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若走后,沈云清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还有十四天,十四天之后便是中秋了,只有那时候才可以进宫面圣。
知春几人走了进来,看沈云清一副闷沉沉的,一时之间也都不敢开口说什么。
半晌,沈云清才回过神来,看到知春几人紧张的神情,一是有些失笑。
站起身来,走到一张书桌前,知冬立即上前,开口问:
“小姐可要练字?”
沈云清点了点头,知冬便自觉开始研墨。
自从肖子若带芍药回府后,沈云清就吩咐了,私底下不用在叫夫人,跟以前一样叫小姐吧。
知冬做好后,便退到一边,沈云清拿起一根毛笔,沾了墨,摊开一张白色纸张。
只是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好。
笔未落,笔尖的墨水却先行落下了,就在沈云清思考之际,落在了那张白色纸张上。
晕开一点墨色,显得极为刺眼。
沈云清一愣,看了半天,才下笔。
就着那一滴墨色,写下一个“离”字。
随后,便放下了笔。
当年母亲嫁入丞相府,父亲也允诺过一生只娶一人,可后来,父亲破了禁。两人被那小妾搞的感情破碎,母亲郁郁而终。
纵使后来父亲知道了真相,那小妾也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一直到最后也再未纳妾娶妻,可那又如何呢?
母亲死了,当年有着“苏州佳人,云家辞安!”的苏州第一才女,死时却是人比黄花瘦。
沈云清还记得,母亲说过,人这一辈子,嫁错了也只能抱憾终身。
以前沈云清也会想起自己跟母亲的事,那时候,她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母亲的?她好像忘了。
可是现在,她突然想起来,那时候,她说的是:
“我偏不,我沈云清,宁为下堂妻,也绝不与她人共侍一夫!”
“小姐?小姐?”知冬看沈云清一直保持着执笔的姿势,见她又在发呆,忍不住开口叫她。
沈云清眨了眨眼,将满眼的思绪压下后,把笔把那张纸折起,压在砚台下,离开书桌,吩咐到:
“我要沐浴,还有,把那套茶具给我扔了。”
“算了,把那套桌凳都撤下去吧,留在也是个摆设用不上。”
知春几人对视了几眼,小姐从来没有什么洁癖之癖,只不过,在对自己讨厌的人的时候,是半点都忍不了对方碰自己的东西的。
沈云清这副态度,之前只对两个人有过,一个是那个小妾,一个是丞相。
如今看来又要多一个了。
可惜了,那套白瓷玉茶具是小姐最喜欢的。
收拾好后,沈云清褪下衣物,坐进浴盆中。
知春下去吩咐要开始给肖子若熬汤了,知夏在门口等着,知秋还在和管家一起安排其他几位姨娘的事物,只留下知冬在一边伺候着。
此时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散开,湿漉漉的,贴着脸颊落至肩膀,水面有热气升起,沈云清整个人泡在水中,如同一副出水芙蓉画。
不施粉黛的脸上,多了几分清纯,少了几分端庄,双目紧闭着,如山雾中的精灵,飘渺又神秘。
知冬看沈云清半天没动静,差点就要以为沈云清睡着了。
就在这时,听到沈云清突然开口问:
“知冬,我是不是害了她们?”
知冬想了想,立马就猜到她们指的是谁,立即摇头,答道:
“没有,小姐是她们的贵人还差不多。”
沈云清反问:
“是我让她们进的将军府,将她们扯进后宅争斗。”
“若她们几个有些手段,说不定能在这后院活久一些,可若不然……”
说到这,沈云清睁开眼,眼里划过一丝困惑,继续说:
“可若不然,年纪轻轻,香消玉殒,岂不害了她们?”
“小姐,她们都是从勾栏院出来的,若真比起吃人的地方,这勾栏院也是提的起名字的。”
“如今她们进了将军府,也是她们自愿的,小姐昨夜给过她们选择。”
“如今这条路,不能再说是小姐给的,而是她们自己选的。”知冬解释说。
沈云清呼了口气,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算了,给我更衣吧。”
说完,沈云清站起身来,知冬立即拿着里衣上前。
“明日去望月楼听听曲儿吧,好几日没去了。”沈云清开口说。
知冬一边帮她整理衣物,一边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