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既被林梅逮回家修养几天,无聊时翻起了书架上的书,却一下不能罢手。林梅端着一盘水果正走进来,用脚带了一下门,戏谑道:“都这么大了,还看《舒克与贝塔》?”
沈君既小心翼翼合上书,从林梅手里接过果盘,用手肘故意遮住了书本,讨好地说:“无聊看看。”
“你好好吃,果子汁别沾到裤子上了”林梅白了一眼,又好奇地想拿起桌上的那本儿童漫画,没曾想沈君既拦了一下,她没好气地放了手,又看了眼他从手掌流涎到手臂上的一条黑蛇,着急地说:“衣服!裤子!”
一边念叨,一边出了门,沈君既才转身将方安琪送给他的那本书装进了包里。他走出房门,对林梅喊道:“妈,我今天下午就得去上班了,凌晨还有一个手术要做。”
林梅在厨房点头应声,又继续翻炒锅里的肉菜。
下午,林梅开车送沈君既回市区时,问他:“要不给你弄辆车,没有车,总归去哪儿不方便。”
沈君既倒也没反对,手里握着还是温热的下饭酱,这是林梅亲自给他准备的。
看着林梅离开,他又记起林梅的那番话,不禁陷入沉思,进电梯的时候也没注意。等到门在负一层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走了神。许若见看见他抱着一堆乐扣盒子,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酸菜味,没管住嘴,笑出声来。
沈君既认出了许若见,被她这一猛地嘲笑,立刻羞赧地往旁边移了移。
“你干嘛?”沈君既退避三尺的模样让她敛住了笑,又问:“沈君既,我可以分享一下林阿姨的独家泡菜吗?”
沈君既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说:“你自己拿,我不方便撒手。”他也没留意许若见生疏地叫了他的全名。于他来说,许若见的所有事情就像是刻意地被记忆模糊了。
许若见不客气,她走到沈君既对面,仔细地从下到上打量这些盒子。
沈君既就这样近的距离被人明晃晃地打量,还是第一次,他不习惯地抬头往上,看见方框屏幕中的数字越来越接近心里所想的那个,一阵窃喜,他催促道:“你快点。”
许若见突然靠近,盯着他看,沈君既有一瞬间想起了那个女人。他疑惑地问:“你……”
许若见突然从他眼前拿走一罐酸菜,回头刚好门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说:“看半天,还是上面的最多。”
沈君既的疑惑又烟消云散了。原来许若见不是看自己,是在看酸菜,他嘴角轻扬,内心嘲讽自己的魅力不过酸菜。
见许若见正在按密码锁,他才想起一件事儿,缓缓地说:“前几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许若见大大咧咧地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摇了摇手里的盒子说:“酸菜帮你谢过啦!嘿嘿。”说完合上了门。
沈君既低头笑笑,站了半天才进门。对门猫眼后的许若见,目睹了一切,他在笑什么?许若见迷惑地双手抱臂,踱步进屋,走到镜子面前,瞪大眼睛,左看右瞧,眼角没有眼屎,张大嘴巴,口红没有粘牙,所以,沈君既到底在笑什么?许若见想不出,无奈地转头去了厨房。
第二天,许若见和耿浩宇去拳击场训练后,回来先去了一趟小区旁边的菜市场。她在家门口看见了从出租车下来的沈君既。他脸色不大好,即便他经常这样,许若见还是有些担心地加快了步伐。
等她紧赶紧慢地跑到电梯前时,那门刚好合上。许若见无奈地就此作罢。她瘪瘪嘴,无聊地左摇右晃等下一趟电梯。手里的菜跟着惯性甩来甩去。
许若见每次做新菜,都要照着食谱,净好菜,她正要热锅上油,被门铃打断。她将手在围裙上擦擦,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是个红帽子,上面是一个“M”,许若见站在门内问:“谁啊?”
外面的人喊道:“麦当劳外送到了。”
许若见这才开门,问:“我没有点麦当劳,你是不是送错了?”
“小红帽”递来了一张纸,问:“这不是你的地址吗?1701。”
许若见没好气地说:“我不是,对面是。”她正要和上门,却听见对面主人有些疲惫的声音“好的,谢谢。”
沈君既病没好几天,还敢吃快餐,许若见正在剁肉的手劲儿不禁更大了些,自言自语道:“我好不容易救了你,居然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她还是没忍住地专门做了一碗肉丸鸡汤面。端到沈君既门口时,她吸口气,做好心理预设,她敲敲门。
盯着那碗面,沈君既万一不喜欢呢?碗里飘过几点葱花,又想万一他不吃葱呢?许若见这才又敲了敲门。
她假装不在乎地翘着脚趾头,蜷起来,又张开,她对着拖鞋上的皮卡丘假笑又假笑——是一阵漫长的等待。她有些不知是进是退,最后鼓起勇气地敲敲门。
看着那碗面快坨了,她才死心地回屋了。她眼睛发烫,一股脑儿地将那碗面倒掉了,可有些心情却怎么也到不掉。
许若见晚上约了耿浩宇去酒吧。她有些醉醺醺地问耿浩宇:“如果……你喜欢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人……”她说的时候,手指一会儿往自己鼻子眼睛戳,一会儿往别人鼻子眼睛指,紧张地耿浩宇赶紧拍下她的手。
“大王,你说我的事儿就说呗,你干嘛非要掏自己的眼窝子,不值当不值当。”耿浩宇举起酒杯,碰了一下许若见手里的。
“哼,”许若见鼻息发声,不屑地说:“谁说你了,我说我,我……”许若见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
耿浩宇这才好奇地问:“你喜欢上谁了?”
许若见趴下,长发披在肩上,像是一袭黑丝绒袍子,散发柔和的暗光,许若见眼神迷离,却意识清醒,沉默地就不像是耿浩宇认识的许若见。
“不是,大王,我觉得你可能,没让人家知道你的心意吧?”耿浩宇滋了一口酒,继续说:“不然,哪个男人能逃脱你的手掌心?”
许若见歪嘴轻嗤一声,又岔开话,问他:“你觉得我好看,还是你嫂子好看?”
耿浩宇被问蒙了,“我嫂子?”
许若见又用手去抓酒瓶,嘴里轻哼一句“嗯。”耿浩宇皱着眉头:“你这乱七八糟扯得什么啊?我嫂子,方安琪?”
许若见这才斜眼看他,揪住他的耳朵,一把扯过来,吼道:“你耳朵聋了?”
耿浩宇捂着耳朵逃开,揉着耳朵,不可置信地睃了一眼她,碎碎念,“真喝多了?”
许若见双手重重拍到他的肩膀,予以重任般的眼神盯着他,问:“你快说,我跟方安琪谁好看?”
耿浩宇才开始真的思考,说:“你这个人,外冷内热,我嫂子是外热心冷,表面和和气气,其实做决心起来快得很。”
“我没让你说性格,我让你说脸!”许若见用手拍着耿浩宇的脸,白皙的脸颊无比凄惨地被拍红了。
“你!”耿浩宇脱口而出。
“切,真勉强。”许若见轻笑了一下,趴倒在耿浩宇身上,嘴里阵阵念叨:“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方安琪,我好羡慕她……她有那么多人喜欢,她有爸爸……她有侯一思……她还有沈……”最后两个字被她吞进了肚子里。
“谁?”耿浩宇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