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萱没有丝毫的尴尬,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想徒弟你不会建议说第三遍吧?”
“不建议,但是你徒弟已经口干舌燥了。”白驹斜视着她,以她之前对自己样子同她眨了眨眼,“师父有什么奖励吗?”
依萱的笑很快的就消失了,很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徒弟,完全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没有任何装的成分。
“师父?你怎么了?”
感受到依萱的急剧变化,白驹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只有一条很久没人行走过的小道,路中间已经长出了杂草,此外并无特别之处。
这一次,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依萱的态度,那种陌生感让他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和慌乱,似乎就要失去她一样。
“没什么,你说说看你那个猜测,我方才没有听到。”
依旧是她那清泉般悦耳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昨天才见到她的时候那样,甚至还多了一丝寒意。
白驹皱起了眉头,牵扯着马靠近了她,仔细的打量了他一遍,不解的问道:“我刚才,是惹你不高兴了吗?”
“是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没让我舒服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质问道:“昨天晚上,你都做了什么事?生权对你说了什么?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末了,她又强调了一句,语气中的寒意更甚:“你可以隐瞒,但是,务必不要让我察觉!”
“师父!”白驹神色复杂的叫了她一声,她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变化,反而越来越是疏远。
“说吧,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杀了你的,白驹!”
白驹心中一震,背上寒毛倒立,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不是在开玩笑,不是平日的那种反复无常,是真的动了杀心!她真的有杀他的念头!
怎么回事啊?还在生昨晚上自己的气?
“师父,昨天晚上我想通了,在我意识到自己月碾的问题时就明白了你这样做的理由,虽然方法有些不对,但是却没有错。”
依萱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注意他,仅仅是因为想通了自己的做法吗?不对,仅如此的话,我没有道理会突然间对他那样的厌恶憎恨。
依萱定了定神,在心里列出今天的白驹和昨天的白驹不同之处:“我倒是更喜欢你没有想通的样子!还有呢?”
“在想通之后,我觉得昨天晚上那样对师父你…我很惭愧。”
白驹低下了从昨晚开始就没有真正意义上低下过的头。然而他真心实意的认错,却更加的让依萱厌恶起来。
是了!
依萱在内心呼唤,白驹认为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是真的为了他好,自然而然就把自己摆在了恩师的位置上,当然会感激与恭敬,以后恐怕是不会再对她有所忤逆和反抗了。
如果自己今后再那样对他,他也只以为是自己在不时的考验他而已,会当成一种磨练,绝对不会出现那种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心里了!
是真正意义上听她的话了!
但是,老娘没想过这些!纯粹就是觉得这样逼迫他,看他发狂、看他挣扎的样子很有趣,很好玩而已!
该死的,难得遇到个那么优秀的玩具,一不留神毁掉了!
自己反感厌恶的是他有一点的掌控能力不假,更多的是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师徒关系!
要是他以这种掌控的能力来对付自己,再加上他的月碾,那该多有趣?至少接下来三年五年都可以玩得很尽兴吧?
依萱嘴上说着喜欢听话的人,实则喜欢的是不听话的徒弟,前提是那种自己能够驾驭的。
生权那样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她的控制范围,所以他即便依旧是不听话,自己也很不喜欢。
这种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拼命反抗却只能任由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玩起来才有意思。尤其,是这种潜力惊人的徒弟就更棒!
依萱冷冷的扫视着这个已经变了味道的徒弟,眼中闪过一抹杀机,但是在看到他脖子上戴着的红绳时又无奈的收了回来。
昨天才送他帝碎今天就杀了他,一天时间导致帝碎碎掉,岂不是暴殄天物?她咽不下这口气!
满脸阴沉的依萱似想到了某种很有趣的方式来搬回这局,不禁低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了起来!
又忽然的,依萱的阴笑声戛然而止,美艳的脸上闪过狰狞和一丝痛苦忧虑的神色。
在白驹看不到的地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角,松开的时候,鲜血已经溢了出来,她用手轻轻一抹,伤口便和好如初。
白驹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貌美如花的好师父,竟然会有这种荒唐想法!
他以为依萱在赌气,也以为她是知道了自己的布局打算而生气,却万万料不到对方竟然在想着怎么折磨自己才尽兴。
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那股冷意一直萦绕在依萱周围不散,白驹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去揣测她的想法。
就这样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的路,依萱才转过头来问他:“你之前说的那个试探自己月碾的方法,是什么?”
“听歌!俗称BGM!”
依萱眨了眨眼,疑惑道:“听歌?你指的是小调?”
“不错!”
说道这里,白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抬起了头来,得意而略微激动的道:“就是听歌,俗话说,在我的BGM里,没有人可以战胜我!”
依萱听完之后没有丝毫的兴趣,敷衍的道:“说说看吧,从没有听过这样的方式。”
“这是基于你对我说的‘让心境处于和缔约相似的状态中’联想到的!”
见师父终于不再生气了,白驹怎会错过这种机会,轻拍马屁股追了上去,与她并行道:“我忽然想到自己以前听歌的时候,有时情到深处自然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明明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却忍不住的痛苦起来,好似歌中所言所绘我全部都经历过一样。”
顿了顿他又道:“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我与那些情歌产生了共鸣,自己就好像是那个被歌颂的人!”
“我没听明白。”依萱看着远方目不斜视的道,好久没有见她笑过了。
白驹早已准备好了说辞,给她进一步解释道:“师父,如果你有月碾,而且是悲伤的气息,那么你会怎么去练?”
依萱想了好长一段时间,反问他:“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悲伤呢?”
“呃…”白驹有些无语,这不是在打比方吗?
想了想又道:“假如有一个人的月碾是悲伤的气息,你觉得这个人会怎么做?”
“去广交朋友,然后逐个弄死他们,籍此感怀而伤感。”
白驹咬了咬指节,这女人想法相当的危险啊!又问道:“还有呢?”
“想不到了,你说说看?”
“看书!去看书,书上有很多催人泪下的故事,只要那个故事写得好,自己能带入进去,那么那个故事发生的事情,就相当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白驹陶醉在自己的设想中:“会因为故事中某人之死而殇,也会因为某人所遇不贫而怒!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嘛。”
依萱回过头来神色变换,疑问道:“真有这种书?”
“当然有了,我看…难道没有吗?”
白驹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常识吗?
依萱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我懂了,你是跨界者,你说的那些书啊、歌啊都是你那个世界的文明产物。这个世界没有这些东西的!”
“没有?”白驹呆了呆,他是听过生权哼唱难听的小调的:“那这个世界有歌吗?或者说书?”
“歌有…书也有,但从没有听过你说的这一类书,谁会无聊到记录这种?”
白驹盯着依萱的神色变化,确定她真的是不知道这种在地球上的基础文化,又问出了贯穿五千年历史的真谛之问:“那么,你相信爱情吗?”
依萱勾起了嘴角,眼波流转妩媚撩人,又回到了白驹熟悉的那个样子:“徒弟,你再问一次如何?”
白驹裂嘴连连轻笑,无奈的道:“好了,严肃点,说正事呢!”
“我们那个世界很多这种书,感人肺腑、催人泪下,但是看书往往要花费很多时间,虽然效果也不错,但始终没有歌曲来得快!”
依萱已经知道了徒弟是在给她讲述他那边的文明,便仔细的听了下去。
白驹又道:“我特别爱听古典歌曲,其中有很多都听哭过,其中也不乏听完之后悲愤怨恨的,按照处于缔约相似心境来推测,那是否只要我处在哪个心境中就行?无论我用什么手段!”
如果真的是BGM,那这所谓的缔约月碾,不是小菜一碟吗?
说完白驹看向依萱,目光雪亮,那股掌控全局的强势又一次展露出来。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没有缔约,也不知其奥妙。此番带你出去,就是为了找一个人。”
“那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吧,这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两首入坑曲,且暗合悲愤之意!”
“别,我不想听。”
依萱摆了摆手,下意识的就将白驹所言的歌曲和长墟世界那种类似死人吹鼓的放在了一起。她听过,而且头皮发麻。
“你就当帮我印证一下我的猜想,假如真的是这样,我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掌控,不行的话在想办法!”
终是自己最喜欢的徒弟,依萱拗不过他,苦笑着点了点头。
白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一遍一遍的想着自己打过的《仙剑四》,回忆着里面的爱恨别离。
终于是在百年后柳梦璃在青鸾峰上、韩菱纱的坟前抚摸那把剑的时候产生了哀意的共鸣,便缓缓开口唱起了自己循环过千次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