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一个角落,有一片阴影,阴影处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影子落在黑暗处,若隐若现,仿佛和黑暗快要融为了一体。
她弯着腰,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火钳,在翻弄着什么。
这是一个垃圾堆!
肮脏而又恶心!
常人过来扔垃圾,都是站的远远的,手还捏住鼻子,直接就扔进垃圾堆里,肮脏而又令人作呕的气味,让他们一刻都不想停留。
而她,这个弯着腰,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却仿佛看不到这里的肮脏,闻不到令人作呕的气味,眼里有的,只是那能够用来换钱的再回收废品。
我看着眼前的老人,鼻子突然一酸,有些莫名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
这是我奶奶,一个快70岁的老人!
我从小到大,都是和奶奶相依为命,一起生活的。
至于我的爸妈!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然后离婚,各自又组建了新的家庭。
是奶奶带着我,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所以,奶奶于我而言,便是最爱,最亲之人。
我今年刚读大一,因为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便把她带到了我读书的城市,给她租了一个房子,好照看她。
而她为了给我赚点生活费,便会趁着我去读书的时候,偷偷的去垃圾堆翻垃圾,卖了换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走上前,握住了拿着火钳还在翻找垃圾的手,干枯瘦弱。
原来,不知不觉间,奶奶老了许多。
我看着奶奶道:“奶奶,你怎么又来翻垃圾了,我不是说了吗,要你好好的待在房子里。”
奶奶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睛,笑着说道:“奶奶这不是闲着没事,想着捡点垃圾换点钱,也能给你赚点生活费。”
我看着奶奶,无情的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皱纹,花白的头发越来越多,奶奶在也不是那个,在我小时候,一边背着我,一边给我唱歌谣的奶奶了。
她真的老了!
我的鼻子突然酸酸的,眼睛有些朦胧。
我将奶奶拉到一旁,对她说道:“奶奶,你在这待着,我去弄。”
我本打算接过奶奶手里的袋子和火钳,却不想那双干枯瘦弱的手,在这个时候却是,坚硬有力,奶奶不肯松手,她看着我。
“你的手是拿笔的,不是拿袋子和火钳的。”
“你的眼睛是看书的,不是用来翻垃圾的。”
“你的鼻子是闻书本香气的,不是闻这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的眼眶有些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似乎能做的,就是努力读书,不让奶奶失望,更不让自己失望,吃过这么多的苦,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
我知道,唯有知识才能改变我的命运!
唯有知识,才能告诉那个抛弃我的他们,没有他们,我依然可以过的很好!
我最终还是拗不过奶奶,只能陪着她。
等到奶奶将袋子装满垃圾,我们才回到住处。
住的地方并不大,十分的简陋,但有一点好,便宜,我没办法,因为经济条件原因,我只能租一个最便宜的。
我扶着奶奶坐下,让她好好休息,本打算去做饭,不料奶奶拉住了我的手。
我蹲下,看着奶奶,向她问道:“奶奶,怎么了?”
奶奶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眼里隐隐有泪光在闪烁,她伸出手,摸着我的脸庞,我同样用手,摸住了奶奶的手。
奶奶没说话,只是一直用手摸着我的脸庞,我帮奶奶擦去泪水,有些哽咽的对奶奶说:“奶奶,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去。”
奶奶点了点头,我笑着松开了奶奶的手,擦了一下眼睛,走向了厨房。
我和奶奶吃完饭,大概已经九点钟了。
我帮奶奶洗好脚,便扶着她进了房间。
她的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空间显得很狭小。
一只散发着昏黄光线的灯泡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
这是我从老家特意带过来的。
以前一直是装在奶奶房间的,奶奶说已经习惯了这种灯泡的颜色,要是换成别的,她睡不着觉,我便带了过来。
我扶着奶奶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关门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那昏黄的灯泡,摇摇晃晃,忽明忽暗!
我将厨房收拾了一下,又将碗给洗了,等忙完,已经是九点半了。
我站在阳台,吹着风,看着月亮,忽隐忽现的。
我时常会这样,然后想着曾今所发生过的一切!
我记得前不久,有个同学问我
“你怎么那么懂事啊?”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笑,心里却是有说不出的心酸。
我怎么那么懂事?
因为越是懂事的人,受的委屈便越多!
还记得读小学的时候。
有一次,老师问我“你爸妈叫什么名字啊?”
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我委屈的想哭,但还是忍住了眼泪。
我想,我是恨他们的吧!
恨他们的狠心,无情!
将我一个人丢下,让我面对整个世界!
在那次后,我成了全班眼里的野孩子,因为,我没有爸妈!
他们开始欺负我,他们人多,我打不赢,我只能忍着痛,在角落里哭泣,然后笑着回家,因为,我不想让奶奶担心,不想让他知道我被人欺负。
上了初中,我认识了一个女孩,我喜欢上了她,但我不敢说出来,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
高中,我努力读书,终于考上了一个好的大学,而学校知道我的情况后,免去了我的学费,而我,只需出自己的生活费。
我开始一边读书,一边兼职,日子还算过的去,眼看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只要等我毕业了,有了工作,我就有钱了。
我可以带奶奶去吃好吃的,给她买新衣服穿,带她去看美丽的风景。。。。。。
可是,近几年,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有时候夜里,我都能听到奶奶的咳嗽声。
我跟奶奶说去医院检查一下,可奶奶总是不愿,说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我知道,她在担心钱的问题!
我突然好怕。。。
第二天早上,铃声一阵的响,我看了一眼,我的天,这么晚了。
我赶紧起床,然后开始做早餐。
随便吃了点,我将昨晚复习的资料装进包里,对着奶奶的房间说道:“奶奶,我去学校了啊,早餐我做好了,就在桌子上,你记得吃。”
不等奶奶回答,我便急匆匆去了学校。
刚到学校,手机铃声便响了,我一看,是小雅的,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和我一个大学。
“喂,小雅,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你奶奶昏倒了,我已经拨打120了,你赶紧回来。”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和急促。
“好,我马上就回去。”我来不及想太多,打了一辆车,我便催促司机师傅快点。
我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心里一直祈祷奶奶没事,奶奶没事。
当我到的时候,小区外已经停了一辆救护车,我看到了小雅,她也看到了我,向我挥了挥手,又转头和一个医生说了什么。
我看到她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
我急切的向她问道:“我奶奶怎么样了。”
她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说道:“医生说,脑血管破裂,需要立即动手术,我们先上车吧!别耽误时间。”
我点了点头,和她一起上了救护车,后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我看了眼外面,那一束光缓缓消失在了我眼前,随即车子启动!
我握着奶奶的手,眼泪无力的落下,久久无语。
到了医院,奶奶被护士推进了急救室,我签了字,但医生说要十万块钱,要我赶紧筹钱。
我无助的抱着头,坐在急救室外的坐椅上,十万对于我来说,是天文数字,去哪筹?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我,是小雅,她看着我:“别担心,奶奶会没事的,钱我去筹。”
我来不及拉住她,她便已经跑了出去,缓缓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我紧紧盯着急救室的灯,双手紧握,祈祷着奶奶没事。
半小时后,我突然听到小雅叫了我一声,我转头,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
她的身上,仿佛有一束光,照亮了我的世界!
而就在我转头的时候,急救室的灯突然,
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