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观内,我收起了妖丹,坐在书桌前良思许久。
确实,我没有,也无法设身处地的去理解船月堂的痛苦。妄图动动嘴皮子就让他回头是岸。他死都不怕,何况几百年的修为呢。
对他来说,安顿好族猫,了却凡事,便可潇洒离去。
人死后会前往冥界,那妖死后会去哪里呢?
我心中感慨万千,因为船月堂像我的一位故人,似是因我之由而离去的故人。
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之后的一些日子,我时常拿着船月堂的妖丹发呆。然后不是打坐就是练剑,课修也十分认真。元安说我吃错了药,竟不想下山玩耍。
只我知晓,船月堂的事让我心情郁结,仿佛有什么事堵在心口。别说下山玩了,历练都不敢想,生怕遇上相似的事。即使是大师兄找我聊天谈心,我也意兴阑珊。
不过很快,年关到了。
师父出关是件高兴的事,那件事得暂时抛在脑后,不能让师父担心才是。
这日,在后山云风洞外,我身着正装,乖巧的站在大师兄旁边准备迎接他老人家。
夏清观的元老和观长都有自己名字命名的洞府作为入定闭关之所。
我想着等我坐上元老椅,也要来个元君洞。就这么胡思乱想怎么打扮我的洞府时,却见本灰蒙蒙的天,随着一身月白色长衫的身影飞出,变得明朗起来。
师父负手走近我们,俊逸的脸上带着笑意。
“恭喜师尊、师祖出关”众人齐声道。
“久等了”许久未说话的师父,一开口有些滞涩。
大师兄上前递了茶“师尊,今日大年夜,弟子们已准备了酒席恭迎师尊”
师父点点头,对着我和元安道“元君,元安长大不少啊”
我许久不见师父,有些激动,看着他半响不出声。被元安捅了捅手臂,这才作揖道“师尊”
师父眼神怜爱,转头问道“前些日子,听得观内异动,是以何故?”
大师兄恭敬的回道“容元乐稍后与师尊说明。天气寒冷,还请师尊先沐热浴,祛祛寒气”
师父点了点头“你们回去准备吧,元乐随我来便可”
“是,师尊”我们毕恭毕敬的行礼,目送师父和大师兄离开,这才转身去准备晚宴。
无书则短。
入夜便是年夜宴会的开始。今日,全观的长老弟子和春清观的代表弟子都来了。此时的会客厅难得的一片欢声笑语。
这个宴厅平时不开放,也就像年夜宴会这种节日会大聚一次。何况此次师父顺利出关,道修功法大增,更是喜上加喜。
宴会席以师父及二位元老为首,一长方桌置于厅内上位。左首席的圆桌是师父亲传弟子一脉,右席为云竹长老和清师祖一脉。再往下便是一字辈弟子们和春清观代表弟子的席位。
往年大小宴会都是大师兄操办,今年交给了一奇,也算是对他寄以厚望了。
元安无聊的拿出符篆,随手幻化个小人玩,我看着那小人出神。
“师妹,你怎么了?”
我看向元安,干笑道“好无聊啊”
话音刚落,便见一身正装的师父走进了大殿。
一身月白色长衫绣祥云暗纹,腰间挂着佩剑-流云。头上束着金镶玉冠,俊朗的外表带着温润浅笑,好一位如玉的公子。身上虽着的是冬装,但举手投足间却不失飘逸之感。师父怎么就入了道呢,这幅皮囊身段,可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师父身后跟着观内二位元老。
一人身穿白色亮面提花长衫,外披青色比甲绣白毛边,以银冠玉簪束发。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柔和。
另一人蓝色长衫绣银线竹枝叶暗纹,外披毛领外衫,头戴玉芙冠。肤白浓眉,细长的眼睛里没什么温度,似是目空一切。
“恭迎观长,二位元老”众弟子起身作揖。
我惊讶的嘴巴都要掉下来了。
那两位青年竟是观中元老。
也是,五年前的拜师礼,我连头都不敢抬。现在只想抽自己嘴巴,怎么没早看清这俩谪仙般的人物。
大师兄和两位长老的首席弟子走在三人身后,皆与自家师尊同色衣袍,身姿挺拔的走进大殿。
师父和二老入座后,齐声道“开席”
三位大弟子向上座作揖后,入了各自主席。
大师兄走了过来,元安笑道“大师兄好威风,比元真,元琅师兄都帅气”
我看向那俩师兄,他们似感受到我的视线,皆回了头。我慌忙举杯表示敬意。
大师兄轻笑“元君也知礼数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师兄就别取笑了,我这不是没见过元真师兄和元琅师兄嘛”
元安道“应是见过的,在拜师礼上。不过师妹不记得也正常,二位师兄常在殿中修行,不太出没”
我眨巴眼睛道“元安与二位师兄熟识?”
元安没好气道“叫师兄!”然后撇撇嘴道“考场中切磋过数次。”
我看着那与师弟们箸杯交错,开怀大笑的元真师兄,又看看自顾自喝茶的元琅师兄无视着正襟危坐的师弟们。
“咦,怎么元琅师兄的金簪与众不同?像是银的”
元安小声道“因师兄觉着金簪与蓝衫不合,便下山托人打了几幅新式样,这支金流银他很是喜欢的”
“...师祖不管么?”
元安憋笑道“哪儿能不管呀,说过好几次了,师兄也不改”
我忍不住看向极有个性的元琅师兄,那和师祖如出一辙的长眼微垂着,纤长的睫毛增添不少柔美感。
无意间看向他的耳朵,又咦了一声,“元琅师兄曾带过耳饰?”
“嘘,”元安神秘的竖指于唇前,看了眼不远处无动于衷的元琅师兄,然后转过头来小声道“琅师兄曾扮过慈航道人,就是佛修说的观音娘。。。”
我听的嘴角上扬,但元安’另个娘’字还没出口,一声清冷之音从脑后传来。
“师弟在说什么?”
元安梗着脖子回头,果不其然是冷眼看着自己的元琅师兄。
他尴尬的站了起来,挠挠头轻声道“师,师兄。你好快啊”
这时,大师兄拿着茶杯站起身“元琅,元安正给元君介绍观内弟子,一时多言。我替他敬你一杯”
元琅端着茶杯,剜了一眼元安,道“师兄客气了。”
元安吐吐舌头也拿起茶杯道“琅师兄,元安错了”
这下好,师兄们都站着,师妹哪儿能坐着。
我赔笑道“元琅师兄莫怪,是元君一时好奇,怪不得元安,元安师兄”
元琅看了看我,还没说上话,就见元真师兄走了过来“阿琅,怎么来敬酒不叫我呀”
我目光一瞥,透过元琅师兄的肩,看到他原先坐着的那桌,已经勾肩搭背说笑起来。为什么师兄不在你们就吃开了啊!?
“你少胡说”元琅嫌弃的剜了一眼元真师兄。
元真师兄嘿嘿一声,勾了勾正要转身回席的元琅。
喂!那桌的!我看见了啊!不想你们师兄回去打扰你们的表情!
元琅师兄人品很差吗?可是元真师兄感觉很喜欢他啊。
“元君,你怎么了?表情有些怪。”我看了看大师兄,说不出心中的话。
“没,没什么。一下子二位有名的师兄在我面前,我,我有点激动”
元真一听,把看着元琅的眼睛看向我“你就是那日,观长收的坤道弟子?”
我放下茶杯,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元君见过二位师兄。”
元真歪着脑袋靠上元琅师兄,刚一碰上就被元琅师兄推开,“成何体统”
看到二位师兄的互动我有些激动,不知是不是在西钦话本看多了。
元安悄声问我“师妹你没事吧”我转头看向他,他道“师妹你脸红什么”
“我,我见元琅师兄生的漂亮”我装作羞涩的说道。
一时无言,这桌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元琅。我慌忙拿起茶杯喝茶。
元真师兄拿下了搭在元琅身上的手臂,淡声道“师妹慎言,不可对师兄用’漂亮’二字”
我心虚应了声是。
桌上一阵安静,惹得旁桌师兄们望了过来,我还不如不说话呢...
此时,场面非常尴尬。
高堂上师父出声道,“元乐,你们怎么了?”
我抬头看向大师兄,才发现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听得师父唤他,他作揖道“无碍,只是元真、元琅师弟过来看看元君”
师父点了点头又与二老聊起了天。
我刚想拉过大师兄说话,一奇进殿而来,我只能作罢。他拜见师父和二老后,对师兄道“师尊,该开始了”
大师兄点点头,一奇作了一礼又离开了。
大师兄对我恢复往常笑容“表演快开始了”
我不禁松口气,点了点头。
眼见二位师兄要走,我看那桌师兄们苦下脸的样子便道“元真师兄、元琅师兄,你们要不坐我们这儿一起看罢。菜这么多,我们又只这些人”
元琅师兄看了看自己那桌,明显也感觉到了他不在,师弟们更活跃。道了声“也好”便坐了下来。
元真师兄看了我一眼,跟着也坐下了。
我坐下后,元安拉我轻声道“师妹,你打什么歪主意呢!”
我小声道“我做媒呢,别掺合”
“做媒?做什么媒?给你自己做媒?!你看大师兄给你气的”
我转头一看,大师兄嘴角带笑,眼神却不那么温暖。
我不以为然道“你说什么呢,大师兄是紧张了,待会儿他有表演的。”然后拉了拉大师兄的袖子宽慰道“师兄剑舞的那么漂亮,肯定艳冠群芳!”
大师兄道“漂亮?”
我重重“嗯”了一声。
元安幽幽道”大师兄可不是紧张”
我向他白了一眼,小孩子懂个啥!
众人没等多久,随着一奇在高堂旁主持,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了。
“寒冬已尽冰始开,翘首已盼春日来。观长,二位长老,各位师叔师兄弟们,今夜,我们欢聚一堂,一庆崭新一年即将来临,二庆观长顺利出关!至此,让我们共同举杯,愿夏清观在观长的带领下,明年更上一层楼!”
一奇虽是大师兄的弟子,年轻辈小。但首次主持,面对各位长辈倒也毫无惧色,很是沉稳大方。他的声音不大却使整个宴厅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看见师父和二老满意的点点头。
“更上一层楼!”众人举杯以茶代酒敬向高堂。
开场词后就是师父作为观长的新年贺词,以往的五年,过年都简简单单的。这次算是我入观来第一次隆重的年夜宴会了。
待师父的新年贺词结束后,一奇道“接下来是各课修代表弟子的演出,表以贺年。首个节目的表演弟子为春清观弟子元春及夏清观弟子元冬的《冬去春来》。”
只见元春师兄在掌声中站起,站定中央后,对着高堂作了一礼。然后从乾坤袖中挥出古筝及架子。
这元春师兄长的高大粗旷,没想到是乐修的课业代表。不是说元春师兄不帅气,实在是那壮硕身材与古典的古筝有一丝违和。
乐修我倒不曾修过,不过听大师兄说,乐修若习得好,可用音律操纵一切想操作之物。
古筝起音,几声音阶苍劲短促如冰冷的寒天,而后循序渐快的音律似雪势见大的雪天。随后,音乐渐缓,伴着几声像破雪而出的新芽似的活泼跳音,一阵渐强的笛声加入。
一青衫男子走来,站定在元春师兄身旁伴奏。悠扬的笛声加上绵长琴声有万物复苏之势。
一曲罢了,满堂喝采。
两人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师父笑道“好一曲《冬去春来》”
“下一个节目,符篆课修代表元冬-作品:年。”
周围人细细嗦嗦说着什么,应是和我一样,惊讶于元冬师兄竟一连有两个表演。
只见他再一次从厅外走进,青衣衣袍随风飞舞,周身围着一圈黄色符篆,看着很是霸气。与适才吹笛之人判若两人。
“爆竹声中一岁除”
元冬师兄唱着诗词,手中掐诀,一张符篆出列自燃起来,出现了城镇景象,正是山下不管城内的川杨河畔。
我不自觉站起身望去。
那星星光线正汇聚着人们的样子,他们纷纷仰头看着各式各样的礼花表演。神奇的是还有“人”或拍手或指天的模样。
大师兄轻拉我坐下。
实在太美了,这才叫课业代表啊。光是幻出河畔已是不易,却还有那动作各异的人群,以及千变万化的礼花。
“春风送暖入屠苏”
元冬师兄广袖一挥,原先的河畔景象又成了春神大人飞过不管城的模样。
所到之处遍地开花,树木回春。
细看之下,春神大人眉目柔和,嘴角带笑。好像有点眼熟...
这,这不是元琅师兄么?!
我下意识去看元真师兄,他面色沉稳,脖间青筋却隐隐暴起。
奇怪的是元琅师兄不生气,只是无奈摇摇头。
奇也怪哉。元安只偷偷说了句‘师兄扮过慈航道人’,琅师兄都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这元冬师兄都这样了,他居然这么淡定!?
高台上三位此时笑了笑,仿佛也只当是玩笑般。
“千门万户曈曈日”
此时,幻像中符篆散开又燃起,呈现了家家户户忙碌的样子,连街上车马亦能看清。
此时喝采声已此起彼伏,“冬师兄好厉害!”
“总把新桃换旧符”
最后句唱词出现,出现的光景是几名道人下山送桃符,乡里收到后回家纷纷拜礼换桃符的场景。
一派盛世祥和之象。
曲毕,乐停,符燃尽。
元冬师兄面无表情,向高堂行礼。
“幻象精致,成型久。元冬定费了不少心思”师祖赞许道。
“谢师祖伯夸赞”
与歌唱时高昂的声线不同,现若不是他毕恭毕敬的模样,还以为他在挑衅师祖。
“有个性”我叹道,又转头随意一问“大师兄,我们怎么掐不出这种漂亮的诀?”
“漂亮?”
“嗯!”
“那我向师弟问来诀窍教与元君便是”
我眨了眨眼,看师兄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摆摆手“算啦,我那些诀消化完就不错了”
大师兄若有所思,却也收回了视线。
两个节目都让人目不转睛,众人都无暇吃饭了。
于是一奇道先用膳,表演稍后继续便暂时离去了。
“元冬那臭小子显摆的很啊。一连两个表演”元真师兄不屑道。
元琅师兄喝着茶,淡淡道“不是很好么”
“不就乐修和符篆么,我武修和丹修可比他高。”
琅师兄斜睨他“你和他能什么时候不掐架。”
元真师兄指向厅外,“是他从小到大喜欢和我比,连和你关系好都要比”
“怎么说也是我师弟。”
“师弟怎么了,我也是你师弟!”
“那你何时唤过我师兄”
“…我要的可不只是师兄弟关系”
元真师兄突然的正色,我差点被一口绿豆酥噎死。又不敢咳嗽打破气氛。
元安刚想说什么,被我一茶杯塞嘴里堵住。
元琅细长眼睛微露讶色,元真师兄转而痞笑,手臂搭上元琅师兄的肩道“还得是好朋友啊”
琅师兄皱眉道“拿开你的手”
元真师兄慎言啊,我都能感觉元琅师兄要捏碎手中杯了。
我忙向远处的师兄道“元春师兄!你弹的一手好琴呀。家弟还如此优秀”
被报名字的元春师兄发愣,随即走来,脸色微红道“没有没有。师妹谬赞了。”
元安拍了拍元春师兄的肩,俩人似是很熟。
而后一人从厅外走来道,“哥哥”
“小冬。”元春师兄憨憨一笑。
“师兄们好,师弟师妹有礼了”元冬师兄彬彬有礼道。
“见过元冬师兄”我和元安站起身行礼。
元真师兄站了起来“元冬,你当众调侃阿琅可是不拿师兄放眼里啊”
元冬师兄也不看他,对着元琅师兄作了一缉“师兄”
“师弟”
元真师兄直嘬牙花子,元冬师兄这才回道“难道用你这糙汉子模样么”
元真师兄更气了,“大过年的找不自在?”
元冬师兄轻笑一声,“下次捏个侍童伺候琅师兄,你的样子,合适”
“你!”
元琅师兄制止了元真师兄的上前一步,“好了,你们两个何苦来呢,在师弟妹面前这成何体统”
“元春元冬,你们一起坐下吧。”大师兄开口道。
元冬师兄看了眼元真师兄,“也好”
我心下发笑,我们这桌是真的热闹。
吃着有半饱的样子,一奇又出现了。
“各位,夏清观年末宴会表演还在继续,请大家边吃边欣赏,接下来由一字辈弟子们的武修表演:初生。”
一奇经过适才一段时间休息,估计终于得空吃了点东西,放松了许多,说话也没那么一板一眼了。
我看向大师兄,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定定看向台中央。
不由对大师兄有些钦佩,自家弟子已能在师祖面前表演了,那是何等实力。
一奇由于已经忙里忙外忙活宴会的事宜,便不加入武修表演了,只能旁边看着。瞧他神采奕奕,怕是也很期待这场表演。
此时,五十五人以少至多排阵,阵仗甚是颇大。要不是宴厅台够大,估计也站不下。
阵型带头的弟子是一芳。
此时,宴厅内,灯火暗下不少,是什么表演,竟如此安排?一芳此时带头起剑,口中念道“一道化宇宙”顿时剑身起了微光。
能在这个年纪修得剑身带光,实属不易,他不过刚弱冠之年啊。一芳每出一剑苍劲有力,一眼便知平日有苦练。
“二仪生万物”
后两位弟子朗声加入,也随着剑招出剑。我看到后两人剑身带着微光。我太过激动,下意识拉了拉大师兄。
大师兄笑着拍拍我手背,我又去拉过元安“元安,大师兄的弟子也太厉害了吧!”
元安也激动的点点头。
他们舞的剑式是夏清观入门武修:《初生》。
《初生》寓意从零开始,从感受世间万物开始修行。我行完拜师礼之后的两年,都在练此套剑法,刻骨铭心。不过惭愧,我还未能游刃有余的将内力淬入剑内。
“三清护苍生”
后一排弟子也跟上了节奏,此时,六人剑身的微光照的衣衫上的暗纹清晰可见。
周围人开始私语起来。
元真和元琅师兄举杯向师兄敬茶。
“四御佑太平!”
人多加入后,声音也越加洪亮,直喊得人热血沸腾。阵型也产生着变化,时而梅花阵,时而方阵。
“五祖阐道德”
“六神助顺畅”
“七真见道行”
“八仙显神通”
“九皇添福禄”
“十方布玄化”
虽后面的弟子不足以剑身发光,但一字辈已有六人具备深厚功力,这足以表示大师兄教学有方。
最后剑式完毕,所有人收剑,随后出掌对向虚空。掌力生风,在空中形成了八卦图。这应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随着掌风顺势而出。弹指间,八卦图消散,化成龙年吉祥的字样。
又是一片掌声,无论是阵型创新还是剑式,无不赏心悦目。师父更是拍手站起“好,很好。一字辈弟子武修刻苦,编排的节目也精彩,该以嘉奖。”
然后向大师兄点了点头,眼带笑意,“元乐,做的不错”
大师兄站起走出,“师尊谬赞,此作品乃一芳带头刻苦武修之成果,元乐不敢邀功”
“哈哈哈。你的弟子,奖什么你拿主意罢”说完便坐了下来。
大师兄作了一礼,向一芳点点头,随后向厅外走去。
看得出一芳和师弟们很是兴奋,许是早就讨了赏,这下是实打实成了。
不久,一奇略显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本次年夜宴会压台戏为:贺岁。”
几乎是同时,随着一奇尾音落,宴厅内飘下朵朵桃花。无数淡粉色的花瓣落地即消失。
是幻术。
我正陶醉在“桃花”的降落,便瞥见两道白影从殿外飞来,一阵异香扑鼻而至。一双白影在空中前翻继而落地。不成想,竟是俩位蒙面女子。
众人惊叹。有弟子站起道,“二位何许人也,私宴会上不请自来?”
两位女子并未回答。
我看向堂上,三位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两位女子缓缓欠身,柔声道“纸娘见过一观二元”
软糯女声如清泉流淌,听得人身心舒畅。随着一阵筝声响起,二位纤腰柳身的纸娘眼带笑意的飞身飘向半空。接着,各自从袖中滑出长剑随着筝声舞动起来。
女子念道“手指地,足擎天,持四方雷电”
歌声清冷疏远,却又悠扬动听。
两位如仙人般的女子,用剑舞出了观中剑法-观月诀。这时,筝声高扬,二人腾空而起,一跃十丈高。又在下一瞬俯冲而下,停在半空,左右各立一边。
须臾间他们已换了身衣服。
不,就这么一刹那,连人也变成了稚童模样!
二童身穿道服,垂目而立。身着服饰眼熟至极,好似...慈航道人身边的金童玉女。
“我可是眼睛都没眨,什么时候换人了!”元春师兄脱口而出。
此时,无人肯分神回应,都定睛看着厅中央。
空中孩童传来稚嫩声,“绕指拈花见(现)苍生”
一大片桃花集中落下,待重重花瓣落尽,二童中已站了一人。他正一手拈花,一手持法印手势。
他身穿白衣,头拢轻纱。面部圆润,双目微垂带着慈悲,眉间一点朱砂格外红亮。一时间看不出男女。
众人站起,我也后知后觉站了起来,毕恭毕敬作揖,“慈航普度天尊,无量观”
不料礼还未行完,空中三人便瞬间化为桃花倾数落下。桃花落尽,竟是带着淡笑,一身月白色道袍的大师兄!
全场错愕,下一秒响起如雷掌声。
师兄行礼道,“擅自描绘大士尊像,弟子有罪”
师父走下堂,拍了拍大师兄的肩,眼中满是笑意,轻声道“顽皮”
二位长老也走了下来。
师祖面目清冷,眼中却盈着满意的意味“不愧是元乐,幻术已精进如此,连我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师祖谬赞”大师兄恭敬的行礼。
师父道“可有向大士请示?”
“开坛请示了”
师父点点头,转头对着我们道“此次年夜宴会,让本道深有感触。在本道闭关不知外事时,各殿弟子皆勤学苦练,成果颇佳。观及此,甚感欣慰。今日,各殿方可尽兴,宴会期间无大小,明日休憩一天,畅所欲言,畅食畅乐!”
全场轰动,拍手叫好,皆乐的忘乎所以。
三老回到高堂,带头举杯,普观同庆,共同饮茶。