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荏苒,如白驹过隙。
楚念的艰苦修炼日复一日,从未停止。族人看在眼中,皆暗暗赞叹,恐怕楚族真要出一妖孽天才。
可年复一年,族人们又大跌眼镜。
楚念四岁生辰当日,未能天人交感。族人都说,四岁太过年幼,这般期待楚念或许有些苛刻。
楚念五岁生辰当日,未能天人交感。族人有些嘀咕,因为五岁是天才最后的门槛,如果到了六岁,便与寻常资质无异。
楚念六岁生辰当日,未能天人交感。族人暗笑,伴生异象的少年也不过如此。楚念清楚见到,族长爷爷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父亲暗暗叹息。
而如今的楚念已经九岁,却依然未能天人交感。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整个楚族,乃至整个凤翎城三大修士家族的笑柄。
曾经最偏爱他的族长爷爷再也没有找过他,即便在族中看到他,那眼神也如看到臭虫一般满是嫌弃;分家与外门子弟也不再将楚念这宗家嫡系子弟放在眼里,暗地纷纷倒向楚族大少主楚巍一派,二少主楚义顿成孤家寡人。
成功继任族长的先决条件是自身出类拔萃的实力,其次是有一个具有族长资质的儿子作为继承人。楚义和楚巍实力一直都难分轩轾,而楚巍长子楚云萧是当下楚族三代子弟第一人,半年之前境界已臻筑基,与楚念相比高下立判。
楚义邸宅日日门可罗雀,与楚巍那里门庭若市对比鲜明。就连过去常来拜访的周继发父女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对楚义父子的态度也渐转冷漠,反倒和楚巍越走越近。
在这几年中,楚义每日修炼更加勤勉,到了疯魔的地步,甚至很少与妻儿交流。他清楚,他自小就和大哥楚巍不咬弦,如若楚巍继承族长之位,以其睚眦必报的个性,势必不会容他全家。既然儿子指望不上,他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战胜楚巍。他本就不是真正渴望族长之位,只想保全自己的妻儿。
每念及此,楚义便急火攻心,终有一天练功岔气走火,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年。钟琴和楚念轮流床前照顾,才有所好转,所幸的是没有留下什么暗伤,可半年的空白期却使楚义的修炼进度又比楚巍落后了些许。
楚念心中倍感煎熬,其他族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唯独父亲当下的境地是他始料未及的。而他当下能做的,就是更加刻苦的修炼,因为当下自己一家的命运真的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在楚念日复一日的苦修中,时光打马而过,距离自己十岁生辰仅剩最后一日。
这一日,楚念代替父亲去族中执事堂领取月供资源,族中执事一如既往对他冷眼相待,他早已见怪不怪,清点一下资源数量,转身便走。刚出门,赫然见到十余名少年将门口团团围住。
楚念定睛看去,见为首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楚巍长子楚云萧。一清秀小男孩立其身侧,上下打量楚念,眼中满是鄙夷挑衅,楚云萧不停抚摸他的头顶,满是宠溺。
楚念识得这男孩,这是楚巍次子楚晨,楚云萧的亲弟弟,比楚念小三岁。说来很巧,他和楚念竟是同日的生辰。
至于兄弟二人身后的其他少年,则都是楚族外门子弟,说白了就是依附楚云萧的狗腿子。
“找我有事?”楚念淡然凝视楚云萧,面上并无惧色。
楚云萧眉毛一挑,显然楚念的淡定让他颇感意外,随即冷笑一声:“楚念,我现在也不想跟你废话,资源留下,你可以滚。”
“这是我爹的月供资源,凭什么给你?”楚念神情依旧淡然,迎着楚云萧的目光,并无退缩。
“就凭我是楚族三代子弟第一人,而你是个九岁还未天人交感的废柴。修士家族就是实力至上,弱肉强食的地方。你是废柴,你爹也就失去了继任族长的资格。对了,听说他前一阵子练岔了气,想来你们父子一样,都是一对废柴,也大可不必继续修炼,还不如把资源都给我爹,他的实力变强了,才是真正能稳固楚族的根基,你说对么?”
楚念面色转冷:“楚云萧,你爹现在还不是族长呢,你就敢这般嚣张?可不要有朝一日哭了鼻子,反倒来求我。”
众少年哄然大笑,好似在听一个天底下最荒诞的笑话。
楚云萧收起笑容,面露狰狞:“如果我是你,我会认清现实更识时务。你若不服,可以找族长爷爷告我的状,看看他会向着谁!”
楚念目中寒芒闪过,冷哼一声:“就算族长亲自找我要,我的回答也是一样。”
“你找死!大哥你还跟这厮废什么话!收拾他!”楚晨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一声令下,周围少年纷纷摩拳擦掌,向楚念聚拢而来。
这一次,楚云萧没有阻止,退出人群选择作壁上观。欺辱一个未踏修行之路的少年,有损他未来楚族大少主的身份。只是一甩衣袖,喝令提醒:“下手轻点,别打死了!留着他的狗命,以后慢慢取乐!”
“好嘞大哥!”楚晨双眼睛芒闪烁,犹如脱缰之马,终于可以放纵凶野之性。
十余名少年,十余道拳风,雨点般向楚念全身招呼过去。
楚念面不改色,灵魂之力散开,感知着暴雨一般的拳风,心中却是慵懒不屑。
楚念脚下霎时一阵虚幻,灵魂之力进一步扩展开来,方圆十余米尽在其感应之中,手画方圆,百十余道破绽尽揽眼中,只消一击,对方将即刻溃不成军。
可最后时刻,楚念瞳孔一缩,迟疑了出手。
灵魂之力感应到十米外一棵杏树后,一个女孩子偷偷探头望向这里。楚念识得,这个女孩子正是周继发的女儿周妍。
楚念一阵头疼。
“罢了罢了,让她看见算我倒霉,正好借此机会从此和那对父女划清界限。”
一念之后,楚念攻势收敛,化为一通胡搅蛮差毫无威力的挥拳乱打,十余道拳风扑通扑通落在身上。
“给我拿来!”楚晨伸手抢夺楚念手中的月供资源。
“不!我不给!”
装熊装到底,做戏做全套,资源不能丢!楚念将装有月供资源的包裹紧紧抱在怀中,俯卧在地,任凭拳头落在身上也死不撒手。
一通击打,楚晨心中一惊,没想到楚念身体如此强韧,击打许久没觉楚念有什么损伤,自己的手反而有些酸麻。
“身体练得倒挺结实,难道清楚自己练气无望,打算炼体了?这能让你稍微经打些,对你倒适合的很。”楚晨讥讽言语惹来众少年轰然大笑。众人笑着,动作并未停下,拳头更密更猛。
而楚晨却并不知道,在他分神嘲讽的刹那,他自己揣在怀中的包裹已不翼而飞了。
或许是人多手杂遮挡了视线,或许是楚念出手过于迅速和巧妙,在场的人全都没有发现。
楚念感受着如同瘙痒一般的拳打脚踢,嘴上则喊出痛苦难当的乌哇乱叫,心里却一阵窃喜。
就在此时,一声长啸宛如旱地炸雷般响彻长空,众少年脑中霎时一片嗡鸣,就连楚云萧也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