都是为了弥补自己无心所犯下的过错，制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可用别人的苦难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这真的对吗？这当然不对！完全的不合情理！但是艾布纳有更好的办法吗？难不成为了惩罚卡尔萨斯就放任事态恶化吗？然后呢？让全人类给卡尔萨斯陪葬吗？
终于，艾布纳又问出了那句话：“你现在做的事情有意义吗……”
卡尔萨斯知道，这一次和上一次问的东西不一样。他轻声回答道：“我保证，无论如何，我会给人类争一条活路。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是我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了里面的怪物。那就让人们恨我吧。我现在，绝对不可以停下来。也许我没办法给这头脱缰的怪物重新套上辔头。至少让我找一条与其共生之道吧。种族的延续，是高于一切的……”
艾布纳又问：“这……就是你要的永恒吗？”
卡尔萨斯惨笑了几声，说道：“事到如今我才明白，永恒哪儿有什么意义？就像我刚才说的，是生命给了一切意义。生存才是永恒。唯有生存下去，永恒才有意义……”
艾布纳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你们只是造了太多孽，事到如今，必须要让这些冤魂有所价值罢了……”
卡尔萨斯闻言叹息道：“你要这么理解，其实……也没有错……”
房间中静了下来。只有各种数据变动时的光影在闪烁。
艾布纳无力的垂着头，他说：“好吧，种族的延续确实更重要。我不是研究人员，在这儿也帮不上忙，我想离开总部。”
卡尔萨斯说道：“你本来就是自由的……，只希望，算了，我也不求你保密。我合该遗臭万年……”
艾布纳转身离开，撂下一句：“放心吧，我不会到处去宣扬的。毕竟，是你成就了我。”
待得艾布纳离开总部。陷在椅中的卡尔萨斯低声自语道：“动摇？我何止动摇过……，我甚至绝望过。就算是现在，我也无时无刻不在催眠自己，一定行，一定还有希望！我也想过干脆摧毁掉所有基站节点，解散EH，然后找个无人之处隐居算了。但是……但是若没了灵网，脑灵又算什么？我造就的一切……又算什么呢？我真的能抛下这一切，直接逃吗……”
自觉醒者出现，在无数的血与泪中，时光匆匆过了二十五载，这整整二十五年间，无数的觉醒者为了所谓的永恒计划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无情的，牺牲者之悲，难抵收获者之乐。
这件事儿，终于还是出了成果。
永恒螺旋通过对觉醒者进行深入的研究，成功创造了一个具备灵能特性，且可以稳定遗传的新人种！卡尔萨斯和他的永恒螺旋，做到了原本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
虽然这个新人种，不再似觉醒者一般具有各不相同的能力。但他们普遍具备较为优秀的灵能潜质。这个所谓的优秀当然是相对而言的的。以普通人为差，强化者为良，脑灵为极强。新人种处于脑灵和强化者之间，为优秀。
虽然不能像脑灵般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但也不会像强化者一样，只能拥有一些被动能力。虽然新人种之中也有天赋之别，但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能够主动使用灵能的。即使不能的，最次也可以像强化者一样，拥有超常的被动灵感。至于肉体方面，虽然不如强化者，但也优于普通人。
新人种于灵能方面，丧失多样性的同时，收获了普遍性。卡尔萨斯认为这是很值得的。更重要的是，新人种在灵能方面还具有成长性。通过练习和改良使用灵能的手段，他们对灵能的运用效率会不断的得到提升。这更是让卡尔萨斯欣喜若狂。
卡尔萨斯高兴的将他们命名为“灵人”，意思是，为灵能所钟之人。
觉醒者出现后的第二十五个年头，永恒计划调整方向后的第二十四个年头，第一批未经催熟，自然成长的灵人，六岁了。
看着一群小不点儿走进阶梯会议室坐好，卡尔萨斯心情激荡难平。虽然只有区区十八人，但明年会更多，后年会更更多，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被称作一个民族。
就像灵界从物质界汲取营养，他们则会从灵界汲取营养。他们和灵体们将互相促进，共同成长。直至永远。
而他，卡尔萨斯，将为他们建立一所最好的学校。他将亲自担任这所学校的校长，雷斯林则是副校长。其他老师也将全部由脑灵担任。
除了基础的文化科学，更重要的，是教导他们如何使用灵能。
总之，他会给他们，最好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