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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寒风,大雪,昏迷。

(十二月二十日,瑞拉杰的住所)

“好冷啊……”瑞拉杰把薄薄的被子整个裹在了身上,正对着眼前的一堆篝火烤着。即使如此,她还是冷得颤抖不止——大冬天,还穿夏装……

“呼,呼……”她把自己的手靠近了篝火,反转着烤(别问我在木质房子里为什么能生篝火,泰拉瑞亚里可以),试图利用这小小的火焰把自己烤热。但是很显然,收效甚微。她的脸被冻青了不少,浑身在不住的颤抖着,光洁的小腿和手臂上暴起了鸡皮疙瘩。眼睫毛和头发上仿佛结了霜。

就在前几天,一股前所未有的寒风到达了西摩斯市,气温骤降,从十几度瞬间跌到了零下。几乎从没下过雪的久艾省也飘起了鹅毛大雪。因为这里的气温一般都比较高,她甚至没有给自己准备冬衣……邮局放了临时不带薪假,所以她可以待在家里,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

虽然是室内,但薄薄的木头墙完全抵御不住温度的流失,这里的室温顶多零度。她买不起给室内加强温度防护的装修材料,只能冻着,等着这股寒潮过去。

但是,一件更大的问题来了。

“咕噜…咕…”她的肚子叫了起来,一只纤细的手瞬间捂了上去。脸红了红,她摇了摇头。

昨天,今天,都没有吃饭。

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因为没饭可吃,也没钱去买。之前,她把好几天的饭钱都带着,想去买点柴火和食物预备在家里。但刚刚买完柴火,她一摸口袋,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二十几个银币都没了!她遭遇了来无影去无踪的扒手,只能欲哭无泪。

这两天,她只能坐在这小小的火焰旁,没东西吃,没事情干,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仿佛等死一般的坐着。

现在,必须得出去干事了——她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了!现在,伴随着饿到胃痛,寒冷无比袭来的,还有一阵一阵的头晕和乏力——这是血糖过低的表现!

看向那个旁边的储钱罐,里面装着两个金币和十几个银币,铜币。这是她努力的结果,攒下来的钱。虽然离学费还相差甚远,但毕竟也是钱啊,是她努力的结果啊!是她在这资本主义社会中唯一的资本啊!

她摇了摇头,这钱不能花,它对自己的意义是神圣的。

现在,站起来,推开这扇仿佛被冻住的木门,她感觉开这个门都无比吃力,这是她挨饿的一个体现。如果在不吃点东西,她可能真的连这扇门都没有力气打开了……

走在下楼的楼梯上,她几次仿佛要跌下去,但都扶住了把手,稳住了自己。这种挨饿的感觉她绝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这种饥寒交迫,绝对是第一次!

“好饿……好冷……”她一踏出楼梯道,就感觉到一种更剧烈的感觉——刀子的感觉。寒风吹过她的脸,仿佛要切开她的脸。现在,在这被风吹的像手里剑一样飞着的雪花,打着她的脸,仿佛真的要把她那苍白的皮肤划破。现在,在这寒风暴雪当中,街道上真的空无一人,仿佛变成了雪地怪物隔离区。地面上积了起码一脚厚的雪,她踩下去,整个脚都会陷进去,然后再拔出来,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还带飞了几朵已经落下的雪花。

现在,她的目的地是邮局。如果到了那里,那至少接待员会给自己一顿饭吃。然后自己还可以预支一些工资,勉强度过这段时期。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撑得到那里吗?不去,那她会饿死在家里。邻居没有一个会理她,或者把她当乞丐赶走,她受不了这个辱。所以,咬着牙,她必须去……

寒风凛冽,大雪倾盆。泰拉瑞亚大陆上的雪地气候仿佛转移到了这里。唯一区别是还没有冰霜史莱姆和雪狼自然生成。

瑞拉杰逆着风,她感觉每走一步,都要用上自己的十成力气——几乎是一步一顿。她握住自己的帽檐,低着头慢慢向前移动着。但风实在太大,仿佛要把体重很低的她吹飞。没有办法,只能慢慢走着,一步一步,艰难无比。

现在,她毫无防护。身上就像什么都没穿一样,冰冷刺骨,寒彻心扉。不久,她感觉这种冷的感觉消失了——冷到极致的时候,人就感觉不到了。

胃里,仿佛是传来钻心的疼痛——她饿!身体在极速的抗议,身体中仿佛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营养可以供应给细胞了……这种情况的唯一结果是,身体一块接着一块的罢工。

雪,仍旧在不停地下着。周围白茫茫一大片,全是乱飘的白色斑点或者白色物块……瑞拉杰的视线在颤抖,周围的一切开始有点模糊……

重影,模糊化,分离……这个世界在瑞拉杰的眼睛里呈现着一种虚无缥缈的姿态。她没有感觉了,仿佛一切的疼痛,寒冷,饥饿,都随着这次不远,但却艰难的长途旅行而消失了。

但是,跟随着消失的,难受的感觉,她身上的力气,也被一点一点的抽光了——核心体温过低加上低血糖的一种后果。她甚至没有力气再调动左大腿的肌肉,再挣脱开冰雪的束缚,向前跨一步。

耳朵里嗡嗡直响,眼睛里金星直冒,瑞拉杰已经进入了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状态——幻听,幻视。她越想往前走,就越迈不开脚。耳鸣,眼昏……越来越大,越来越严重,她呼吸急促,但这改变不了身体各组织严重缺乏能量的事实。

在原地坚持了半分钟,瑞拉杰发觉,自己已经不仅仅是动不了这一个问题了。而是无法维持站立姿势了!她仿佛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抬起右臂,扶住右边的一棵树的树干,勉强保持着站立姿势。

她知道了,自己已经逃不脱这种命运了……各处肌肉都在闹罢工,连大脑仿佛都没有力量支持了。她的意识开始出现了小的断片。

“呼……哈……呼。”她竭力呼吸着,但空气不能给她带来任何能量——没有葡萄糖和蛋白质,没有油脂,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东西去维持正常的新陈代谢,所以,没有卡路里。

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干任何一件有用的事了。不过,她要是不出来,顶多比现在晚上一两天,也会这样。如果她带了钱出来,她就可以在刚刚路过的,一家仍旧在开业的便利店买点东西吃,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走路……不过这一切都晚了,也都完了。

她站在这里,勉强睁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地面。她后悔了,后悔没有趁着自己还能走路去买点吃的,后悔自己出来,后悔自己来到了这座城市,后悔没有好好的和警察先生告个别……

只不过,一切后悔,现在都来不及了,她的头发随风飘舞着,上面挂满了雪,冰,和霜。

“我……不想……死。”她用尽自己的气息,勉强挤出这四个字。之前,她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什么?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但是今天,因为这可恶的天气,她所做的一切将功亏一篑!果然,贫农就是贫民,是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到极限了,瑞拉杰双腿一软,仿佛骨头都土崩瓦解了。她跪了下来,两只手撑着雪,两腿陷在雪里。头发垂到了雪地上,在这一片白茫茫中点缀了一丝灰色。

两滴泪掉落到下面,但马上就结成了冰。她勉强将头转了一下,在这个极低的视角,用已经基本黑掉的视觉,看了一眼旁边的房子。

“再见了……该死的……世界。”她吐出了这几个字。随后,视线晃动了一下,眼睛就闭了起来。她向前扑倒在雪堆里,意识面已经完全断层——她失去了知觉。

她,陷入了昏迷。而且很有可能,是永远的沉睡……她的身上很快就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仿佛这个残酷的世界给她盖上的最后一层被子。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赶快提高体温,她会在十分钟内进入完全的冻休克状态。并且进入不可逆转期。

最后,她的脑干会宣布这具身体死亡并且停止维持她的心跳和呼吸,这个叫瑞拉杰的女孩就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了。下一个走到这里的人,会发现一个年轻的女邮差的冻硬的尸体……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嘶……好冷……”熟悉的蓝色身影,穿梭在白色雪花片片之中的蓝色高帽,熟悉而刚强的声音……

伊斯坦布尔来了!

“该死,这个破天还非得巡逻!”他狠狠地说道,一边走了过来,“这地上怎么有一串脚印?嗯?怎么到那棵树那边就没有了?”敏锐的警察思维让他立刻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对头。他急忙跑了过去,在脚印终结的地方,他找到了一具冰凉的身体。

“瑞拉杰!!!!!”他惊呼道,赶忙把她翻了个身,“怎么回事,你还好吗?”

她一动不动,双眼像睡着了一样闭着,几乎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样子,她可能已经……冻死了……

“不会吧……”伊斯坦布尔几乎呆了,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该死的……”如果不是他的下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可能会在一秒钟内哭出来。而且,会是痛哭流涕,仿佛失去一切的哭。但是没有,因为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他立刻把手指伸到瑞拉杰的鼻孔下面,顿时,他感觉还有一点希望——他感受到一丝丝很轻微,但却没有停止的,有规律,还有一点点温度的气流打在他的手指上,给他带来了一点瘙痒,和无限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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