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适应了在宿舍过夜,晚上我们唯一的娱乐,就是用钟爷的望远镜观察。
有一次,我们正轮流用望远镜在那找乐子,忽的发现对面一个阳台上,几个黑影也正用某种类似望远镜的工具向这边窥视。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深渊也正凝视着你。
后来瘦猴发明了一个游戏,在阳台上看见女生从楼下经过就大喊一声,再把头缩回去,偶尔会从楼下传来叫骂声,然后他就会乐得前仰后合。
再后来瘦猴不知从哪找来了气球,制成“水球”,往楼下轰炸,直到一次宿管敲响了宿舍的门......
百无聊赖的我们,决定凑钱买一台电视。
于是集体出动,在市区的杂货市场用400元淘了一台杂牌翻新机。
结果回到宿舍接通电源,发现没有闭路天线,地面信号差的要死,收到的频道少的可怜,还没有中央五。
幸好钟爷有一台微型VCD机,于是我们从楼下的音像店租借可能有激情戏的电影光盘。
但大多数让我们失望,那时我们是那么期望影片里的每一个男性角色和每一个女性角色都能发生关系,随着情节的推动,宿舍里不停的喊出“强奸她”的口号。
一天,“猛侠”找到了我。
他和我高中同班,CS技术可以,身体很结实,篮球打得也不错。
现在他和我同系不同班。
他向我借五十元钱周转,我答应了。
大概是作为回报,他说有几个高中女同学的号码,问我要不要。
在他罗列的名字里,我只关心一个叫李玲的女生。
那是一个白白净净,大眼睛的女生。
高三之前,我们不在一个班级,分文理班后,我才注意到她,一个戴着瓶子底般厚眼镜的女生。
那时候,我和“腊肠”曾私底下讨论过班上女生的姿色。
他感兴趣的是“温柔”和“日本姑娘”。
我也同意那两人确实有味道,但对我提起的李玲,他很不以为然,毕竟她当时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眼镜妹。
后来她好像是做了近视手术,摘掉了眼镜,尽管眼球还有些突出,被她身边要好的女生戏称为小金鱼,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是让她受到了许多男生的关注。
腊肠也不等不佩服我之前的眼光,我也对自己超前的审美沾沾自喜。
但让我真正记住她,还是因为一次语文测试。
那次测试的作文题目我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别出心裁的把脑子里的幻想写了出来。
结果虽然测试成绩不怎么样,但我那篇呓语般的作文被老师选做范文,在班里讨论。
其实我的周记在一二年级就收到过之前语文老师的表扬,只是当时我很不识抬举的和班里其他人一样和她作对,嘲笑她的口音,在课堂上起哄。
每当她气得发抖只能叫喊着:“连起码上课的规矩......”时,我们就会哄堂大笑,并作出各种的姿势。
现在想想,她真可怜,那么无辜又无助......
李玲被老师点名,要她谈谈我的作文,她讲了很多,很认真......
我坐在下面,脸有些发烧,扭捏的望着她的背影。
后来我似乎对她有些暗恋,甚至还......。
为了不显得太刻意,我先要了其他女生的号码,最后才要了李玲的。
“你不要康姐的吗?”猛侠坏笑着问道。
那是高中时的女班长,一个胖女孩。
有几次回家路上碰见了,就顺路一起骑车回去,结果后来被传了绯闻。
起初有几次我听见几个女生远远地一起喊我的名字,我以为自己成了流川枫似的人物。
后来发现她们是冲着胖康喊的,然后胖康就会红着脸驱赶她们。
分班后,开始有人打听传说中的“康姐夫”是不是我......
“你的品位一直没变嘛。”猛侠说。
大概我和胖霞的事情,全系都知道了。
宿舍的电话就在我的床头,小小的挂在墙上。
经常有人会打错过来,我接电话后都会告诉对方加拨6后等待。
有一次对方又打了过来:“TMD刚才有人骗我......”
打外线需要用电话卡,要先把电话卡上长长的数字串输入后,再加拨电话号码。
我第一次打通李玲的电话时,已经熄了灯,大家都躺在床上。
听见她的声音,我有些激动,但我没有告诉她我的名字,只说是高中同学,叫她猜。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可以如此油腔滑调的和一个女生开着玩笑,满嘴骚话。
宿舍其他人在黑暗中聆听着,发出嬉笑声。
从此,我用电话和李玲聊骚成了宿舍熄灯后重要的娱乐活动。
奇怪的是她对一个不知是谁的高中男生竟如此耐心,虽然每次都说要挂断电话,但在我的花言巧语之下,终究只是说说而已。
然而聊得越久,我却越没有勇气告诉她我是谁,能这样和她通电话,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知道了我是谁,对方会不会失去兴趣,毕竟在高中,我是那么一个无趣的,平凡的男生。
我不想破坏自己的神秘感,亦或是因为怕对方根本不记得我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