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些日子,也没见有新人进府的意思,看来这事儿又不了了之了。
平日里我不愿出门,府中之人只要一见到我就要恭恭敬敬地拜下去,口中还称着:“王妃”,让我恶寒不已,只想逃开。可这声“王妃”我想逃也逃不了,叶大娘遣了好几个丫鬟仆妇过来伺候我,生怕我有什么闪失,我也无法推脱,谁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现下看在我肚子里王爷子嗣的份上,谁敢不跟我赔小心?
我无法自由地进出仆妇们居住的大院,也不可能再去大厨房给她们讲故事。我曾让海棠偷偷找来周大娘。周大娘见到我眼神中很是欣慰,嘴上却恭敬道:“王妃大喜,苦尽甘来。”说着行下礼去。
我一把拉住她,眼泪已滑了下来,“周大娘您这是折煞我了。什么王妃不王妃的,纪柔倒真是怀念与你们一个桌上吃饭的日子。”
这话若被别人听见,一定说我刻意、矫情,但是周大娘是知道我的,在她面前我也不用掩饰。
她幽幽叹了口气,“世事难料,王妃也不必难过,只放宽心思,肚子里的孩子才长得好。以前的事多想无义,徒惹烦恼。”
我听出她话有所指,所有人中也只有她知道我心中的隐情,也只有她会这样劝我。我依言点头,“周大娘放心,纪柔此刻只一心一意等孩子出世,再不会做他想。”
说完我再也忍不住,扑在她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叹息道“王妃是个明白人,别自己苦了自己。”
诚如周大娘所言,多想无义,徒惹烦恼。我再也不敢去湖边,不敢看湖中的枯荷。“留得残荷听雨声”啊,只是此刻满湖的残荷也无法承载我只敢在心里流淌的眼泪。我甚至不敢去思念他,连想也不敢想,只有午夜梦回,我才依稀又看到了那抹飘逸出尘的身影,听到他在我耳边喃喃低语。他说过要我等他,可是世事难料,事情竟然朝着我们无法预料也无法逆转的方向飞驰而往。再一回首,已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作为王府最新的主事人,我只下了一道命令,就是允许外院的孩子们随便进内府来。多日不见,我真的是想念他们。孩子单纯,并不在意我的身份。在大人的教导下恭敬地向我行礼,叫我“王妃”,一转眼又缠着我说:“纪姐姐给我们讲个故事吧!”只有跟他们在一起,我才觉得轻松快乐,找回往日的无忧无虑。
秋意渐浓,我的肚子也渐渐显露出来,似一个小盆儿似的扣在腹部,我时常抚摸着腹部,跟腹中的孩子轻言细语,感受着将为人母的喜悦。
这些日子我很少见到上官毅,一来他常常进宫,不在府中,二来也是我们二人刻意回避的结果。这段婚姻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按照前世的流行语录,不过是“奉子成婚”罢了,他还多了一个目的,就是拿我做幌子,防止达官显贵们争相将女儿塞到他府里。
我不用去多打听也能猜出个大概,外面肯定有两个版本的盛传,其一,江陵王极其宠爱新娶的王妃,再无纳娶他人之心;其二,江陵王惧内,家中悍妇容不下他娶妃纳妾……他爱娶不娶,只要不要来烦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