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云遥省,句原市,青黎古镇。
一头细碎短发的瘦高少年,背挎双肩包,背包鼓鼓囊囊的,与他略显瘦弱的身躯形成强烈反差,让人怀疑下一秒少年的腰身是不是就会折弯。
少年一步一步走的还算稳健,只不过眼神阴沉的看着前方某处。
少年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穿着花衬衣,花裤衩的寸头中年,一路走马观花,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还不时从兜里掏出香烟,嘬上几口。
偶尔还会回头看看背着包的少年,每当看到少年那一脸的幽怨,男子都会咧嘴大笑,说不出的开心。
“难得离家一次,就让你开心开心”
少年想到这里,忙低下头遮掩去脸上的怜悯表情,再次抬起头时,又恢复了一副幽怨,看着让人莫名的哀伤。
“哈哈哈,是不是很气愤,是不是很无奈?”
男子手里拿了几个小物件朝着少年走来,离老远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男子很满意少年的这副表情,心头更是开心,这可是在家里所体会不到的,在家里,按话语权来说自己只能排第四,处处受压制,这出来了,就是不一样,就是要翻身,哪怕回去之后再被无情压榨。
“吴忧,来配合一下,把这些装包里”
中年男人熟练的转到少年的身后,伸手将鼓囊囊的背包拉开了一条细缝。
吴忧满是无奈,还来!
吴忧已经感觉到背带儿紧紧勒住双肩,他感觉这已经完成超出了身体的负荷。
这二人正是薛东和吴忧二人,三年前那次颇有些耐人寻味的邂逅之后,吴忧就跟了薛东夫妇做古玩学徒,虽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但吴忧确实正式告别了孤苦的流浪生活,身型也是丰满了不少。
三年中,每三五个月左右,薛东都会外出一次,而每次回来后,都会带来不少的物件,各式各样,小到绣花银针,大到半米铜佛,五花八门,而且更是让吴忧惊讶的是其中不少物件,竟然有客人出价几十万购买。
这也让吴忧对于古玩的兴趣大涨,那段时间,吴忧没日没夜的问这问那,十足的好奇宝宝,薛东和文慧也是不吝啬,知无不言,久而久之,吴忧对于古玩也有了一些认知。
不过了解的越多,吴忧就发现迷惑越多,这古玩里的门道,尤如无尽的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相处的久了,吴忧就发现薛东夫妇也如古玩一样,让人似懂非懂。
比如说这三年来,大小交易加在一起也有两百来万了,但是薛东夫妇却不愿意去盘个二三十万的门店,而是如那些散户一样,外出摆摊。
三年来吴忧也从未见过师娘文慧买过化妆品,甚至没有见她用过,对于三十多岁样貌还算不错的女人来说,这简直是如恐怖片一样令人惊悚。
不过吴忧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好奇而已。
而这一次,是吴忧苦求了将近一年之久,薛大掌柜才在文慧的压迫下,同意了带吴忧出来见见世面,不过有个前提:
薛东说东,吴忧绝对不能向西,也就是一路上任何事情都要听薛东的。
起初的兴奋随着半个多月的“摧残”而冷却,吴忧甚至感受到了这位师傅大咧咧面具下那深深的恶意。
“呃,太满了,掉出来了!”
薛东塞了半天,还是有两三个小物件书包小缝隙中散落了出来,不过也因此薛东才能将背包拉上。
无忧硬挺着身子,翻了个白眼。
这得是装多满啊!!
薛东从地上将散落的几个东西捡了起来,在自己身上蹭了蹭,举高就着阳光,满脸陶醉。
“妙,妙啊!琅青嵌丝玉扣,丢不得,丢不得!”
一边说还一边塞进了胸口的内兜,又看了手上的东西,
“玳瑁戒子?可惜了……”
嘴上说着可惜,但动作却是如出一辙,也是往怀里内兜塞去。
“财迷!”
吴忧见薛东这“没出息”的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薛东正好听见,撇了一眼吴忧脸上那一脸的鄙夷,顿时忍不了了。
“我财迷,你知道个屁,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也是我花了几十块钱从哈维族那小美女那骗……咳……”
吴忧眼睛睁大,我听见了什么,这可是内幕啊,绝对的大内幕。
几十块?
小美女?
骗?
这么“丧心病狂”的人真的是蓝华市文慧师娘身前那个暖心男吗?
薛东再一次刷新了吴忧对他的评价!
“你听错了,不是,我说错了……哎呀,行了,怕了你了,你的了,你的了!”
薛东知道“丢车保帅”的算术题,将那玳瑁戒子塞进了吴忧的手里。
“东西给你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啊,回去也不许提,听见没有!”
这威胁,貌似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有种讨好。
“哎呀,胳膊太酸了,这包也太沉了,这么多东西,也不知道有几个是哈维…”
“你这孩子,就是太逞能了,你这小身板怎么能受到了!”
薛东秒变良师,一把将吴忧身上的双肩包撸下来,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哎呀,口怎么这么渴呢?”
“过分了啊!”
“我要去哈维族看小美女…”
“看个屁,口干舌燥的,跟师傅我去喝杯凉茶!”
薛东感觉又回到了蓝华市家庭地位老四的日子!
吴忧看着前面背包前行的薛东,看了眼手里的玳瑁戒子,紧紧握在手心。
“等等我!”
青黎镇外西南方向,那是茂密凶险的半原始森林。
此时,几道身影在林间快速穿行,或合或分,夕阳的余晖从枝叶缝隙间,洒进树林里,影影绰绰,随风舞动。
“全体注意,不可恋战,三点钟方向,目标青黎镇,分散全速前进,自行补给,二十点整东区废弃钢厂集合,明白吗?”
“明白!”
“出发!”
五人如幽灵般,骤然分散开来,在密林中消失不见。
约半个小时后,又一队人出现。
“哦,该死的上帝,我讨厌这里!”
“闭嘴!不想死在天狮的手里,就给我闭上你的嘴巴,还嫌死的人少吗?”
头领阴森森的低喝。
另外九人闻言也是内心一寒,十八人围杀六人,折损近半,竟然只是逼迫对方一名成员跳崖,五人突围扬长而去。
这是血色残阳下的杀戮盛宴,而他们,并不是胜利者,或者说,暂时不是!
天狮,我会杀光你们!
红色残阳一缕光芒扫过头领的侧脸,
那是一种兴奋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