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胤被皇上斥责了一番,让他当堂给公子兰若道歉,又罚他禁足府中半年,非召不得出来。这件事也算是平息下来。
只有我心知肚明,不过是阴差阳错地逃过一劫。对于几位王妃轮番来安慰我很是不自在。尤其是六王妃,大骂上官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越发让我脸孔发烧,只呐呐着,连跟着附和一声也不敢,心虚啊!
六王妃恨铁不成钢,“九王妃,就你好性子,换了是我,铁定撕了他的嘴,看他还敢乱嚼舌根!”
说着,直把自己气得柳眉一立,接着埋怨道:“你好性,怎么你家王爷这会子也不说话了,自己的王妃受了这天大的冤屈,他倒没了血性!别看我家王爷平日嘻嘻哈哈的,若是有人敢这么折辱我,我家王爷肯定带人铲平了他五王爷的府邸!”
说得我那叫一个心惊肉跳,一连几日,都惶恐不安,如坐针毡,越发琢磨不透上官毅是怎么想的。他若勃然大怒我还好理解,可是上官毅绝口不提当日之事。那晚送我回吟风小筑,我原本以为他会询问我什么,但是他也只是嘱咐我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府里开始忙乱起来,因为公子兰若不日启程,大家开始给海棠预备嫁妆。一干小姐妹不无羡慕地来看海棠,都道她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而海棠还是一副漠然的神色,并未见有多欣喜,也没有待嫁新娘的娇羞。府里给她安排了别院,她不愿住过去,还跟往常一样随着我忙进忙出。
那****是为了救我才挺身而出的,而我知道她的心意,她曾说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又怎能忍心让她走我的老路。
这一日吃过晚饭,乳母带着佑儿去洗澡。我拉住海棠的手,“海棠,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
她低头不语,顺从地随我坐在椅子上。曾几何时,我与她情同姐妹,虽然名义上我们一主一仆,但是我真的是拿她当妹妹看的。而今,她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她也不再愿意对我诉说心事。
“海棠,虽然公子兰若对你很好,但是我知道,你对公子兰若并无情意,我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可是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而……”我说不下去,声音哽住,不禁扶住她的日渐消瘦的肩膀。
“我不光是为了小姐。”她幽幽开口,我诧异地看着她,只见她昔日明媚的双眼此刻如古井一般,荷瓣一样小巧的脸上凄楚而坚定,“小姐不必为此事而担心自责。”
“海棠,你可有心事,能不能告诉我,让我替你分担。”我满面担忧地看着她。“我不知你近日为何疏远我,可是我做了什么让你心寒?”
海棠闻言一震,扭头看我,眼中已是浮现出盈盈的泪光。她哽咽道:“小姐,我知道你和莫漓先生……我也知道你心里苦啊!”说着纤细的胳膊绕住我的脖颈,扑在我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我脸孔发烧,原来她都知道。沉吟片刻,我咬咬牙道:“你若不愿意,我去找王爷和公子兰若说退婚,我已经这样了,我不能让你也过这种日子。”
海棠止住抽噎,脸上仍是纵横的泪水,越发显得可怜,“不要,小姐,海棠卑微,竟得小姐以姐妹相待,海棠无以为报,只求小姐能够平平安安,更何况,海棠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声音渐次低下去,脸上浮现出娇羞的潮红。
我急道:“我不在乎那个上官胤,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我在乎的是你的终身幸福。你到底为了什么?”
海棠沉默不语,半晌方幽幽一叹,“小姐即便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可王爷的名誉呢?王爷待小姐那么好,海棠只希望王爷和小姐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我看着她,隐隐明白了什么。我凝眉在脑中追寻着曾被我忽视的蛛丝马迹,她见到上官毅时欣喜的表情,她每次提到“王爷”时的娇羞模样……顷刻间如醍醐灌顶。
上官毅!!!
海棠竟是为了不让他名誉受损,受辱人前,才一力担下与公子兰若有情。
我目瞪口呆,我竟是如此粗心,没有看出海棠对他用情至深。我一直拿海棠当作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却不想她早已对上官毅暗生情愫。
我一时语塞,挣扎片刻方道:“那你更不该走。守着自己不爱的人会很痛苦。”
海棠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守着不爱自己的人有多苦,小姐你知道吗?”
我彻底无语,这又是怎样的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