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飒飒,月凉如水。
常福把江月送出府了,一路上,江月一句话都不曾说,但是常福仍旧感觉到了,从江月身上散发出的浓浓哀伤。
临别之时,常福叫住了江月。
他望着她,眸色坚定。
“姑娘,奴虽无立场批判或是质疑公子,但是,但是常福看的出来,姑娘绝对不是花楼中出来的女子,珍珠一时蒙尘,免不了被人当作鱼目,但珍珠依旧是珍珠!”
江月微怔,后又轻笑出声。
常福垂下头,耳尖都泛了些红晕。
“奴,奴只是希望姑娘不要为了一时的失意,而一蹶不振……”
江月看着他。
这小厮,人倒是挺好的。
江月笑着,轻道了声:“谢谢。”
常福红了脸。
江月的长相本就秾艳动人,笑起来更是让人的眼睛离不开她。
常福的头不禁又低了一些。
“姑娘若能如此想,定是,定是极好的。”
江月不禁又笑了笑。
别了常福,江月独自走在街上,左府与江府的离得有些远,虽然天上月很是明亮,但冷清的街道仍旧可怕得紧。
江月感觉不到一点惬意。
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几个极轻的脚步声,从左府一直跟到这里,江月皱眉,加快了脚步。
她记得前面有一家客栈,进了客栈,在人多的地方,身后这人肯定不敢放肆。
过了这条小巷,就到了。
身后跟着的人也加快了脚步,在她经过小巷时,从身后陡然抱住她,捂住她的嘴,带着她走进了一旁昏暗的小巷。
江月被抵在了墙上。
借着月光,一张面色灰暗的脸出现在视线中,那人笑得色眯眯的。
他是左轻尘的哥哥,左轻裕。
左轻裕打量了她一番。
叹道:“果真美人!我那弟弟不要你,我要啊!从了我,保证让你爽!”
说着,一张油腻腻的脸还向她凑,他嘴里的味道快把江月熏晕了。
江月拼命挣扎着。
“救命啊!救命啊!!”
左轻裕淫笑着,用一只手固定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伸向她胸前……
“你叫吧,正好让别人看看,大齐富商的女儿是如何昂扬激转,风情万种的!”
江月挣扎着,有些害怕的阖上了眼。
只听“咻”的一声。
一支簪子冲着左轻裕的太阳穴处去了,江月睁开了眼,左轻裕仍旧淫笑着,眼睛黯然无光,重重倒在她身上。
死,死了?!
江月瞪圆了桃花眼。
她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刺激的有些恶心,脑中又出现了一些画面,是一具尸体,腐烂了,生了蛆的尸体!
她跟那个尸体躺在同一个棺材里,她用力拍着棺木,直到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埋没......
江月推开左轻裕的尸体。
她的神色恍惚,面如金纸,一袭嫁衣破损了些,扶着墙干呕了几声,右手握紧了,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摇摇晃晃的跑走了。
屋顶,望着江月跑走的背影,一个黑衣女子向前走了一步,欲要下去毁尸。
“不必。”
面具男子缓缓开口,他是一身黑衣,周身的气氛比夜月还要冷冽,望着那尸体,唇角微微勾起,“明日,让左家发现尸体。”
“是!”女子冷冷应道。
月光似水般倾下。
刺在左轻裕太阳穴处的,是一支镶玉镂金簪,簪上的金蝶轻吻着玉花,金簪的尖没进他太阳穴一寸......
翌日清晨,微风徐来。
常氏走进了书房,她是左轻裕的母亲。
见左以虔端坐着看折子,常氏从婢女的手里接过一盏茶,递了过去。
常氏的眼波温柔。
“老爷,喝盏茶休息休息。”
左以虔略微抬眸。
见是常氏,便将折子合上,轻轻放下。
冷声:“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那个混小子又犯什么事了?”
常氏尴尬,放下茶盏。
啜泣:“老爷,裕儿他昨晚,彻夜未归,你说这小小京城,他能去哪啊?”
左以虔见怪不怪。
“百花楼,飘香坊,怡春苑......大大小小不过二十个花楼,派人找一遍。”
门外小厮突然喊了声:“不好了,有人在城内的小巷里发现了大少爷的尸体!”
常氏踉跄了几步。
左以虔脸色骤变,手中沾了朱砂的狼毫,也不慎坠下,在平铺的宣纸上,鲜红色渲染了一大片,犹如血一样……
左家报了官。
看到儿子的尸体,左以虔瞬间明了。这混小子,又强抢妇女,结果碰着个硬茬,这倒好,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寺卿刘淮面色凝重。
他端详着那根簪子,在金蝶的翅膀上,刻着两个极小的字——琼琅。
刘淮放下那簪子。
转眸看向一旁伫立的众人。
“这簪子出自琼琅阁,簪子的主人有极大可能是凶手,要请掌柜过来核实。”
左以虔照办。
左轻尘也过来了,刚才小厮喊的那声着实尖锐,他闻声就过来了,看到大理寺寺卿正在端详一根簪子,那只簪子很美,也很眼熟。
寺卿又拿起了一块布,红色的,上面还绣着金色的花……
左轻尘明了。
望了一眼兄长的尸体,浅色的眸子晦暗了几分,轻轻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