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83612900000003

第3章 你是阿拉丁吗

挂断电话后,封趣和薛齐他们匆匆道别。

当然,施易仍然想让薛齐送她,好在薛齐没有勉强,只是突然让服务员拿了个蛋糕递给她:“我托附近的朋友帮忙买了放店里冰箱里的,本来打算走的时候再吃,既然你有事就带回去吃吧。”

“谢谢。”封趣本想推托。老实说,她拿着蛋糕走来走去也不方便,但最终她还是收下了。

直到她离开后,施易终于按捺不住了:“你怎么就这么让她走了呀?”

“不然呢?你没瞧见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吗?”

“所以呀!你好歹也问一下她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吧!”

“萧湛。”薛齐想也不想地回道。

“咦?”施易惊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是听到封趣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了?不可能,纵然他耳力过人隔那么远都能听见,可是迄今为止,跟萧湛接触的人一直是施易,薛齐从来没听到过萧湛的声音。

“你不是说她喜欢萧湛吗?”薛齐漫不经心地道。

“我也是听‘增满堂’的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话说到一半,施易反应过来,“不对啊,这跟她喜不喜欢萧湛有什么关系?”

“我跟她朝夕相处了十几年,见过她笑、见过她哭,当然也见过她跟喜欢的人说话时的样子。”

“你这个推断太主观。”施易不赞同。

“我倒是觉得他的推断是对的。”吴澜给出了理由,“她以前跟3班那个校草说话的时候就是刚才那种表情。”

那是一种吴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眼睛在发光,眉间有羞赧,明明激动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语气却很平静,就好像是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自作多情……

“怎么又冒出个校草?”施易皱着眉头问,“她以前不是想嫁给薛齐吗?”

“那的确是个玩笑,她以前还说要去M78星云的光之国找奥特曼结婚呢!”

施易憋着笑,伸出手,拍了拍薛齐的肩膀,用幸灾乐祸的语气安慰道:“别难过,你好歹也是能跟奥特曼一争高下的男人了。”

“比起这个……”薛齐看向吴澜,问,“校草不是我吗?”

“哎哟,我的天!”施易嫌弃地把搭在薛齐肩头的手收了回来,“我就不该多此一举,你这种人不缺安慰,缺脸!”

“不好意思,还真不是你。”吴澜没好气地白了薛齐一眼,“都说是3班的了。”

“3班还有校草级别的男人?”施易认真回忆了一下,但还是一无所获。

“印好雨啊。”吴澜回道。

薛齐嘴角颤了颤。

“谁选的校草?瞎了吗?”施易也跟着说了一句。

薛齐情不自禁地点头附议。

“我哪知道,反正当时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吴澜顿了顿,故意加重了语气以示强调,“包括封趣。”

“那家伙不是人称‘小薛齐’嘛,穿着打扮哪一样不是跟薛齐学的,恨不得一日三餐都跟薛齐吃同款,完全就是薛齐的影子啊。封趣是不是有病?放着正品不喜欢,居然去喜欢一个赝品,怎么想的?”

“她本来就有病。”薛齐嘀咕了一句,兀自站起身,“走了。”

“哎?就这么走了?”施易感觉今晚毫无进展啊,有点儿不甘心。

“不走干吗?留在这儿继续吃消夜?”

“不是……”确定不做些什么吗?人都约出来了,居然被萧湛截和,施易想想就憋屈。

他连办法都想好了,一会儿他给封趣打个电话,就说薛齐食物中毒送医院抢救了,命不久矣,想见她最后一面。

他的计划还没说出口,手机就响了,是助理打来的。

整个通话过程他几乎没说什么话,只是“嗯”了几声,但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这让薛齐不自觉地站在了桌边。

施易挂断电话后,朝他看了过去:“得,还真让你说中了,萧湛回国了,提出要延后谈判,具体时间还没确定。”

“为什么突然延后谈判?”吴澜有些紧张地问,“该不会是突然不想卖了吧?”

“不会,留着‘三端’对他们没好处。”薛齐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延后谈判是因为过几天‘增满堂’旗舰店开业,以他们之前的宣传造势来看,到时候股价肯定会涨,能趁机抬高价格。”

“何止啊,还能吸引其他对‘三端’有兴趣的公司入局,听说已经有几家公司向‘增满堂’抛出橄榄枝了,萧湛这次回国应该就是为了跟他们接触。”

吴澜皱了皱眉头:“那岂不是所有谈判策略都变得毫无意义,唯一的游戏规则就是价高者得了?”

“我老婆就是聪明。”施易赞赏地掐了掐她的脸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吴澜扭过头,避开了他的手,“薛齐根本没有那么多资金去竞价吧?”

“确实没有,但是他玩游戏什么时候遵守过规则了?”说着,施易转头看向薛齐,道,“我先去查一下是哪几家公司。”

“嗯。”薛齐点了点头。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应付方式他当然也是一早就想好的。如果能够通过谈判的方式和平解决当然最好,实在不行,他也有无数种方法让那些竞争者后院失火,无暇入局。

总而言之,虽然有些麻烦,却也不是什么太过棘手的问题。

与之相比,封趣这个不确定因素才比较让人头疼,也是薛齐目前唯一无法掌控的变数。

封趣刚到机场就看到了萧湛,因为他实在太显眼了。

他站在距离接机口不远的咖啡店门口,侧着身,肩膀靠在墙上,正在低头翻看手机。他穿着深咖色的薄款毛衣,外头穿了件驼色风衣,下身是样式简单的牛仔裤,裤腿往上卷了几层露出脚踝,配了双小白鞋。明明是很普通的打扮,但逆天的颜值还是为他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封趣甚至看到走在她前面的那个女孩正在用手机偷拍他,他似乎也察觉到了,突然抬头朝手机镜头看了过来,略微愣了一下后,忽而一笑,很妖孽的笑容,更妖孽的是,他又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冲着那个女孩扬了扬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他的微信二维码。

那个偷拍他的女孩害羞了,连忙停止拍摄,低下头,抿唇偷笑。

萧湛收起手机,推着行李车,举步朝女孩的方向走了过来。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封趣还是能透过那道背影感觉到那个女孩的紧张,那是一种既兴奋又期待的感觉。

然而,萧湛擦过她的肩,直直地停在了封趣面前,略显诧异地问:“这么快?”

“路况还行,没怎么堵车……”

“你是想我想疯了,恨不得立刻飞奔过来见我吧。”他扬起嘴角,笑得很满足,像个如愿吃到糖果的孩子。

封趣觉得就像有支箭不偏不倚地刺入了她的心脏。

她忍不住瞄了眼刚才那个女孩,捕捉到对方脸上的尴尬和失落后,一股奇妙的优越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别嘚瑟了。”萧湛伸出手,轻轻推了下她的额头,“赶紧送我回去把行李放了,我还约了朋友。”

“这么晚……你这是约的什么朋友啊……”她显然是有意见的,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女朋友啊。”

“女朋友?”封趣愣了愣,半晌后才回过神来,“你那个1999年生的小女朋友来中国了?”

“那个啊,”他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早分了。”

“这么快?”距离他上次信誓旦旦地说找到真爱才过去一个月,这份真爱的保质期一如既往地短啊。

“快?对我来说度日如年好吗!”他有些激动,满腹的牢骚,“我跟你说,这女的简直有病!天天跑到公司给我送便当,如果只是普通便当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她亲手做的,而且还都很特别,有熊本熊、皮卡丘,还有Hello Kitty!你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吃那种东西?我不要面子?于是,我就很委婉地告诉她以后不要这么辛苦了,你猜怎么着?她竟然给我跪下了,哭着说对不起给我添麻烦了!我能怎么办?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吃啊,都快吃成‘增满堂’的笑柄了!”

“就这样?”

“何止!”他继续倾倒着累积已久的哀怨,“前阵子我感冒了,你知道她有多夸张吗?非得跑到我家来照顾我!”

“这不是很好吗?”

“她不准我下床啊,连厕所都不让我去,非得让我用尿壶!我只是感冒又不是半身不遂!这哪是女朋友,简直是南丁格尔啊!太高尚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所以你就跟她分手了?”

“纠正一下,是她跟我分手的。”

“啥?”这个发展有点儿出乎封趣的意料。

“我说我得回中国工作了,以后有空了会回去看她的。她说这样太给我添麻烦了,还是分手吧。”

封趣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这不是找借口让对方提分手吗?”

“谁找借口了。”萧湛指了指面前的行李车,“我是真的被派回国了。”

封趣这才注意到,他有很多行李。

他在国内有房子,里头有足够的换洗衣物,她也会定期去帮他更换洗漱用品,所以以往回来他也就带台笔记本电脑而已,可是这一次……除了他随身背的那个双肩包之外,竟然还有三个行李箱,分别是20寸、26寸、30寸的,看起来的确是要在国内久留的样子……

“社长居然把你调回国了?”封趣仍旧觉得不敢相信,“为什么啊?”

“说来话长,明天再说吧。”他看了眼手表,“赶紧走吧,再晚他们就该散场了。”

封趣不情不愿地咕哝了句:“那你干吗不让你那个新女朋友来接你……”

“我想给她个惊喜。”

这还真是合情合理呢,所以她就活该给他当跑腿吗?

封趣还是忍住了,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默不作声地领着他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封趣直到把萧湛送到他家口,眼看他就要下车,连个温柔点儿的告别甚至是客套地叮嘱一句“开慢点儿”都没有,她终于还是憋不住了,突然轻声问了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顿了顿,眉心轻蹙,显得有些不耐:“什么日子?我们认识的纪念日,还是第一次说话的纪念日?怎么女人都爱搞这套,我还以为你跟那些无聊的小女生不一样呢!”

“今天是世界洗手日。”

“啊?”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记得勤洗手。”

“哦。”萧湛的表情可以用呆滞来形容。

直到下车他都没反应过来,世界洗手日关他什么事。

然而,封趣压根儿就没有给他问清楚的机会,他刚关上车门,她立刻踩下了油门。

太尴尬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怎么长的,就为了证明她跟那些纠结纪念日的女人不一样,居然连世界洗手日都想到了!这是真的不一样了,一般女人哪有她那么白痴啊!

事实上,封趣也确实是个不在意纪念日的人,她甚至都不记得第一次见到萧湛是哪一天。她的生日原本她也不那么在乎,毕竟连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的人都不在乎,要不是薛齐提醒,她完全忘了。

她当然也没有想过要萧湛特意飞回国陪她过生日,可是,既然他都已经回来了,说一句“生日快乐”也好啊。

封趣刚把车驶入停车场,手机忽然传来微信提示音,她有些激动地立刻拿起查看。

可惜是薛齐发来的,询问她到家了没有。

她随手回了个“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好,似乎不应该把情绪发泄在薛齐身上,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刚停好车,正准备上楼呢。”

“那到家了给我发个视频。”

“有事吗?”

“陪你吃蛋糕。”

她这才想起后座上还有蛋糕,忽然有点儿后悔,刚才就应该把蛋糕放在副驾驶座上的,这样说不定萧湛就能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了!

到家后,封趣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给薛齐发了个视频。以他的个性,她要是超过十分钟不发,他应该就会主动发过来了。

她能够理解薛齐的心情,如果是她送了别人生日礼物,应该也想看到对方打开礼物时的表情。

于是她很配合地把手机架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蛋糕:“蜡烛就不用插了吧?”

“插上吧,一年一次的许愿机会,别浪费了。”

“我从小到大许的生日愿望就没有一个实现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把蜡烛插上了。

“那是你没把愿望说出来。”

“你当我是白痴吗……”封趣从茶几下拿出用来点香薰蜡烛的火柴,白了一眼手机那头的薛齐,“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这是国际通用定律!”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实现?”

“怎么着?你是阿拉丁吗?”

“试试呗,说不定管用呢。”

“那我真试了啊……”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把点好的那支蜡烛插在了蛋糕上,像模像样地闭上眼睛,双手紧握,轻声道,“我希望‘三端’可以重新代表湖笔走出中国。”

那头的薛齐微微怔了下。

她吹灭了蜡烛,冲着他扬了扬眉,有些挑衅地问:“你能实现吗?”

他回过神,轻笑了声,调侃道:“你还是不是女人了?”

“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别的女人的生日愿望都是些小愿望,你许那么大是想累死我吗?”

“不就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无法实现的事情才需要许愿吗?”他说的那些小愿望,她都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但有些事是她拼尽全力也无法实现的,比如让“三端”重整旗鼓。

薛齐并没有给出正面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切蛋糕吧。”

“嗯。”她也没再咄咄逼人,这对她来说是很难实现的愿望,对薛齐又何尝不是呢?

他的回避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没必要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蛋糕已经化了,切下去软绵绵的一坨,她费了很大劲儿才把它放到了一次性盘子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你也真是的,其实根本不需要买蛋糕嘛,请我吃饭就已经够了……”

“小时候不是答应过你吗?以后每年生日都会给你买蛋糕。”

封趣心头微微颤了下。

这话是薛齐六岁的时候说的,那是她在薛家过的第一个生日。那年的生日蛋糕是薛齐用他的压岁钱给她买的,听薛阿姨说他坚持由他来付钱,算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蛋糕也是他亲自挑的,一个铺满草莓的粉色蛋糕,看着就很甜。

她吃着吃着就哭了,尽管只有六岁,但那时候的封趣已经开始懂得控制情绪了,然而那一天她失控了。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过过生日,更没有蛋糕和蜡烛,也没机会许愿,当然也不会有一群人围着她唱生日歌。他们一个个笑得比她还开心,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来到这个世界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那一天,薛齐夸下了海口:“别哭了,不就是块蛋糕嘛,以后我每年都给你买就是了。”

直到他们失去联系前,他从未食言。

“中间空白的这些年,以后我找机会给你补上。”薛齐的话再次传来。

她回过神,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怎么补?你想让我一次吃蛋糕吃到吐吗?”

“总有机会补的。”他意味深长地道,也没给封趣细究的时间,话音刚落就追问道,“蛋糕好吃吗?”

“嗯,很甜。”

“很甜吗?”薛齐微微皱了皱眉,“吴澜说这个牌子的蛋糕不甜啊。”

“你不懂,心理作用。”

就在刚刚,她还以为今天是个极其糟糕的生日。

当然,今天的生日确实挺糟糕的,所以这样的甜就显得尤其温暖。

封趣一直跟薛齐视频到凌晨两点多,其实也没聊什么,那之后他在忙工作,她窝在沙发上追剧,各忙各的,互不干扰,只是开着视频而已。

她快睡着的时候,薛齐挂断了视频,又给她打了个电话,提醒她回房去睡。

迷迷糊糊间她看了眼客厅的挂钟,凌晨两点半。

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一直到早上十点多才醒,还是被童佳芸接连不断的电话给吵醒的。

“你不会是还在睡吧?”她充满睡意的声音惹来手机那头童佳芸的咆哮。

“嗯……”封趣轻叹,翻了个身。她一边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闹钟,一边懒洋洋地问:“怎么了?”

“赶紧来公司!出事了!出大事了!”

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十点三十五分,封趣把闹钟放了回去,不以为意地问:“什么事?”

“萧总回国了你知不知道?”

“就这事?”别说她知道,就算不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吧。

“看来是知道的了,听说是昨晚回来的,你们俩是不是已经见过面了?”

封趣翻身下床,朝洗手间走去,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社长打算卖了‘三端’?”

“你说什么?”封趣彻底醒了,蓦地停住脚步,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了穴。

“我说!社长想要卖了‘三端’!这件事还是萧总主导的,他昨晚没有跟你提过吗?”

是的!没提!萧湛一个字都没提!

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封趣冲着手机说了句“我马上就来”,也顾不上童佳芸的反应就放下手机,火急火燎地冲进洗手间,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

直到她换好衣服出门,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十分钟,这期间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果然她的生日愿望从来都不会实现!

封趣赶到公司的时候是十一点半左右,有些员工已经去吃饭了,童佳芸显然没心思吃饭,焦急地在公司楼下踱着步,一看见封趣的身影后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萧湛呢?还在公司吗?”封趣脚步没有片刻停顿,径直朝办公楼里头冲去。

童佳芸连忙紧随其后:“在呢,你先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怎么可能不冲动!昨晚她还在幻想着“三端”能够代表湖笔走出中国,一觉睡醒就听说公司打算把这品牌卖了,这可是她坚守了整整七年的东西啊!

“总公司那边派了一个谈判小组过来,完全不让分公司这边的人参与,早上在会议室开了一上午的会,前台那姑娘进去送咖啡的时候听到了些,说是好像现在有好几家公司有意向,其中有一家两个月前就给‘增满堂’总公司那边发了收购要约书,就是价钱一直没谈妥。”童佳芸知道的也不多,打听到的只有这些。

“那为什么是萧湛主导?他不是向来只负责‘小红刷’那条线吗?”虽然萧湛有金融专业硕士学位,可毕业至今他几乎没有从事过与金融有关的工作,可以说是零经验,就算“三端”再不重要,增满正昭也不至于把出售案交给他啊。

“我跟总公司市场部那边的人打听了,他们也不是特别清楚,好……好像……”童佳芸欲言又止。

封趣皱了皱眉,逼问道:“好像什么?”

“好像这个出售案一开始就是萧总提议的……”童佳芸支支吾吾地道。

封趣陷入了沉默。

“他们也只是道听途说,还不确定……”

封趣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兀自跨进了电梯。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童佳芸也不敢再多话,只能一遍遍地轻声提醒着封趣:“别冲动啊,千万别冲动啊。”

显然这种劝说没有任何效果,电梯刚到,封趣就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直奔萧湛的办公室。

这气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戏可看,于是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追随着封趣,直到她跨进萧湛的办公室后,那些人瞬间围到了童佳芸跟前追问始末。

“什么情况?”

“出什么事了?这俩人居然也能杠上?”

“你们家封总不是向来对萧总唯命是从的吗?”

七嘴八舌的询问声吵得童佳芸头疼:“哎呀,赶紧工作去,没你们的事。”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不屑声,众人扫兴地散开了,童佳芸连忙探头探脑地朝萧湛的办公室张望。

其实她什么都看不到,办公室的门紧锁着,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

办公室里,萧湛正在打电话,瞧见封趣后并未流露出丝毫惊讶之色,只是轻轻皱了下眉。

他早就料到她会来兴师问罪,只是无法认同她这种横冲直闯、门也不敲的方式。

他从办公桌上翻找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她,用眼神示意她自己看,继续打电话。

封趣将文件夹接了过去,默默地翻看起来。那是份收购要约书,毕竟刚才童佳芸已经给铺垫好了,封趣没有太意外,真正让她脑中瞬间空白的是发出这份要约书的收购方——中林投资有限公司。

这才是薛齐他们突然组团出现在她面前的真正原因吧!

他根本不是打杂的员工,她甚至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才是“中林”背后操纵这个收购案的人!

可是昨晚,他跟萧湛一样,即使在她说出“希望‘三端’能够代表湖笔走出中国”的时候,他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抱歉。”萧湛有些闷闷的话音突然传来。

“啊?”封趣略微回过神,抬起头,呆呆地眨着眼睛。

他已经结束了那通电话,正充满歉意地看着她:“我争取过了,可是这几年‘三端’的经营状况你也清楚,董事会那边一致认为尽快脱手是最明智的选择。”

封趣暗暗在心里冷笑着:“所以,这件事已经基本确定了是吗?”

“嗯,出售‘三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谁都改变不了,不过具体跟哪家公司合作还没确定。虽然‘中林’那边的代表承诺了会好好对待‘三端’,但考虑到有很多人是收购之前各种承诺,收购之后又是另一张嘴脸,所以我们目前还在观望,正好还有几家公司也有收购意向,社长让我先回来接触接触,我会尽量给‘三端’挑选到最好的买家。”

“是出价最高的买家吧?”封趣终于忍不住讽刺道。

“确实也有这方面的考量。”这点萧湛并不否认,因为没有意义,封趣对增满正昭的了解一点儿不比他少,“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要卖的,能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这个出售案会是你负责?”这才是封趣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我好歹也是有金融专业硕士学位的人吧。”

“可你没有任何实操经验。”

萧湛挑了挑眉,有些不悦地问:“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我怀疑的是增满正昭的动机。”她冷静了下,尽可能理智地分析道,“这么多年了,你负责的一直是制作和营销,他不可能突然把你往这方面培养,更不可能拿上亿的项目给你练手。‘增满堂’人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他也不例外,让你负责就能更好地牵制我,如果我从中作梗,那就是跟你对着干。”

“那你会跟我对着干吗?”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听起来很自信。

这种自信让封趣意识到他其实很清楚增满正昭的用意,甚至是心甘情愿地扮演这个角色。

她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道:“我会。”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萧湛的意料。

“‘中林’的收购要约书是两个月前发来的,整整两个月,你连提都没有跟我提过,为什么?不就是怕我知道以后会节外生枝吗?你把我当敌人一样防着,却要求我站在你这边,凭什么?就凭我喜欢你吗?那我告诉你,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痴情也从来不是恋爱脑,儿女情长和家国情怀孰轻孰重,我还是会分辨的。”

萧湛目不转睛地逼视着她,问:“你想清楚了?确定要为了‘三端’跟我杠上吗?”

“那你想清楚了吗?你确定要为了讨好增满正昭跟我杠上吗?”

他陷入了沉默。

很多时候,沉默往往是最好的回答。

封趣嗤笑了一声,道:“既然立场不同,那就各凭本事。”

她撂下这句话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湛这才发现,他极其讨厌看她的背影,总觉得透着一股他抓不住的决然。

当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抓得住她,她只不过是明确地向他证明了这一点而已。

虽然话撂得够狠,但其实封趣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她完全不知道薛齐究竟是什么打算,接近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既不能左右增满正昭的决定,也不能让萧湛偏向“中林”,准确来说,他们都不会让她接触这个出售案。

也许,薛齐高估她了,以为她这个市场经理应该有决定性的作用。

她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跟薛齐好好谈一下,吴澜的婚礼无疑是最恰当的时机。

晚宴在一家距离市中心挺远的婚礼会所举行,封趣五点左右就到了。吴澜和施易还没开始准备迎宾,正在跟现场的婚礼督导沟通流程,签到台倒是已经搭建完毕。有几个人正聚在那边闲聊,从年龄上看,应该都是来帮忙的吴澜和施易的同事。

封趣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薛齐的身影,目光便又一次回到了人最多的签到台处,犹豫着该不该先去签到打声招呼。

忽然,有个女孩注意到了她,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之后,微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很洋气,小麦色的皮肤,透着阳光的味道,很像热爱户外运动的人,手臂和小腿线条都很匀称。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短款抹胸礼服,大概是肤色的关系,那件礼服被衬得很艳。

从打扮上来看,这应该就是吴澜所说的另一位伴娘吧?

封趣情不自禁地跟对方比较起来,无论是颜值、身材、气质,她都完败了!

很快,那个女孩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笑着问道:“你好,你是来参加吴澜和施易的婚礼的吗?”

“嗯……”封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是伴娘了。

“他们现在有些忙呢……”女孩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吴澜和施易,转头提议道,“要不我先带你入席,一会儿正式开始迎宾了你再出来签到合影?”

她说话时一直注视着封趣的眼睛,声音不大不小但很好听,仿佛天生的领导者,让封趣不由自主地点头接受了她的提议。

于是,她领着封趣朝摆放在宴会厅门口的座位牌走去:“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看一下安排在了哪一桌。”

“封趣,封建的封,趣味的趣。”她轻声道。

女孩蓦地停住脚步,转身朝她看了过来:“你就是封趣?”

封趣怔了怔,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常听人提起。”她说着,目光由上至下地细细打量起封趣,眼神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友善,多了一丝明显的攻击性。片刻后,她移开目光,自言自语般咕哝了句:“长得也不是很漂亮嘛。”

“嗯?”封趣故意装作听不懂她的挑衅,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有人说过我漂亮吗?”

四两拨千斤啊!

“其实我也没觉得自己漂亮,”封趣噙着不太好意思的笑容,道,“可能就是朋友之间的谬赞吧,你也别太当真了。”

“谁当真了?”女孩愤愤地瞪了她一眼,“没错,薛齐是说过你漂亮,可他也常说谁年轻的时候没瞎过眼。”

“薛齐?”封趣以为她跟这个女孩唯一的交集应该是吴澜,敢情那种莫名其妙的敌意是因为薛齐?

这么说来,这女孩该不会是喜欢薛齐,所以对她有什么误会吧?

说曹操,曹操到。

她正想着要不要问清楚,澄清误会,薛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去忙吧,我带她入席。”

封趣转身看了过去。

他看起来就像是刚睡醒一样,头发有些乱,说话的时候他正整理着衬衫领口。

他这话显然是冲着那个女孩说的,然而那个女孩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自顾自地跟他聊了起来:“你怎么不多睡会儿?五点半才开始迎宾呢。”

“睡醒了……”他回得心不在焉,正有些犯难地看着手里的领带。

就在封趣犹豫着要不要帮忙的时候,一旁的女孩已经走上前,朝他伸出手:“我来吧。”

薛齐愣了下,没料到她会这么做,但还是把领带交给了她。

她故意扫了一眼封趣,噙着一抹胜利者般的笑容替薛齐系起了领带。

封趣敢肯定,这女人绝对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刚才那个眼神,简直就像是正宫看“小三”!

“说起来……”薛齐边享受着面前女孩的伺候,边看向封趣,眉心轻轻蹙了一下,问,“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当着那个女孩的面,她显然没法说想找他聊聊这种话,那样只会让误会更深。于是,她随口编了个理由:“我以为会堵车,就早点儿出门了,没想到路上还挺通畅的。”

“你……”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女孩强行把他的头掰了过去,不悦地嘟囔:“你能不能专心点儿?”

他皱了皱眉:“是你系又不是我系,我专心干吗?”

“专心看着我系啊。”女孩甜甜地笑着道。

“那你快点儿。”薛齐不耐地回道。

“知道了。”嘴上这么说着,可女孩完全没有加快动作的意思,甚至旁若无人地挑逗起了薛齐,指尖若有似无地从他的脖颈上滑过,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我的口红色号好看吗?”

薛齐瞥了眼:“还不错。”

“想亲吗?”

演上瘾了是吗?

封趣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他们道:“你们忙吧,我自己入席就可以了。”

没等薛齐开口,女孩就抢着说:“好啊,座位牌就在那儿,你自己找一下吧。”

“嗯。”封趣转身前,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薛齐,他完全没有想脱身的意思,自然不需要她解围了。

直到她跨入宴会厅,薛齐才拉开面前的女孩的手:“行了,别玩了。”

“到底是谁在玩呀?”女孩扬了扬眉,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一个天天上班都要打领带的人居然不会系领带?你骗谁呢?可惜呀,人家封总完全没有想帮你的意思,我这是在替你解围啊!”

薛齐有些尴尬,下意识地想要去扯松领带。

“干吗?打算扯开让她再系一次吗?没用的,你又不是萧湛,人家不会理你的。”

他停住了动作:“你是要自己闭嘴,还是要我想办法让你闭嘴?”

“你不会真想亲我吧?”

薛齐懒得搭理她,兀自转身冲着不远处喊道:“施易,赶紧找个人把她的嘴堵上,吵死了!”

“哎呀,人家今天结婚,正忙着呢。”女孩暧昧地朝他抛了个媚眼,“我们俩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不要去打扰别人,乖哈。”

“乖你个头!我们俩哪来的事情要解决?”

“你喊得再大声点儿封趣就全听见啦。”

薛齐倏然噤声,咬牙瞪着她。

女孩笑得很开心,能抓到薛齐的软肋着实不容易,够她玩一阵子了。

虽然听不清薛齐和那个女孩究竟在说些什么,但他们的笑闹声还是若有似无地飘进了封趣耳中,相比之下,这个宴会厅实在是太安静了。

其实里头还是有不少人的,一些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最后确认,灯光师在安装设备,音响师在调试,还有一些人应该是吴澜和施易的亲戚,算着桌上的酒水,摆放着喜糖。

总之,所有人都很忙,只有封趣显得特别闲,她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她忽然觉得这场婚礼就像一场电影,而她不过是观众,还是走错放映厅的观众,兴致勃勃地入座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她想看的那部电影,离不了席也入不了戏。

直到六点左右,宾客们陆陆续续到了,她总算感觉到一丝热闹。

还得感谢吴澜没有把她安排到主桌,而是高中同学那一桌,至少面前坐着的那些人她都认识。

只是这份热闹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的话题很快就朝着封趣不太想触碰的方向发展了……

“说起来,你们谁知道吴澜那个伴娘是谁啊?”说话的是坐在封趣对面的男人。

太久没见了,封趣一时想不起对方叫什么名字。

“怎么啦?你有兴趣啊?”有人调侃道。

“是有点儿,所以得问清楚呀,我看她跟吴澜关系倒是一般,反而跟薛齐形影不离的,万一是薛齐的女朋友……”他顿了顿,颇觉惋惜地摇了摇头,“朋友妻不可欺,这点儿道德观我还是有的。”

“这得问封趣了,薛齐的事她最清楚。”

自从那个男人问出那句话起,封趣就猜到了这把火迟早会烧到她身上,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于是,噙着微笑,若无其事地回道:“我跟薛齐也很久没见了。”

“对哦,听说薛家出事之后你们俩就闹掰了……”坐在封趣身旁的女人一惊一乍地道,“居然到现在还没和好?”

这个人封趣还记得,叫余莹莹,不仅是他们的高中同学,跟吴澜还是初中同学,因为吴澜的关系,封趣跟她还算不错。但是三个人的友情就像三个人的爱情一样,是长久不了的,总有一个人会被抛弃,而封趣就是被抛弃的那个。

虽然她不是很清楚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能隐隐感觉到,吴澜跟她绝交余莹莹绝对功不可没。

尽管如此,封趣从未想过跟余莹莹翻脸,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了。

她笑容不变,应付自如:“都是成年人了,哪来什么和不和好的说法?只不过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了,总不可能还跟以前一样。”

“自己的生活?”余莹莹眼睛一亮,“这么说,那个女的真是薛齐的女朋友?”

姑娘,你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封趣惊讶地看着她。

“真的假的?你们居然都不认识她?”人群中忽然有人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种仿佛所有人都该认识那个女人的语气让封趣很不适,她谁啊,天天上头条热搜的女明星吗?

“我们应该认识她吗?”余莹莹哼了声,不屑地问,“她谁啊?”

果然只要立场相同,什么恩怨情仇都能放下,封趣简直想为她鼓掌了。

“崔念念啊。”刚才那个男人继续道,仍旧是“你们都是一群无知妇孺”的口吻。

这种ABB式的名字封趣倒确实知道不少,她身旁这位余莹莹就是,但唯独没有听说过崔念念。

那个男人急了:“哎呀,‘百媚生’你们总该知道吧?她是‘百媚生’家的千金!”

方才所有的不屑在这个真相面前顿时显得无比可笑,包括封趣在内,无数人被“打脸”了。

“百媚生”是老牌国产护肤品,在场每个人的童年里应该都曾有过它的痕迹,说是国民品牌也不为过,只是后来选择越来越多,国外品牌又都组团冲击中国市场,“百媚生”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人们都快要遗忘它的时候,它打着情怀牌杀了回来。

大部分人认为“百媚生”的复活得益于它的营销团队,但封趣曾听萧湛说过,真正厉害的是背后替“百媚生”做IPO(首次公开募股)的团队。

作为一个老品牌,“百媚生”和以前的“三端”一样,存在着公司结构紊乱、账目审查不严、各路资本虎视眈眈等问题,可是“百媚生”的老董事长在这种情况下迅速上市、融资、重占市场并最终成功将公司私有化。

这其中的操作难度究竟有多大,封趣不清楚,她只知道,就连增满正昭都特意去打听过帮“百媚生”做IPO的公司,可惜一无所获。整个金融圈似乎没人知道那个谜一样的幕后之人是谁,甚至有人觉得那是老董事长的女儿所为,听说他的女儿是沃顿商学院毕业的。

所以这个神秘人物就是崔念念?吴澜的伴娘?薛齐的女朋友?

“哎哟,有钱人啊!”方才对崔念念兴致浓厚的那个男人忍不住酸了起来,“还是薛齐厉害,家里破产了就去傍个小富婆,这得少奋斗多少年啊!”

封趣回过神来。她向来对自己的表情管理很有自信,可是这次她居然没忍住,蓦地拧起眉头,下意识地维护起薛齐:“他不是这种人。”

“他以前有钱当然不是这种人了,现在可不好说。”男人睨了她一眼,“你不是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吗?”

“那又怎样?你没听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薛齐的变化确实很大,可是本性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吧?

“我还听说过‘由奢入俭难’呢,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哪还受得了粗茶淡饭啊?可是自己又没本事,也就那张脸还能看了,除了吃软饭他还能怎么办?”

“你说谁吃软饭呢……”封趣倏地站了起来。

“封趣。”

她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一个轻唤声打断。

是薛齐的声音,她立刻转身看了过去。

他微笑着开口道:“快敬酒了,吴澜让你过去。”

“哦。”她闷闷地应了声,不再争论。

薛齐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客气地跟那些老同学寒暄了起来,包括刚才那个把他形容得很不堪的男人。他嘴上说着“招待不周”,但依封趣看,他还真是替施易和吴澜把这帮老同学招待得无比周到,伪善得连她都自愧不如。

不得不承认,那些人说的话也并非毫无道理,她确实不了解现在的薛齐。

面前的那道身影让她觉得无比陌生,原先设想好的那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那个……”于是,她选择了试探,“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嗯?”他愣了下,停下脚步,转头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道,“我和崔念念只是朋友。”

“啊?”谁关心这种事啊!

“他们信不信不重要,但我希望你能信我。”

她微微震惊,问:“那你呢?你信我吗?”

“当然。”他噙着微笑道,“如果连你都不能相信了,这世上我还能相信谁?”

这话真动听,可是封趣感觉不到丝毫真心,他就像是不称职的演员,敷衍地念着台词,笑容仅仅浮于嘴角,眼神是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哎呀,薛齐,可算找着你了!”突然有个声音传来。

俩人齐刷刷地转头看了过去。

来人是施易的妈妈,她隐约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儿不太对,愣了下,问:“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事。”薛齐笑着问,“您找我什么事?”

“哦,我有个小姐妹有事来不了,让其他朋友给她带点儿喜糖回去,你们把喜糖放哪儿了呀?”施易妈妈问,然后偷偷打量着一旁的封趣。

“我去给您拿。”说着,他转头冲封趣交代道,“吴澜在新娘休息室里,你直接去找她吧。”

“好。”她点了点头,转身冲着施易妈妈礼貌性地笑了笑。

“辛苦了,辛苦了……”施易妈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顺势挽着薛齐朝宴会厅里头走去,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他们看起来很熟悉,确切地说,薛齐似乎和施易的亲戚朋友都挺熟悉的。

封趣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她低估了薛齐和施易的关系,没想到他会那么忙,婚礼根本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或者说,即使刚才他们没有被打断,她也不打算说些什么了。

薛齐根本就不相信她,就算她明确表示了愿意帮他,他也未必会对她说出实情。

既然他希望她当个傻子,她配合就是了……

崔念念支着头,像个观众似的看着隔壁那一桌。

有个跟施易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正企图拉着封趣喝交杯酒,那男人长得还挺帅,看着就是一副身经百战的模样,眉宇间透着些许不可一世的神色。这样的男人崔念念见多了,她平常打交道的那些富二代十有八九是这个德行。

看起来,封趣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她始终保持着微笑,简直就是好脾气易推倒,总觉得下一秒她可能就会被生吞活剥了。

旁边还有个更加不擅长应付的……

“封、封趣,快走……”施易下意识地想跑,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封趣略觉困惑地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吴澜寻求答案。

“他表哥。”吴澜凑到封趣耳边,压低声音道,“这货从小就被他表哥整,都有心理阴影了。”

“走什么呀?”对方端起了兄长的架势,一本正经地道,“还懂不懂规矩了?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连杯酒都不敬我?”

施易暗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转身,一心想速战速决。

“谁要跟你喝。”他表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头笑着看向封趣,“你叫封趣呀?”

“嗯。”她微微点了下头。

他加深了嘴角的笑意,轻声道:“真好听。”

“过奖了。”她礼貌地客套着。

“那陪我喝个交杯酒吧。”

得!又绕回来了!施易朝封趣丢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又顺势把想帮封趣的吴澜拉到了自己身后,归,老婆他还是得护着的。

“也不是不能喝,只是……”封趣抬了抬眼,媚眼如丝,粉唇轻启,“一杯酒而已,你能捞着什么好处吗?”

他略微愣了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重拾笑意:“什么好处不好处的,热闹热闹而已。”

“那多没意思。”封趣微微凑近他,提议道,“要不这样吧,交杯酒呢就先不喝了,来日方长……”

她将尾音拉扯得甜蜜而温柔,就像是卡布奇诺上面的那层奶泡一般,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入口即化的遐想。她边说边伸出手,将对方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顺手拿起桌上的红酒瓶替他倒满酒,把杯子交给他的时候,他故意将掌心覆在了她的手上。

封趣仿佛早料到了他会有这种行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把手抽回,但同时指尖又若有似无地跟他的指尖勾缠了刹那。

是在下输了!

他终于体会到人们常说的“心脏像被电了一样骤然紧缩”的感觉了,舒服得他瞬间就能脑补出一堆不可描述的画面。

“我陪你多喝几杯吧。”她用一种宛若枕畔低语的口吻,继续道,“就我这酒量,一会儿没准儿你就能捞着好处了。”

“好……好好……”施易的表哥被哄得一愣一愣的,显然已经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傻呵呵地仰起头,把手里那满满一大杯红酒一饮而尽。

这一幕看得崔念念也有些丧失思考能力了。

她恍惚地看向身旁的薛齐,翕张着唇,欲言又止,神情看起来很纠结。

“你想说什么?”薛齐瞟了她一眼,问。

“本来是想说,你跟这种女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居然没死在她手上,真是不容易啊,但是仔细想想……”崔念念话锋一转,“你的段位也不低,她要是条毒蛇,你就是只毒蝎,你爸妈养着你和封趣是为了练蛊吗?”

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确切地说,他是没心情配合她的玩笑。

他心不在焉,目光一直胶着在隔壁那一桌上。

崔念念也好奇地又看了过去,很快她就意识到薛齐不再继续置身事外的原因了……

很奇怪,明明那个男人已经完全被封趣蛊惑,像个傀儡似的任她摆布,她大可以立刻全身而退,又或者出于报复心理再多灌对方几杯……总之,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力在意封趣是否在陪着他一块儿喝了。尽管如此,封趣却还是为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大有奉陪到底的意思,直到吴澜找了个借口把她拉走。

可是,到了下一桌她仍然是来者不拒。

这不合常理,就凭她刚才上演的那一出,崔念念觉得她甚至有办法滴酒不沾地敬完这宴会厅里的二十多桌客人。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觉得马上就能发现是什么“妖”了,那头正跟吴澜辗转去下一桌的封趣忽然停住脚步,朝着她和薛齐所在的主桌看了过来。

片刻后,她直直地朝着他们走来,很快就停在了主桌旁边。

崔念念觉得自己就像是空气一般,封趣没看她一眼,兀自冲着薛齐说道:“我一会儿可能会喝醉。”

“不能喝就别喝。”他语气里透着一丝没来由的怒意。

“不是你们叫她来挡酒的嘛。”崔念念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薛齐觉得胸口有点儿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崔念念识相地闭上了嘴。

“坐下。”他站起身,试图把封趣按到椅子上,“我来。”

封趣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举步挡在了他面前:“如果连你也喝酒了,那结束之后谁送我回去?”

有点儿道理,薛齐顿住了。

封趣埋头从手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塞进了他手里。

他犹豫了会儿收起钥匙,勉为其难地道:“把具体地址发我微信上。”

直到封趣又一次转身离开后,崔念念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桌子,嚷道:“我明白了!她这是故意喝醉想让你送她回家啊!”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薛齐反问她。

“还用问吗?不就是‘我有干柴等着你的烈火来烧’的意思吗?”崔念念想了想,提议道,“我记得今天有人给施易送了条‘安全裤’,要不你去问他要来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薛齐眉梢一扬,问:“那万一我的烈火被唤醒了呢?”

哦,她差点儿忘了,他和封趣就跟练蛊似的,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

其实封趣的酒量并不好,她只是胜在巧舌如簧,擅长和那些劝酒的人周旋。

以前同学聚会时,她总是那个直到最后都保持着清醒还能帮大家收拾酒后残局的人,隔天酒醒后大家的记忆都有些模糊,谁也说不清她到底喝了多少,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千杯不醉。

事实上,她也就一瓶红酒的量。

可是今晚,她喝了五六瓶。

最后落在薛齐手上的是个醉得完全不省人事的封趣,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她送回家。

鉴于她家有只不停冲着他叫唤的狗,他本打算把封趣安置好后就走,可就在他转身时,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走……”含混不清的呓语声从她翕张着的粉唇间溢出。

一瞬间,暧昧气氛将整间卧室填得满满当当的,薛齐甚至觉得就连狗叫声都有些美妙,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死死地瞪着她。

“帮我……帮我遛一下狗……”

很好,所有暧昧戛然而止。

薛齐转头瞥了一眼沙发边那只仍在冲他叫唤的狗。怎么遛?这怎么遛?他极有可能会被咬死啊!

为了生命安全考虑,他企图掰开封趣的手,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他好不容易得逞了,她又倏地坐了起来,这次索性拦腰抱住了他:“帮我遛一下狗啊……”

几乎同时,那只狗就像听得懂人话一样,停止了叫唤,取而代之的是撒娇般的呜咽,然后居然还冲着他摇尾巴!

薛齐怔怔地看了它一会儿,觉得它此时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封趣,有奶就是娘。

算了,不过就是遛一下狗,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他耽误了大半个小时,遛完狗后,还秉着好人做到底的想法,给狗倒了水和狗粮。

然后他情不自禁地坐在一旁,带着老母亲般的微笑看着它吃。

直到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蓦地回神,是封趣的手机。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寻找着手机,薛齐见状站起身,从她的包里翻出手机,不可避免地瞥见了来电显示——

印好雨?

这个名字让他愣了一下,不由得回想起前不久吴澜说过的“反正当时很多女生喜欢他,包括封趣”。

就在他恍惚时,封趣忽然抓过手机,神志不清地在屏幕上滑了好一会儿,直到铃声停止了,她才把手机放到耳边,骂道:“吵死了!”

“你说谁吵?说谁呢?”封趣似乎是按到了扬声器,印好雨的叫骂声清晰可闻,他喊了好久,得不到回应,这才开始觉得不对劲儿,“喂?喂喂?封趣!你倒是说句话啊!什么意思啊?骂完就不理人了?我找你是有正经事……”

说不清为什么,薛齐鬼使神差地伸手接过了手机。

他按掉扬声器,把手机贴到了耳边:“喂。”

手机那头的人顿时陷入安静,好一会儿后,印好雨的声音才再次传来:“萧湛?”

薛齐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我是薛齐。”

“谁?”

“薛齐。”他又重复了一遍。

手机那头的人炸了:“你居然还活着?不对啊,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你跟封趣在一起?你俩啥时候又勾搭上了?”

“关你屁事。”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封趣呢?你让封趣听电话!”

薛齐有些故意地回道:“她睡着了。”

“睡、睡着了?”瞬间,印好雨似乎脑补了不少内容,“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我要说什么都没干,你信吗?”

又是一阵沉默。

“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一下!”印好雨喊住了他,犹豫了片刻后道,“算了,跟你说一样,反正这事本来也跟你脱不了关系。”

薛齐被勾起了兴趣:“什么事?”

“你替我转告封趣,天气转凉了,所以我之前租给‘三端’的生产线得收回。”

薛齐蹙了蹙眉心,问:“收回生产线?‘三端’的生产线是向‘正源’租的?”

“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三端’还有资格使用原先的生产线吧?那些生产线光是生产‘增满堂’的化妆刷都不够用,怎么可能腾给‘三端’?一个副品牌还想跟主品牌抢资源?想什么呢?”印好雨嗤笑了声,“说出来不怕虐死你,增满正昭每年拨给‘三端’的预算简直少得可怜,他们要是按正常市场价去租生产线,怕是连买原材料的钱都剩不下。我也是看在封趣的面子上,才肯以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租给他们。”

谈不上有多虐,这些薛齐早就已经猜到了,只是还需要确认一下:“也就是说,一旦‘正源’收回生产线,‘三端’就有可能面临停产的风险?”

“是这样没错。”

“所以,你仅仅是因为天气转凉了就想让‘三端’停产?”

“这就是借口,你听不出来吗?”

“这借口……”薛齐抿了抿唇,讽刺道,“真走心。”

“哪比得上封趣走心啊!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对她不算差吧?她倒好,简直把我当白痴耍!前不久还求着我跟她续约,我为了她跟董事会那群老家伙掐得昏天暗地,结果呢?结果‘增满堂’要卖了‘三端’她居然连招呼都没跟我打!我要不是听到了风声,没准儿现在还在跟董事会周旋呢!”

薛齐眉心一紧:“你从哪儿听到的风声?”

“关你屁事。总之,这件事她绝对是知情的!我算是看明白了,她找我续约就是为了拖着我,以免‘三端’在这时候爆出停产危机影响市值!说起来,”他顿了顿,怒不可遏地嚷道,“你也知情吧?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三端’要卖了她没理由不告诉你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知情?”这恰巧是薛齐一直无法肯定的事。

他试探过她很多次,刚见面起就故意让她知道他在“中林”工作,特意开着车去公司接她,甚至连施易和吴澜都没有掩饰过他们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的……可她的每一个反应都像是对收购一事浑然不知。如果那些都是演出来的,那她的演技还真是炉火纯青。

“她前阵子给了我一堆数据,让我给她建模做DCF和PEG(市盈率相对盈利增长比率),这不是为了出售是什么?”

薛齐下意识地扬了扬眉,DCF模型即现金流折现模型,其重点在于公司的自由现金流,但通常很难预测一家公司未来的自由现金流,所以一般还需要配合其他估值法,比如PEG、RIM(剩余收益估价模型)之类……作为收购方,不可能获取对方公司的真实数据,很难准确建模,因此很少有人会去做DCF。然而出售方需要得出一个最低心理价位,这些模型就很有必要了……

换句话说,一份来自出售方的DCF模型,对收购方来说就是一盏明灯,尤其是像他这种杠杆收购。

只是这事太巧合,巧合得让薛齐觉得不对劲儿。

他眯了眯眼眸,微微偏过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学金融的。”

“为什么要说‘也’?”印好雨就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咬牙切齿地吼开了,“是!没错!就是因为你没事跑去学什么金融,我们家那个死老头就完全不管我的意愿也非得逼着我学金融!怎么样?有意见吗?”

“我只是想不通你都学了点儿什么,她一个做市场的突然让你建模,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正常来说,他早就应该联想到出售了。

“她说是为了申请预算!”

“这你也信?”智商是被封趣吃了吗?

“对啊!老子信了她的邪啊!”印好雨突然话锋一转道,“话说回来,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搞得好像你没被她骗过一样。”

这话就很有说服力了!

差点儿忘了,这可是封趣,就算是再拙劣的谎言,她都有办法演绎得天衣无缝。

薛齐看了一眼封趣,决定收下这意外的收获:“那些模型你那里还有吗?”

“你想干什么?”

“想看。”

“我凭什么要给你看?”

“凭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交出来。”

“你这嘴炮放得比我刚才的借口还要不走心!”

薛齐不以为意地弯了弯嘴角:“挂了,回见。”

“回见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喂?喂喂喂?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薛齐挂断了电话,将那吵闹声音掐断。

然而印好雨显然没那么好打发,才过了片刻,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

封趣翻了个身,含混不清地咕哝着,似是在咒骂,但还是本能地探出手寻找手机。

见状,薛齐索性把手机调成了振动,随手丢到了角落里的椅子上。

阳光很刺眼,刺得封趣眼睛有点儿疼。

她伸手挡住光线,半眯着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她为什么会在房间里?她记得薛齐把她丢在了沙发上,然后……

砰!

一阵闷响传来,听起来像是锅之类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有人在她家?意识到这一点她猛地绷紧神经,但是很快又放松下来,海苔没有叫唤,那应该是它认识的人。

想到这儿,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没找着拖鞋,索性光着脚走了出去。

她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斜对着卧室的门,一出门她便瞧见厨房里有道身影,正手忙脚乱地处理着地上的残骸,看起来像是煎焦的荷包蛋。

封趣小心翼翼地靠近,虽然脚步很轻,但还是惊动了厨房里的人,他转过身来……

是萧湛。

他站起身,微微转头,打量了她一会儿,半开玩笑地问:“你那是什么表情?”

“嗯?”她愣了愣,不解地问,“什么表情?”

“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

她非常确信自己脸上没有任何失望的痕迹,顶多只是有些惊讶,但她没有急着否认,而是茫然地问:“为什么要失望?”

“或许……”他眉梢动了动,提出了个意味深长的假设,“你希望见到的人不是我?”

他居然在试探她?

在“增满堂”的七年对封趣而言并不好过,但至少在萧湛面前她一直是放松的,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保留的。

她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演变成如今这种斗智斗勇的局面,唏嘘的同时她又不得不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毕竟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她必须拿出最好的演技才有可能把他糊弄过去。

“废话。”她轻嗔了句,继续道,“我牙也没刷、脸也没洗,顶着昨天的残妆还一身酒气,怎么可能想见你啊。”

“是这样吗?”他半信半疑地问。

“不然呢?”封趣哼了声,顺势岔开了话题,“你大清早跑我家来干什么?”

“你忘了今天是旗舰店开业的日子吗?”

封趣轻轻蹙了下眉头:“所以,你是来盯着我的吗?”

“我们之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封趣抿了抿唇,收起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只是听童佳芸说你昨晚去参加朋友的婚礼了,怕你喝多了睡过头,所以就想着顺道来接你一下,打你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干脆就自己上来了。”

“你倒是还记得我家的密码……”她轻声咕哝了句,明显放软了语气。

“你家的密码不是我帮你设的吗?”他好笑地道,“我总不至于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吧?”

是啊,他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只是把她的生日忘了而已……

封趣忍住吐槽,挤出了笑容:“我去换衣服,我们出去吃吧。”

话音刚落,她就快步朝卧室走去。

她不知道是什么让萧湛得出“或许你希望见到的人不是我”这种结论,也不知道他这样试探她的目的何在……她只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时候让薛齐暴露……

所以,她必须用最快速度把自己收拾完,然后把萧湛带离这里。

同类推荐
  • 班助是只刺猬

    班助是只刺猬

    又名《如果我们不曾相遇》。假如青春是一场短暂而璀璨的焰火表演,那盛瑾临一定是顾芫的烟火中,最亮最大最久的那一朵花火。可纵使是最亮的花火,最终也要从夜空中谢幕。少女素净的面容在晚霞中染上浅浅的绯色,那双清亮的黑眸弯成了月牙状,温软的嗓音如清晨拂面而过的微风:“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恭喜。”……
  • 我站在云端看我的前世今生

    我站在云端看我的前世今生

    愿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高冷美女学霸遇到阳光纨绔校草同桌,两人互生情愫,本应有的幸福生活,却因世事变幻,一场意外,才发现原来我们前世就缘分已定~
  • 夏夜未眠

    夏夜未眠

    【全免完结】六年前,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就不自主的靠近,自以为在他身边占据了一席之地。幸得年少,还可以自说是朋友毫无顾忌。六年后,她身边所以为熟悉的,还是只有他,可阳光下的男生,却注定会被人簇拥而来。如果感情的天平是倾斜的,大概平衡真的很困难,林雾语也时时想,后退一些吧,把位子让出来,不做那个抢到板凳的幸运孩子。不争不抢,无欲无求,也就不必论悲愁伤感。却有一天,他对她说:愿你如昭曦,明亮温暖。林雾语,我喜欢你。
  • 天空上的星

    天空上的星

    年龄职业差算得了什么,既然爱,就勇敢爱。青春只有一次,如此美丽的年纪又怎甘心错过如此优秀的你?
  • 何以简欢

    何以简欢

    喜欢这样的时光有温暖见昏的光和影影绰绰藏不住的温暖……在校园时期遇见的那个人总是那样让人难以忘怀。但何其有幸,林软没有辜负自己的喜欢,当她努力站到何简身边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平凡。何以简欢,唯有林软……(这是我送给闺蜜的十八岁成人礼,女主是以她为原型的一个夹心糖女孩。文笔不好,多多包涵。)
热门推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钓鱼技巧大全(居家生活宝典)

    钓鱼技巧大全(居家生活宝典)

    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越来越重视生活质量,希望在温馨舒适的环境中享受生活的乐趣。鉴于此,我们编撰了《居家生活宝典》丛书。该丛书包括《四季养花一本通》、《家庭养花万事通》、《钓鱼技巧大全》、《家庭养狗一本通》、《家庭养猫一本通》、《生活小窍门》、《针灸按摩一本通》、《糖尿病食疗与养生》、《高血压食疗与养生》和《心脏病食疗与养生》10册,对现代人最关心、最敏感的问题作了全面、详尽、科学、完备的阐述,是每一个现代家庭必不可少的良师益友。《居家生活宝典》的宗旨是做您的生活顾问,让您对家的感觉更好,给您紧张而忙碌的生活增添休闲的色彩。
  • 明潮来袭

    明潮来袭

    国内最大的鞋贩子郝阿浩操纵着球鞋二级市场的价格,不停的割韭菜。一个意外让他穿越到了明朝,随身的系统居然是潮流系统,于是郝阿浩决定肩负起大明潮流的重任,开始向明朝人推销自己的球鞋。嘿,兄弟,这双乔丹一代可是限量的哦!和太子收藏的是同款哦!要不要来一双?新人新书求支持。
  • 校草是我爸

    校草是我爸

    姚书凡死了,在闭眼的前一刻,浮现的全是姚可那张泪流满面的脸。这丫头都多大了,哭还流鼻涕,姚书凡轻笑一声。姚书凡又活了,他穿越成一个叫崔冠文的男孩。太过担心自己闺女怎么孤苦伶仃地在这世上活下去,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求他‘爸妈’到姚可学校上学。可是那有一头猪虎视眈眈地想要拱自家白菜?【1】正阳高中新来一名转校生,帅得直接登上民选校草宝座。传闻转校生一来就对姚可嘘寒问暖。闫辰冷笑一声,放学后对姚可咬牙切齿:“这个转校生是怎么回事?”姚可瑟瑟发抖:“我……我要说他是我爸,你信么?”【2】“离姚可远一点!”闫辰啪的一声将一张卡甩到崔冠文面前。崔冠文:????你抢我台词?不是该我是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女儿吗?好吧,他没有五百万,于是灰溜溜地收起了那张卡。臭小子你等着,敢惹你老岳丈,有你好受的!
  • 我的世界穿越

    我的世界穿越

    MC玩家赵羽林和MC高手董辉在睡了一觉后穿越到了我的世界里他们各自有了特殊技能将统治MC世界可也许这一切都是阴谋
  • 试爱

    试爱

    一次没有结局的邂逅,一场纸上记录的记忆爱情,一段幸福浪漫的过程,一种,不算完美,不算悲伤的结局……
  • 死灵召唤兽

    死灵召唤兽

    李言被冷漠而强横的天之娇女召唤到异世界,但因为废柴属性,被挂到交易所售卖。第二任主人痴迷召唤兽研究,因为没有任何研究价值,所以李言欠下了需要花费五百年偿还的天价购买费。过上了勤工俭学的异世生活。后世,人们传颂两大传奇召唤师女子,但他们却不知道,两位女子的背后,是一位更为传奇的召唤兽。
  • 我真不是文圣

    我真不是文圣

    周文王洛水河边演周易,屠灭神族不知亿万,立地为圣,护我人族千年不衰。姜太公渭水河边直钩垂钓,魔族千万化为上钩之鱼,兵圣之名如皓月当空。老聃牵青牛过函谷关,紫气万里,著《道德经》灭灵族无数,道家威名旷古烁今。千年之前,蓝星动乱不止,人族内乱,孔丘游历众国,游说各国国君,妖族强者围孔丘与陈蔡,孔丘一日顿悟,著书《春秋》,化笔如刀,将妖族强者千刀万剐,儒家学说正式被众国所接受。四圣光辉万丈,护佑人族子嗣不绝,繁荣昌盛。这一天,一个被人陷害的状元睁开了眼睛,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 宋代文人的巴蜀情怀

    宋代文人的巴蜀情怀

    本书是由四篇研究苏轼、黄庭坚、陆游、范成大巴蜀情怀的专题论文组成的,将宋代文人及其创作放在巴蜀文化背景下来考察,以期诠释出宋代文人的巴蜀情怀,勾勒出作家笔下描绘出的巴蜀山川风貌、名胜古迹、风土民情。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